在21世紀能夠出現許青山這種在端水和分蛋糕上點了天賦的男人,很難說是時代的幸運,還是不幸。
好在女孩的小情緒還是很好哄下來的。
晚上,三人在陽台裡圍著小桌子用一個稍微內凹的圓鐵板在那煎奧爾良雞肉。
可哪怕隻是一個小煎鍋,那冒出來的油煙也還是讓他們三個都頭發都變得有些油膩。
佟童有些心虛地看著許青山和江浣溪,卻見他們兩專心致誌地盯著鐵板上的雞肉。
“那個”
佟童小聲地開口道,反倒是瞬間吸引了專注二人組的注意力。
“嗯?”
江浣溪側過頭來看向佟童。
“你們頭發會油油的嗎?”
佟童指了指頭頂的位置,有些難為情。
“哦哦,沒事,等會再洗個澡就行了。”
“那床單被套什麼的”
“再換一套就是了。”
“哦”
佟童低了低頭,情緒有些許低落。
“想什麼呢?我們大冬天的想吃慢慢煎炸的東西,不在屋裡在哪裡,沒事的,屋裡有空氣淨化器,沒那麼容易臟,先吃吧。”
許青山伸筷子給雞肉翻了翻麵,覺得差不多了,直接夾了一塊往自己嘴裡送。
雖然江浣溪和佟童都盯著他,可他還是火急火燎地往嘴裡送,就是剛煎熟的肉確實燙嘴,他呼呼哈哈地好不容易把肉咽下去,連忙就往嘴裡又送了一口果茶。
“誒,川哥他們搞的這個果茶確實好喝,聽說現在周邊這些學校的學生有不少人天天都會去買,現在年輕人真有錢。”
許青山佯裝看不見兩姑娘的眼神,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你們愣著乾嘛呀?我試過了,能吃,快吃吧。”
許青山見她們兩不為所動,繼續裝瘋賣傻。
這種小情況生活裡可太經常出現了。
但許青山很清楚,自己想要讓三人正常相處的場麵常態化和習慣化,這種小折磨和小難受是自己必須受著的。
對於人來說,習慣是最難改變的。
特彆是相處了特彆久的人。
現在看似是許青山和江浣溪、許青山和佟童,這樣二對二的相處,實際上許青山培養的卻是她們兩人的相處。
主打一手溫水煮青蛙。
晚上吃完宵夜,三人各有分工,為了沒有爭議,許青山跑去刷鍋洗碗,把空間留給兩姑娘,忙活一通,簡單看了看開學的章程,許青山他們就早早地入眠。
翌日。
許青山拿著江浣溪幫自己帶回來的資料去找了許崇任。
“謔哦,大忙人來了。”
許院長戴著一副老花眼鏡,許青山敲門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往鼻梁下麵拉了拉老花鏡,用一雙吊眼看著許青山。
“院長這話可讓我汗流浹背了。”
許青山嘴上這麼說,腳缺沒停,到了許崇任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指不定再過幾年,你咖位都要比我大了。”
許崇任合上了自己在看到專著,打開了電腦,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許院長的手可一點都不抖,簡單點了點,辦公室裡的打印機響了起來。
“怎麼樣,真想好了要申請提前畢業了嗎?”
許崇任沒有多嘮叨許青山,而是直入主題。
“嗯,想好了,在元培學院還是挺感謝許院長的支持的,不過我想可能稍微加快一點進度,能夠給我們京大多做出一點成績來。”
許青山收斂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認真一些,雙腿並齊。
許崇任沒有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著許青山。
看著麵前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許崇任感受到了一種撲麵而來的蓬勃朝氣,他思慮良久,才點了點頭。
而打印機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許崇任從打印機裡拿出來剛打印好的申請書,紙上的油墨尚且溫熱,他又抽了一張白紙出來,提起了放在一旁鋼圈有些褪色的鋼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把這份申請書填一下,拿到教務處去,不用去找你輔導員了,你的考試目錄我給你帶上了,其他的我會和她說的,好好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許崇任推了推老花鏡,又看向了電腦裡的檔案。
這是一份來自目前駐紮在京大進行賽前最後集訓隊競賽組的推介檔案。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許青山鄭重地說道,接過了申請書,卻看到了疊放在申請書上的那張白紙上,寫著一行字。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許院長並沒有署名。
因為說這段話的人,他的偉大光輝沒有什麼署名能夠配得上。
許青山把這張紙收好,拿筆按照要求填完申請書,準備起身把申請書送往教務處,宣告著自己在元培學院的本科生階段即將告一段落,卻被剛剛沒怎麼說話的許崇任叫住了。
“青山。”
“院長。”
許青山回過頭來。
“有時間的話,多回來元培給學生們開開講座,講講課。”
“好!”
許青山看到許崇任笑了。
雖然老院長的臉皺紋不少,笑起來並不算好看,但卻格外的讓人暖心。
“去吧。”
說完,許崇任擺了擺手,低頭繼續看檔案,不再看許青山。
直到許青山從辦公室裡開之後,許崇任愣了良久,打開了自己辦公桌桌底的抽屜,彎下腰去,費力地把重重的一疊資料搬了出來。
他推著老花鏡,把這些資料攤平開來。
這些一份份的或是文獻,或者論文集,或者是檔案複印件,滿滿的,都有同一個所有人,叫許青山。
而其中最厚的一份資料,作者並非許青山,但卻以許青山的名字為題目。
《許青山生命科學方向核心培養計劃》
許崇任看著看著,失聲笑了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小聲地感慨道。
“太快了,也不是,是我太慢了,唉,派不上用場嘍。”
許崇任拍了拍這厚實資料的封皮,眉毛放鬆地舒展到兩側,有些釋懷地把這些資料重新疊好,起身打開了後麵鐵皮書櫃的櫃門,費力地把這些塞進櫃子裡。
“看來這次,一開學就得找來多聊聊了,感情可以慢慢培養,但是位置得先占了,這一點還是得學陳大躍。”
許崇任撇了撇嘴,目光重新轉移到了電腦裡的檔案。
思索片刻,他從右手側的紙箱裡掏出來一份厚實的資料。
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資料,片刻後,打印機又啟動了。
《佟童生命科學方向核心培養計劃》
一張封皮被打印了出來,許崇任小心翼翼地把它訂到那厚實資料的上麵,左右翻一翻,看看有沒有破損。
“嗯,不錯。”
許崇任滿意地點了點頭。
把這份資料放到了空出來的原本放許青山資料的櫃子裡。
若是有人打開他右腳邊的紙箱子,就會發現,裡麵滿滿的都是一份份厚實資料,若再細心觀察便會發現,這些厚實資料的厚度,都和方才許青山那本,一模一樣。
許青山自然一點都不知道許崇任的想法。
他拿著申請書去教務處,一路綠燈,在拿好了特製的準考證之後,許青山又回到了自己在數研所的辦公室裡。
他的提前畢業申請屬於是特事特辦,雖然某種程度上來看有些浪費人力物力,但實際上,許青山隻需要按時按點去參加他選擇的方向大三大四課程那些開學就準備要補考的考試即可。
時間很緊,就在開學後第二周開始。
而許青山其實並不算完全掌握了所有他要考試的科目,因為他選擇的學科、方向、課程太多,學分是遠遠高出畢業標準的。
教務處的老師也說了,許青山可以選擇性地去考,之後最後合格的學分超過標準平均線即可。
也就是許青山可以隻去參加計算機和數學的考試,這兩個學科的學分就完全足夠他畢業了。
起碼在校方也好,還是教務處的老師眼裡也好,這都應該是許青山會選擇的最佳路徑。
畢竟都2010年了,還有誰不知道京大出了個數學與計算機雙料頂級年輕學者的許青山?
但許青山卻不希望自己的大學這麼收場。
本來提前畢業,就少享受了很多正常的、瀟灑、無憂無慮的本科生活,這要是畢業考試再不集齊一下,他覺得自己這學有點白上了。
在薛雪情和王隗古怪的眼神裡。
許青山按照科目挑選著教科書,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摞起來一摞又一摞的書山來。
“《三微生物電鏡實驗技術》?《應用免疫學與免疫治療概論》?《基礎動物組織學》?《細胞的基因編輯技術》?”
“隗隗,你說咱們導是不是打算轉型了,帶我們一起變成生院的?那我們兩去研究啥?研究造人嗎?”
薛雪情還是那麼跳脫,雖然臉擺得正正的,但那雙八卦的大眼睛撲朔著,悄悄地給王隗發消息。
“你沒看到第二摞嗎?《物理化學》、《結構化學》、《材料物理》感覺是項大工程,不知道我能幫什麼忙。”
王隗實誠得多,她認真思考著自己能做到的事。
直到她們看到許青山整理完書以後,筆也沒拿,紙也沒拿,就從第一摞開始,拿起一本教科書就開始看。
隻是。
許導,你翹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那種悠哉悠哉看書的架勢,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看枯燥的教科書和學術專著啊?
怎麼看起來那麼像是在,看故事會呢?
許青山自然不在意彆人的看法。
他已經打算自己報的課,全都去考一考,他之前上課也好,自學也罷,多少都有些知識基礎,再加上之前在高三的時候有利用各科奧賽來提高自己的學科嗅覺和原理理解,如今重新撿起來讀,其實上手難度並不算太大。
不管是什麼學科,計算部分,他沒法心算出來的,那拿紙筆意義也不大,得用電腦。
至於邏輯和理解,那更不需要紙筆了。
他也不需要劃重點,隻需要記住自己看到的所有內容,然後用自己的完整科學觀,由物理和數學這兩門基礎科學來作為支撐,完善自己對其他學科的理解。
如果非要用什麼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的話。
那他此時更像是他自己精神世界的造物主,正在領悟著各種科學的法則,將其完美地融入到自己的天道法則之中,最終形成儘可能完整的、大一統的科學世界。
有些過於中二了。
但是對於現在隻能算19歲的許青山來說剛剛好。
小薛和小王今天的工作效率都很低,她們並沒有做多少實事,都在磨洋工。
因為她們今天幾乎大半天都在觀察自家導師的神奇現象。
他辦公桌上的那些書,竟然真的能夠在一天之內,肉眼可見地消失那麼多本,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能學完兩本厚厚的大部頭,許青山機會就隻是快速地翻過每一頁,每頁停留差不多510秒。
而且,差不多每看完一小時,許青山就會找到教材配套的習題和曆年真題,丟給薛雪情和王隗,讓她們同時挑難題向自己提問。
就這麼一心二用,一個人同時回答兩個人的問題,許青山也顯得遊刃有餘。
這種事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就算許青山能夠提前學完這些書,再來這裡裝裝樣子,但他又是怎麼能夠左右腦分頻各自跟兩個人交流的?
就在薛雪情和王隗被許青山小露的這一首震驚得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去找研究所舉報一下,我導師真的開超級掛,需要被抓去研究研究的時候。
許青山還一邊排起了自己的學習日程表,用最優化方案來讓自己的學習時間和每場考試的時間對上。
直到桌麵上的幾摞書少了半摞後,許青山才想起來今天要去早點回去。
辦公室裡留下了兩個大眼瞪小眼的姑娘。
沉默良久。
“你覺得,這真的是人?”
“不好說,我現在也不確定了。”
“你行嗎?”
王隗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你在逗我嗎的無語表情看著薛雪情。
“你沒聽到嗎?導剛剛在說,今天可真是一場久違又酣暢淋漓的學習,他還謝謝我們了,怪有禮貌的呢。”
薛雪情小聲蛐蛐道。
“聽到了,我現在在想,老師是不是以前高三就是這麼讀書的,那他高考考滿分我就覺得不稀奇了,要是他沒滿分我才覺得稀奇呢。”
王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她還處於被許青山震驚的餘波裡。
“哎呀,今天活沒乾完,桌上還那麼多書,我感覺明天還要再來一波,今晚你熬嗎?”
“熬。”
“誒,我就是說說,你不會真熬吧?”
“不熬,你以後能跟得上他?”
“也是那就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