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穿好了他的小禮服。
這是一套精心設計過的衣服，給翅膀和尾巴都預留了足夠的活動空間，十分貼身，無論是四足行走，站立起來還是用飛的，都不影響活動。
好評。
不愧是王城的手藝人，給王室搞奢侈品的確實有兩下子。
卓戈沒有接受任何采訪，徑直進入會場。
他也不需要靠頻繁出現在媒體上來提高暴光度。
他自己就是最大號的“光源”。
大眾選擇獎項和媒體選擇的獎項已經在前兩天頒發完。
不出卓戈所料，結果大相徑庭。
其實這是個很正常的現象，媒體因為有相對較大的閱片量，隨著閱片量提高，審美就會不可避免地變得“刁鑽”起來。
甚至不隻是媒體，就算是普通觀眾內部，重度愛好者和輕度愛好者間也會存在審美的差異。
幾乎所有涉及審美的領域，大多都會因為了解逐漸深入，而變得“小眾”。
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
求同存異嘛。
可惜有個頒獎。
現在粉絲們正在質疑，與大眾選擇不同的媒體是否能代表大眾發聲。
而支持媒體選擇的人，則在努力證明大眾選擇不能代表專業上的優秀程度。
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複雜，簡化一下。
一方罵“小眾哥裝什麼裝？”，另一方回罵“沒吃過好的。”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因為既沒有斷層領先，毫無爭議的作品，兩方誰也說服不了誰。
網絡上的爭吵，將最後這天“學院派專業評委”頒獎的熱度推上高峰。
他們都在等待著看最後的獎項會頒給誰，成為自己說服對方的依據。
想到這裡卓戈就覺得好笑。
因為學院獎獲獎和另外兩個都不一樣噠！
完美符合卓戈的期望。
都不一樣，才能展示出獎項之間的差異，然後人們會爭論起獎項含金量，未來多半還會有“大滿貫”之類的說法。
全是話題度！
在外場簽過名後，卓戈進入內場中。
整個頒獎典禮有點像場演藝界年會，觀眾全部是從業者。
主持人找的是一位喜劇演員，整個頒獎式的風格也以輕鬆娛樂為主，主持人會拿這幫平日裡的明星們猛猛開涮。
不過所有包袱都與被開玩笑的人事先通過氣，以免發生哪位明星腦子搭錯筋，上台拳打主持人的事。
在一陣接一陣，不知道是演出來的，還是發自內心的哄笑聲中，典禮有條不紊地進行。
卓戈就坐在觀眾席最前列，與《沉默的羔羊》劇組在一起，等著去領今晚最重磅的最佳影片。
舞台上，拉文正痛哭流涕，講述著自己經曆怎樣的艱難，才完成這部影片。
他和他的奧古斯坦劇組獲得了試映影片組的評委會選擇獎。
確實值得激動，不過拉文看起來有點激動過頭了，差點把欠卓戈集團多少錢的事給抖摟出來。
還好後台的工作人員經驗充足，以發言超時為由，把話筒給降了下去，實現物理閉麥。
不過卓戈此時注意力並不在舞台上。
來自深水城警局的人，正與他耳語。
“城外的多支巡邏隊彙報，發現魔獸反常行為，表現為不懼怕巡邏隊員的恐嚇，處於應激狀態，與魔鬼影響無關，懷疑為荒原內部存在更具威脅的生物，但派出調查隊之後，沒能確定具體物種，目前隻找到部分痕跡，局長判斷情況緊急，選擇第一時間告知您。”
警員語速飛快地說完後，遞上一份文件，裡麵是他們調查到的痕跡。
聽完警員的彙報，卓戈並沒太大反應，危險魔獸嗎，多大點事。
凡是不能給卓戈集團貢獻收入的生物，都是可以清除的生物。
而當卓戈翻開文件後，卻一下子愣住了。
文件中的幾張照片，都是一些腳印。
卓戈對費林生物學並無多少研究，通常來說看腳印是完全看不出是什麼玩意兒的，但這些腳印，怎麼看怎麼像龍爪。
深水城外的荒原裡有龍？
不可能啊。
而且這裡看上去，還不止是一隻龍。
之前選址深水城的時候，卓戈把方圓幾百裡飛了個遍，沒有發現過龍的蹤跡，還在這片區域標記了領地。
用魔法印記標記的。
他是隻文明龍，已經脫離了氣味標記那種不大衛生的原始手段。
龍族是個領地意識很強的種族。
豆豆那號完全不在乎領地的屬於異類中的異類。
正常情況下，一塊固定領地，隻會由一頭成年龍，或者一個家族統治，極少數情況下也會有幾隻實力不夠強的龍搭夥，但至多也不會上兩位數。
可從警局提供的腳印來看，被拍到的就不止十幾頭了。
捅了龍窩了這是？
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麼那些魔獸都不怕巡邏隊了，與巡邏隊員比起來，還是龍更可怕。
問題是在龍族的規則中，已經被標記過的領地，貿然闖入的話，屬於嚴重的挑釁行為。
那塊領地的所有者對所有闖入的龍，都有無限防衛權。
闖入者就算因此死掉，傳到其他龍那裡，也是被嫌棄的下場。
因此卓戈想不明白，這群紮堆的龍是什麼情況。
從腳印判斷，這群龍年齡不一，以成年和亞成年為主，有幾隻年齡稍長的龍，還有幾隻幼龍，數量雖然多，可對卓戈無法造成任何威脅。
說實話關門放豆豆都能解決。
這個配置，像是幾個家族紮堆逃難，應該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龍在找屬於自己的地盤。
族群裡有年齡大的龍，不應該不認識卓戈的標記。
他雖然與同族交往不多，但同族裡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想當年也是族裡有名的偶像龍。
思來想去，卓戈隻能得出是這些龍沒注意到標記。
“這樣吧，”卓戈吩咐道，“這件事你們警局暫時不用管，由我來處理就好。”
“明白！”
卓戈打算等明天，親自去找一下這些龍，確定他們的來意。
如果是丟了原本領地的倒黴龍家族，就把他們勸離，如果是想來搶地盤的，那就打一頓再踹出去。
下死手就不至於了，族裡龍丁稀少，還是得為同族考慮一下。
“什麼事？”坐在一旁的芙琳問。
“深水城外的荒野裡，發現了不少龍的腳印。”卓戈如實回答。
“不少龍的腳印？不是豆豆的分身又整什麼活了？”
“不是，是不一樣的腳印，”說到這裡，卓戈突然想起芙琳和其他龍族還有聯係，不像他與同族很少社交，“你聽說過最近有哪個家族失去領地了嗎？”
“最近？那沒有。”
“你不是挺常聯係其他龍的嗎？”
“是啊，我隔兩三年聯係一次。”
“你隔……”
卓戈本來想反駁，兩三年一次也叫“常聯係”，可轉念一想，對遠古龍來說，好像確實挺頻繁的。
“你打算怎麼辦？”
“去找一下他們。”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看那些腳印應該沒有特彆厲害的龍，怎麼不了我。”
“我怕的是你怎麼了他們。”芙琳翻了個白眼說，“龍族現在生存空間本來就越來越小了，我們不能自己內部再起衝突，能驅逐最好不要攻擊。”
“我在心裡難道是特彆暴力的龍嗎？”
芙琳毫不猶豫地點頭。
“可我現在連劫掠都不劫掠，賣東西唉，龍族曆史上都沒有我這麼和善的龍，好吧，除了豆豆。”
“但你才賣了幾年東西，之前一千多年都是個很暴力的龍。”
最終，芙琳和卓戈說好，典禮和宴會結束後就去找那些龍，拖久了可能發生變數。
頒獎還在繼續，整個典禮持續了近三小時才頒到最後的最佳影片。
頒獎嘉賓拿著信封，努力渲染緊張氣氛，鏡頭給到提名的每個劇組。
最終，一陣急促的音樂過後，卓戈及《沉默的羔羊》劇組陷入狂喜，“不敢相信”他們真的獲得了最高榮譽。
《沉默的羔羊》也成為魔影節上收獲最大的一部影片。
除開好幾個其他獎項，學院評委選擇和媒體選擇的最高榮譽都被其斬獲。
可惜沒有實現滿貫，粉絲選擇獎並沒有由他們拿下。
驚悚片的受眾還是稍微窄了點。
這也是粉絲選擇評獎最大的問題，因為題材受眾影響，有些水平極高的影片，可能注定無法投票投贏。
所以沒有什麼完美的獎項，每個獎都會有它的偏向性和局限性。
整個劇組一大幫人，魔鬼，龍，烏泱泱地走上舞台。
時間限製，每位隻能做簡短發言，最終，整個頒獎式在卓戈的感言後，正式落下帷幕。
通過魔視轉播能看的部分就到這了。
接下來的晚宴，是完全的業內活動。
並非是那種不正經的晚宴，就是一場常規的宴會，獲獎者們慶祝，有心的人談點來年的項目。
通常這種場合能稀裡糊塗促成不少項目，吃飯的同時談生意，國際慣例。
所有參加晚宴的人員，都有專車服務，或者傳送，交通方式任選。
卓戈和阿斯蒙蒂斯扯著明年再拍個什麼魔鬼大魔影，爭取叫好又叫座之類的話，一同走出會場。
“不是我跟你吹，要不拍什麼驚悚片，三個獎我肯定都拿了。”卓戈邊走邊吹，其實一點拍什麼的想法都沒有，純侃。
突然被芙琳一拽。
“怎麼了？我這談大生意呢。”
“看天上。”
“天上有什麼好看的，烏漆嘛黑的。”
“不是，龍。”
“龍什麼龍。”
“咱們準備要去找的龍，現在應該不用去找了。”芙琳指著夜空說。
卓戈這才反應過來，立刻朝天上看去。
隻見夜空中，近三十餘道陰影正在盤旋。
成群的龍。
大小各異，顏色也不同，張開雙翼滑行減速，尋找降落的地方。
無數路人也注意到天空中的異樣，紛紛抬頭望去，發出陣陣歡呼。
是的，歡呼，沒人恐慌，也沒人逃走，他們都以為是深水城又有什麼新活動。
畢竟這裡幾乎周周有新活動。
正好今天還是魔影節閉幕，卓戈集團，找一群龍來表演，很合理。
更要命的是，魔影節閉幕現場，幾乎到處都是記者，劈裡啪啦的閃光燈把這一刻如實地記錄下來。
卓戈已經很久沒這麼緊張過了。
不是害怕這群龍。
親眼見到後，更確定這群龍的實力很差。
而是害怕發生衝突的可能。
雖然卓戈的初衷是不動爪，但萬一呢。
這群龍再菜，裡麵也有好些成年的，真打起來不可能不波及。
現在這裡人群這麼密集，沒法立刻疏散，真要傷亡個千八百的，完了，重大醜聞，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旅遊城市形象全完了。
倒是身旁的阿斯蒙蒂斯躍躍欲試。
“我是要見識到龍族搶地盤了嗎？需不需要幫忙，魔鬼雇傭服務，第一次半價。”
“你興奮個什麼勁！”
猶豫幾秒後，卓戈做出決定，如果這些龍是衝他來的，不管來意是什麼，先帶走。
展開雙翼起飛，迎上那群龍，準備把他們帶到空曠的地方。
龍本身破壞欲並不強，隻是喜歡寶物，如果他們要搶地盤，目標就是卓戈，沒理由破壞城市。
然而在卓戈升空的同時，龍群中幾頭成年龍卻降落了。
正好降落在會場前的空地上。
看到這種情景，卓戈憤怒了。
什麼意思，給臉不要是吧？
就在卓戈思考要怎麼損失最小化的時候，那幾隻成年龍的動作讓他直接愣在半空中。
那幾隻龍挪動他們碩大的身軀，動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周圍圍觀的人。
這略顯笨拙可愛的動作，讓圍觀者們又掀起一陣歡呼。
芙琳雙手已經搓出幻術法陣，動作也僵住了，不知道該不該觸發。
成年龍們一連串費力的動作後，終於把自己翻過來，脆弱的肚皮朝上，扭了扭，用龍語說道：“偉大的卓戈，請接受我們的敬意。”
現在卓戈是徹底懵了。
什麼情況？
翻肚皮，龍族中的究極示弱動作，屬於羞恥中的羞恥，低賤中的低賤，連豆豆在被圍毆的時候都不會這麼乾。
在卓戈看來，就是他以為要打架了，結果對手快步衝上前來，撲通跪倒在地，然後“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
啥意思，沒聽說過龍族也有朝長輩要壓歲錢的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