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瑞被裹在擁擠的人潮中，被一路推著走進大競技場。
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看費林好歌曲的總決賽。
仰頭望向這座大陸最大的競技場，一共五萬個座位，上一次能滿座，還是八年前的世界體育大會。
在那之後這裡舉辦的活動，能有兩三萬觀眾就算不錯。
連悠悠球大賽都沒讓這五萬個座位坐滿。
從沒有音樂表演在這座競技場裡舉行過，對於音樂劇或是歌劇，同場幾千名觀眾就是極限。
所以這次決賽，絕對稱得上是盛況空前。
因為舞台不會用到競技場中間的空間，那裡又額外增加了一萬個位置。
然而整整六萬張票，根本就搶不到。
卓戈集團搞了一種在網絡上就能買票的方式，每個實名認證的賬號，可以在平台上購買一張票。
之後在城裡的站點驗證賬號領取門票。
原本的基礎票價並不昂貴，洛瑞試著去買了。
當時那個頁麵稍微卡頓一下，然後彈出的提示就是“已售罄”。
洛瑞一度有點懷疑是不是根本就沒放票。
因為這個票可交易，一直到決賽開始前都能更換綁定的賬號，隻要是實名的就行。
不甘心的洛瑞就去查看了交易價格。
這一看，讓他又開始懷疑現在人們的經濟水平。
怎麼能那麼貴？
饒是他成為了論壇裡頗有名氣的教學內容作者，現在還接了單大活，給法術語言編寫操作手冊。
他還是覺得那個價格高到無法接受。
城裡原來有這麼多有錢人嗎？
話說回來，那個法術語言手冊的編寫工作真是個大難題。
有種用起來確實是法術，但感覺上完全不像法術的詭異感，學起來很慢。
在洛瑞糾結是放棄這次現場觀看的機會，說服自己看魔視機直播更好，也不用擠。
還是大出血高價買二手票的時候。
舍友拯救了他。
舍友用他和家人的實名賬號搶到兩張票，並把第二張原價出給他。
如今已經檢票入場，洛瑞終於問出那個縈繞心頭的疑問。
“你為啥多買了張票，還把那張原價賣給我？”
“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舍友這樣回答，但是臉上一閃而過的苦楚還是出賣了他，這並不是真的理由。
至少不是全部理由。
“真的嗎？你甚至沒讓我叫爸爸，以前我讓你幫我去食堂帶個飯，你都讓我先喊爹，否則免談。”
洛瑞懷疑是不是兄弟情要變質，舍友想和他發展點“超友誼”。
“好吧，我承認，本來是想邀請克洛伊一起來看的。”
“克洛伊？你暗戀那個女生，然後她把你拒絕了？”
“不止拒絕了，她還自己買了兩張票，邀請塑能學派一男的去看。”
“哦，那還真是個不幸的故事。”
洛瑞決定安慰一下他的好舍友，他人的更不幸往往比直接的安慰要有效。
“我聽說咱們學院有個人，邀請女生看演唱會，女生去了，觀眾互動環節那名女生被叫上台，她說自己是一個人來的，哈哈哈，你能想象那場麵有多尷尬嗎，哈哈哈……”
“我能想象。”
“是吧！”
“因為那個也是我。”
……
現在換洛瑞尷尬了。
“哦，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是你。”
兩人陷入沉默，現在說什麼好像都會顯得很僵硬。
進入場內後，人群就開始分流，尋找各自的分區。
與常見的演唱會不同，這次決賽的觀眾分區是根據支持的選手來決定的。
支持不同決賽選手的粉絲，會被分到不同的看台，中間由路人觀眾看台分割開。
這裡的粉絲實在有點武德過於充沛。
自節目開播以來，記錄在案的已經發生過很多起粉絲衝突事件。
規模最大的甚至涉及上千人。
聽說還發生過幾十個人追著幾百人打的離奇情況。
直到戍衛團對此發表聲明前，大家都以為是假新聞。
在這類粉絲看來，讓對家選手票數減少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解決投票的人。
為了保障這場決賽直播不會在看台上發生暴動事件，全城戍衛團的五分之一，都被調到這裡，維持治安。
洛瑞和舍友找到了屬於他們兩個的座位，在中立觀眾區。
不過距離聖女阿斯特麗德的粉絲看台區很近。
聖女的粉絲是目前人數最多的。
她也是最大的奪冠熱門。
無論是觀眾支持聲音，還是專業樂評人的評價，聖女憑借她強大的實力，將這兩個通常對立的群體，觀點統一。
她的粉絲們穿著整齊的白色服裝，還有精心設計過的應援口號和動作，第一輪聖女作品改編成的應援歌。
甚至還拉起一個覆蓋整個粉絲看台的超大型橫幅。
簡直像是來打仗的。
洛瑞發現每個座位上都放著一個小包裹。
“這是什麼？”
“紀念品，隨票的說明裡寫過，每位觀眾都會拿到一份可以帶走的紀念品包裹。”
“是嗎，那還挺貼心的。”
洛瑞聞言打開包裹。
裡麵有不少東西，兩份海報，一份決賽選手的，另一份包括所有參賽選手。
一塊符文石，看起來應該是用於現場投票的，沒想到這東西還能帶走。
一套紀念幣，用的就是金幣的樣式，不過把女神頭像變成了選手的。
洛瑞判斷應該不是純金的。
很多年前金銀銅幣指的就是材質，後來漸漸變成鍍一層，再後來連鍍層都沒有了，隻是上個色。
還有一根短杖，上麵鐫刻著一個法陣。
洛瑞沒太看懂這個法陣是用來乾什麼的。
作為列賓學院的學生，雖然稱不上全學派掌握吧，但是對於各種魔法，大多看一眼能看出大概的作用。
但是眼前這根短杖完全弄不明白。
似乎是一個照明術，可照明術用這麼複雜的法陣乾什麼？
見到一種沒見過的新魔法，就想搞清楚作用，可能是職業病吧。
還沒等洛瑞研究明白，場地中的照明突然暗下來，決賽就要開始了。
沒有主持人開場，上來就是四位導師表演開場。
四位導師同台，演唱了一首由之前節目中很受歡迎，但是沒能進入決賽的歌曲改編組成的串燒歌。
地底棄子主唱小德情緒飽滿，格爾達唱得很好，羅琳女士演奏表現力完美，至於第四位導師，第四位導師也在。
洛瑞現在明白短杖上那個複雜的離譜的照明法陣是乾嘛的了。
當音樂響起時，短杖通體發出光芒，會在串燒切歌的時候改變顏色，有時還會隨著歌聲的節奏閃爍。
更令他震驚的是，無論是變色還是閃爍，全場六萬根熒光短杖，都保持在同一頻率，整齊劃一。
觀眾們紛紛把短杖舉起，跟隨著音樂一起搖擺。
現場轉播的大屏幕上，在這時給出一個俯瞰整個競技場的鏡頭。
海浪般的光效點亮了整個看台。
夢幻的景象讓所有觀眾都激動起來。
不過美中不足的是，洛瑞意識到因為他們的位置距離舞台太遠，所以實際上看到的也隻有現場大屏幕的轉播。
好像和在家看魔視機，也沒有太大區彆，家裡的沙發還比這的凳子舒服。
還好競技場中的音響效果十分優秀，給人足夠的聽覺震撼，再加上熱烈的氛圍，讓人足以忽視其他不足，不至於感覺在花冤枉錢。
導師開場結束，主持人登台，沒有廢話，甚至沒有插入廣告，幾段開場詞渲染下決賽的緊張氛圍，簡單介紹大家都已經十分熟悉的選手，第一輪表演正式開始。
率先登場的是蘇珊阿姨。
誰都沒想到一位來自小山村的平凡女士，會戰勝許多劇團的專業歌手，一路走到決賽的舞台上。
儘管在被人扒出其身份是卓戈助理的母親後，陷入過一陣爭議。
有陰謀論愛好者宣稱她是內定能闖入決賽的，儘管沒有證據，但他們就是這樣認為。
不過這樣的爭議沒有掀起太大波浪。
沒人真的認為一位助理的母親，可以被老板這麼重視。
隨著關注減少，這些陰謀論者也漸漸消停消停下來。
蘇珊阿姨的演唱結束，現場觀眾們給予她持續半分鐘的掌聲。
洛瑞也聽得很快樂，但是他並沒有給蘇珊投票。
不是她唱得不好，而是有點審美疲勞。
蘇珊獨特的唱法，唱一回兩回聽眾們會很喜歡，聽多了之後，也不覺得有什麼特殊。
第一輪的競演接近尾聲，洛瑞最喜歡的是一位來自南方大陸的小夥。
他在舞台上十分放鬆，演唱的節奏極具律動感，甚至還在決賽的場合上來了一段即興，還逐一介紹伴奏樂隊成員，每位演奏者也跟著來了段獨奏。
感覺他不是來比賽的，更像是來玩的。
唱的歌風格與其他選手也大不相同，簡直像是從貓和老鼠劇組裡跑出來的，隻不過加上了歌詞。
可惜他的唱法有些小眾，並沒有收獲太多觀眾的掌聲，想必最終的得票也不會太樂觀。
還在為這位南方小夥惋惜的時候，競技場裡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旁邊粉絲看台的觀眾們紛紛起立，高呼著下一位選手的名字。
“聖女，聖女！”
“阿斯特麗德！”
聖女的人氣，斷層式領先其他選手。
一方麵，是她實力確實強勁。
另一方麵，是聖女身份帶來的反差感。
觀眾們沒有想到，教會的重要人物，會站在舞台上為他們演唱這樣的歌曲。
以前人們都以為在教會裡這樣唱歌，是被禁止的呢。
結果發現教會還挺“活潑”。
與此同時，後台。
嘉琳娜看著舞台上阿斯特麗德熠熠生輝的樣子，眼中滿是羨慕。
她也想像這位聖女一樣，接受全場數萬名觀眾的歡呼。
也許有一天，她可以自己在大競技場，辦一場屬於她的演唱會。
在卓戈給她畫的大餅裡，不僅能在雙塔城開演唱會，還要在大陸各處開演唱會，甚至一路唱到其他大陸去。
嘉琳娜並不相信自己有那般能耐。
她覺得能在雙塔城裡成名，就已經是他能取得的最高成就了。
現在並不是幻想以後成就的時候。
嘉琳娜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緊張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
按照計劃，聖女是第一輪最後一位選手，她表演完之後是統計投票和休息時間，也是屬於串場表演嘉賓的時間。
而她正是第一位。
就在聖女唱完之後。
這是個很有壓力的位置。
觀眾們肯定會拿她和聖女對比，而這位冠軍候選者的表演實在太出眾了。
相比之下，她隻是一名一輪遊選手，雖說現在有卓戈先生提供的新歌，可她喜歡的新歌觀眾們也會喜歡嗎？
帶著滿心的惶恐與不安，耳機裡傳來執行導演的聲音。
“準備上台，重複，準備上台。”
舞台上，聖女簡單行禮，向四麵看台的支持者們招招手，隨後走下舞台。
主持人登場，介紹中間環節將要表演的嘉賓。
嘉琳娜閉上眼睛，在升降機中站好，她會被直接升到舞台中央。
“倒計時，5，4，3，2，1，進場！”
執行導演指令下達，嘉琳娜在升降機中緩緩升上舞台。
舞台上明亮的光照，讓她一下子有些睜不開眼。
根本看不清台下的情況，數萬名觀眾黑壓壓的一片，像是會隨時降下雷暴的烏雲。
事已至此，沒有退路，嘉琳娜連自己都沒想到，她這時會神奇地平靜下來。
她聽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這讓她找回不少自信。
還是有人在喜歡並支持著她的。
耳機中響起節拍器有規律的滴滴聲。
四聲過後，前奏起，嘉琳娜把話筒握在嘴邊，平靜地開始演唱。
“睜開雙眼，我發現一切如期上演，”
“我的生活從未如此美好呈現。”
“放滿腳步環顧四周，我感到驚豔，”
“我開始看見那些讓生活美好的細節。”
溫暖的歌聲傳遍整個競技場。
熒光的星海跟隨著節奏搖擺。
嘉琳娜突然有點想哭，她知道，自己的演唱已經被觀眾認可。
全新的歌曲帶給現場觀眾們很大驚喜，這是首就算不喜歡，也至於會討厭的討巧的歌。
有不少人習慣性地按下投票符文石，結果發現毫無反應。
甚至有人在觀眾席裡高喊，給這位小姑娘一個機會，她該參加決賽下一輪。
一曲唱罷，嘉琳娜深施一禮，有些不舍地告彆觀眾。
走下舞台，嘉琳娜想要去告訴卓戈先生這個好消息，他說的果然沒錯，觀眾們會喜歡這樣的歌。
可來到導演室外，卻看到卓戈一臉嚴肅。
什麼情況，是她唱砸了嗎？
緊接著就看到卓戈急匆匆地走出來，原地激活傳送。
當然不是嘉琳娜表演有問題。
相反非常好，還把收視率頂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不過卓戈暫時沒時間關心收視率的事。
就在剛才，他收到豆豆的消息。
瑪門教團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