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好奇，卓戈躲在一塊石頭後麵，偷感十足地觀察著那群惡魔。
作為一名知識豐富的龍，其實沒怎麼學過習，主要是因為活的時間夠長加記憶力好，卓戈對於惡魔的了解也不多。
因為這群生物實在是無法溝通。
純粹的力量崇拜，簡直不能再純粹了。
其他種族也追求力量，但是在力量最強的那個個體成為領袖後，會安排適合管理的來進行管理。
但是惡魔沒有這個步驟的。
他們就選出個老大，然後沒有然後了。
不能說完全沒有社會結構，惡魔之間是有等級的，但也和沒有差不多，那個等級隻是用來表示強度的。
卓戈嘗試過像征服獸人部落一樣去征服一群惡魔。
當年的卓戈是有點收集癖的，他要成為寶可夢圖鑒大師！收集大陸上的所有種族變成小弟！
他的收集之旅就是在惡魔這裡吃的癟。
獸人被打敗後，他們會相當尊敬勝者，認其為頭領，並遵循首領的命令。
惡魔被打敗後，完全沒有尊敬，假裝認勝者為頭領，但腦子裡想的永遠是找個機會把頭領弄死，自己取而代之。
而現在眼前這群惡魔，看起來和自己熟悉的那種有些不一樣。
那些惡魔，好像是在一起采集什麼東西。
他們竟然學會分工合作了？
卓戈十分驚訝。
這種情況的突兀感，和看見一群猴，在網吧裡開黑打遊戲，勝率還不低一樣。
卓戈認真地觀察著惡魔的動作，他們在地獄的荒地中專注地挖著一種石塊，然後存放到儲物道具裡，裝滿直接傳送走。
印象裡地獄沒什麼值錢的礦石，惡魔們要那些石頭來乾什麼。
總不能是因為深淵裡實在不產糧，惡魔不光智力有所提高，還進化出吃土能力了。
觀察了一會，發現另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們的動作有一股很強的違和感。
就好像，剛馴服四肢沒多久，還不適應。
不對，以惡魔造型的豐富程度，應該叫剛馴服好幾肢。
卓戈有了個大膽的猜想，可能這些惡魔是被操控的，不是術士通過契約下指令的那種操控，而是類似機師操作機甲的那種操控。
因為身體結構和操縱者不一樣，所以動作很怪異。
合理。
卓戈覺得自己的推測有很大可能成立。
正當他想要靠近一點，順便試試能不能拿下一台“機甲”的時候，身後亮起一個傳送。
卓戈立刻轉身，保持警戒狀態。
“哦，我親愛的朋友，很抱歉地獄之門不太穩定，將你給傳送到這種鬼地方來了。”傳送的光芒裡傳來口音很重的通用語。
應該是純靠上課學的，缺少使用環境，措辭十分書麵。
緊接著，一個人形生物出現。
是個高高的胖子，身穿款式老舊的禮服，但是光著腳，禿頂，渾身上下一股中年男人頹廢的氣息。
“尊敬的卓戈，歡迎來到地獄。”說著行了一個禮。
“阿斯蒙蒂斯？”看著眼前的魔鬼，卓戈不太確定地說。
他是因為感覺到對方很強，才猜測是地獄之主的。
“正是鄙人。”中年頹廢胖魔鬼，用著文縐縐的詞回答。
“額，你真的是阿斯蒙蒂斯？”卓戈還是很難相信地獄之主是這個樣子。
“當然，哈哈哈，”阿斯蒙蒂斯的笑聲有種水平不高的配音演員的那種做作感，“多年未見略顯生疏，在下以為貴友沒有忘記，你我之間還曾有過交鋒，亦是一段佳話。”
“不是，啊？你是和我打過架的那一任阿斯蒙蒂斯？”卓戈驚訝得都破音了。
魔鬼活幾百年正常，但是他清楚地記得，那位阿斯蒙蒂斯是個彪悍健碩的大惡魔，現在這個樣子，都不用去醫院體檢，看一眼就敢下結論，三高加尿酸高。
當然，魔鬼是不會有這些病的，隻是形象上太有既視感了。
歲月是把殺魔鬼刀。
“嗬嗬嗬，看來貴友還記得。”
“不是，你能彆這麼說話嗎？口音我能接受，但是這堆正常口語裡絕對不可能出現的詞能不能不用？”
“哦，原來你們不這麼說話嗎？我的通用語教師告訴我外交場合應該這要措辭，顯得正式莊重一些。”
阿斯蒙蒂斯立刻換了種說話方式，語速都快了不少，強行書麵語他也難受夠嗆。
“好多了，”卓戈輕鬆不少，“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為了與人類及其他智慧生命建交，所以變換成更容易接受的形象，這是我的手下調查了很久，得出的人類35至50年齡層中年雄性最普遍的樣貌，符合我在魔鬼中的年齡層。我猜你變小也是為了這個。”
阿斯蒙蒂斯看起來有些得意地回答。
“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好精妙的說法，我要記下來，”說著阿斯蒙蒂斯還真的掏出個本本，認真地寫下，“這個詞的意思應該和我理解中差彆不大吧？”
誰知道你怎麼理解了？
不過卓戈懶得再進行更多解釋，直接回複道：“對，沒錯，就是那個意思。”
“好了！”阿斯蒙蒂斯把小本本收起來，相當熱絡地一把摟住卓戈的肩膀，“彆在這荒地浪費時間了，這裡是和惡魔的交戰區，不算危險，但引來軍隊很麻煩。”
“魔鬼在和惡魔交戰？”
那在地獄看到惡魔也算勉強合理。
“是的，教會不僅封鎖了地獄的通道，也封鎖了深淵的通道，但是並沒有封鎖深淵和地獄之間的通道，所以戰爭很自然地開始了，資源始終很緊張，不是嗎。”
卓戈跟著阿斯蒙蒂斯進入傳送，沒有管發現的那個惡魔小隊。
如果他能發現，那麼地獄之主也能發現，既然地頭蛇不打算處理，那自己也沒必要多管閒事。
傳送的另一端是個高大的城牆外，地獄犬拉著的車上，沒有車頂，能直接看到外麵的景觀。
平冷堅固的高牆，恐怕超過四十米，這在費林大陸上，也是難以建成的高度，向兩側延伸出去，一望看不到邊際。
第九層地獄是一片大平原，如此大規模的城市，佇立在平原上，相當具有衝擊力。
卓戈十分確信，這座城市比自己上次來的時候擴張了不少。
看來百年來魔鬼們也沒停下發展的腳步。
阿斯蒙蒂斯站起身，張開雙臂，相當自豪地高聲介紹：“歡迎來到，九層地獄最偉大的城市，黑暗而高貴的地獄堡壘，馬爾謝姆！”
伴隨著他的介紹，堡壘厚重的大門緩緩打開。
寬闊的主乾道上鋪著長長的紅毯，道路兩側是無數魔鬼，夾道相迎。
地獄犬邁動步伐，拉著華貴的車駛入城市內，歡迎的魔鬼們立刻爆發出歡呼。
“卓戈！卓戈！卓戈……”
聲浪回蕩在城市間。
車輪碾過紅毯，每經過百米，道路兩側外就會點燃巨大的魔法煙花，天上甚至還有龍獸飛過，爪子拉著條幅。
“歡迎偉大的紅龍卓戈蒞臨馬爾謝姆！”
當事龍很努力才繃住。世道變了，魔鬼都開始搞起形式主義了。
但是體驗確實很好。
內向點的人被來這麼一套，可能會尷尬得想死。
但卓戈很大的一項特長就是不要臉。
他還往天上噴了兩口火助興。
一頭臭名昭著的龍在其他地方很難享受到相同待遇。
有種洗浴中心迎賓歡迎儀式超級ro s ax版的感覺。
“你從哪學會的這套東西？”
新鮮勁過去，卓戈很好奇地問。
他記憶中的地獄堡壘可不是這樣，那可是混亂暴力肮臟血腥的代名詞。
結果現在變得乾淨整潔無異味。
“網上。”
“哈？”卓戈屬實沒想到阿斯蒙蒂斯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按理說現在這世界上就神骸網絡一個網，自家生意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擴展到地獄了嗎？
“網絡真是個好東西，在上麵能學到各種各樣的知識。”阿斯蒙蒂斯感歎地說。
“地獄能連上網？”
“當然。”阿斯蒙蒂斯很自然地啟動幻術擬態，打開論壇。
然後卓戈就眼睜睜地看著等待加載的圓圈轉了將近兩分鐘，終於刷新出界麵。
額……
一部分界麵。
大概有個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還是卡住的狀態。
“很便捷不是嗎，隻要等幾分鐘，就能查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真的很便捷嗎？”
卓戈看到等待加載加不出來的情況，就會十分焦慮。
“當然，想要在圖書館裡查到正對口的知識，可不是幾分鐘的事，何況地獄中的圖書館已經在永無止境的戰爭中破壞嚴重，地獄缺少知識。”
阿斯蒙蒂斯有些落寞地說。
看起來他像是一任想要真正建設好地獄的地獄之主。
不是原來滿腦子隻有征服這，征服那的戰爭瘋子。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比拳頭硬沒比過，隻好棄武從文了。
在這方麵卓戈可以高度共情。
他敢斷定，阿斯蒙蒂斯沒比過的對象和他都是一樣的。
“那你還是，真好學。”卓戈伸出大拇指表示肯定。
頂著這樣的網速學知識，太不容易了。
“哈，沒有辦法的事，不過我聽說，有讓網絡變得更流暢的方式。”阿斯蒙蒂斯話鋒一轉，說到正題。
“我不能保證。”卓戈回答，神骸當網絡基站的事情，屬於商業機密。
“神骸是吧，”阿斯蒙蒂斯直接拆穿商業機密，“我們可以提供。”
卓戈先是一緊張，然後立刻就想明白了。
“教會告訴你的？”
魔法女神還活著，那麼在教會成員聯網的那一刻，祂肯定能發現是什麼做的，畢竟這是個法術原理構成的網絡，沒有魔法能瞞過祂。
不過卓戈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教會在知道原理後，沒有選擇研發競品，而是加入了卓戈集團的網絡。
缺幻術師？
還是有的用就懶得做？
“是的。”阿斯蒙蒂斯點點頭。
“你答應了教會的什麼條件，現在跟他們穿一條褲衩。”
“哈，你的比喻句真有意思，”阿斯蒙蒂斯似乎對語言興趣很高，“地獄現在也開始信仰魔法女神。”
他很平靜地說出不得了的東西。
“哇哦。”
卓戈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像過去那樣，還想著征服其他位麵是行不通的。”
阿斯蒙蒂斯造型頹廢歸頹廢，談起正事來還是很有領袖的樣子。
“我們嘗試過於惡魔合作，這兩個種族的境遇看起來差不多不是嗎。”
“然後失敗了。”
阿斯蒙蒂斯聳聳肩，意思是你也知道惡魔是一群什麼玩意兒。
“於是戰爭就開始了，一直打到現在，我都要記不清打了多久了，我希望能在你的幫助下結束戰爭。”
“不不不，”卓戈直接拒絕，“我現在不乾雇傭兵那種活計了。”
他還是一條年輕龍的時候經常當雇傭兵，既能領雇主一份錢，還能搜刮討伐對象，完美的買賣，就是偶爾被其他龍嫌棄。
其他龍認為給人提供服務很丟龍，那和被當坐騎的龍獸有什麼區彆。
卓戈倒是不在乎，有錢賺就好。
“不需要你作為戰力出現在戰場上，那樣太浪費你的才能了，我聽說過大陸上卓戈集團的事，比攻占一城一地厲害多了。”
阿斯蒙蒂斯正了正身形，很認真地說道：“戰爭，打得就是錢，而地獄一直以來是片窮地方，能種出糧食的土地就那麼些，想賣勞動力都找不到買家。
“況且戰爭持續下去有點好處，魔鬼有戰功勳爵製度，同時魔鬼又是好戰的，那些有戰功的魔鬼熱衷於重返戰場，打死了我就不用給他們養老，還能給年輕魔鬼讓位置。”
卓戈撓撓下巴，魔鬼不愧是魔鬼，輕輕鬆鬆就坦白了不得了的話題。
“那你需要什麼？錢？卓戈集團從不會白白給出錢。”
給出多少都得加倍賺回來，少一點都算虧損。
“這些複雜的事，等到了宮殿中我們再詳細談。”
一龍一魔鬼現在還在車上，也不知道是鋪了多長的紅毯，現在都沒到頭。
“眼前的，我更希望是讓網絡變更流暢的方案。”
“那你們提供的神骸呢？”
卓戈兩爪一攤，表示沒神骸他也沒辦法。
“額，你知道第一任阿斯蒙蒂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