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許久，卓戈又一次乾回了老本行，寫策劃案。
是關於設計一門怎樣的高級法術語言的策劃案。
他的設想比小莫的想法更進一步，符文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不夠容易理解。
這並不是說普通人相比法師智力有多大的差距，而是由於無法感知魔力帶來的困難。
銘文，以及由銘文序列組成的基本符文，大多並不像照明符文，或是元素銘文那樣效果明確易懂。
占比最高的是各種極為抽象的效果，比如讓馬爾斯魔力震蕩發生相位偏移，馬爾斯是發現這個銘文的法師。
這個魔力震蕩到底是怎麼樣，還要學不少前置知識。
法師因為能感受到魔力，可以直觀地觀測震蕩。
沒有魔法天賦的人來理解，就像非要讓色盲去畫色彩，死記硬背不同顏色在表達上的功能和混色配比也不是不行，但終歸差不少。
所以需要更進一步，製造一種專用的高級法術語言，由普通人也能夠理解閱讀的詞彙組成，不強製需求魔法天賦。
這種語言組成的法術，將通過編譯器，編譯成可運行的銘文序列法術模型。
相比直接用銘文構建，運行效率降低，但是可以大量產出“會寫不會用”的法師。
把創造法術的可能，交給所有願意學習的普通人。
不過人人寫法術的美好未來可能還有些遙遠，就算這門語言搞出來，到培養出可用的普通人，也需要很長的教育周期。
眼前最近的收益是能提高集團法師們的工作效率。
用銘文做遊戲搞開發可太慢了，現在一個2d清版小遊戲，都需要動用至少20位法師。
如果高級法術語言研究順利的話，還是原來那些活，兩個法師應該就能給辦了。
誒，這麼說來以後是不是就能把多出的那18位法師給開了。
降本增效。
20人的活兩人乾，剩下的都向社會輸送人才！
不演了，我卓戈就是最邪惡的資本家噠！
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一片角質鱗都流著血和肮臟的東西！
不過話雖如此，對比現在的封建製度，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進步龍龍。
開人也隻是說說而已，一次對前老板生動的小模仿。
不可能真開，都是好不容易招來的，生產力提升了自然要去做更大型的遊戲。
做網遊，做3a，甚至vr，體感交互。
有魔法存在的世界遊戲肯定能達到更高的上限。
創造一個覆蓋數以億計用戶的虛擬世界。
更大文化影響力和更高的價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增效。
當然前提是先把技術突破。
目前手頭的這份策劃案，很難說算的上是一份標準的詳儘的策劃。
因為卓戈對於這門語言最後會被開發成什麼樣子，沒有特彆明確的概念。
不像是之前的遊戲影視或是其他東西，都是照葫蘆畫瓢，頂多做些微調。
卓戈隻能以編程語言作為參考，大致描述出想要的效果。
除此之外，還用了大量的篇幅介紹這項研究的意義，以及未來推廣，普及教育的計劃，和開發成功後美好景象的展望。
所以與其說是策劃，更像是一份畫給法師們的大餅，不過對餅的描述比較詳細。
現在法師們最感興趣的是那個預測銘文的功能。
法師公會圓桌長老，除了在洛曼閉關鎖國的那位，全都聚集到雙塔城。
準備等幻術學派的銘文預測完後，也研究一下他們專長學派的銘文。
相比之下，一個把特殊字符編譯成銘文的功能對他們吸引力不大。
畢竟這些大法師直接用銘文也不是什麼難題。
得把他們的關注重點拉到這上。
圓桌長老是卓戈理想中的高級法術語言開發人選，人均頂級法師，各學派齊全，還對探索法術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
甚至認為自己正在參與一項偉大事業時，可以連錢都不要。
還有比這更合適的開發者嗎？
而第一位感受畫餅之力的“小白鼠”，自然是卓戈集團的首席幻術師。
“你找我？”芙琳來到卓戈的辦公室，這幾天她都沒怎麼見著卓戈。
說是正在為一項偉大事業做規劃，開啟免打擾模式。
雖然很不開心，但她對此還是表示理解。
因為她有時也會這樣，比如在搞大畫幅藝術創作的時候，那段時間裡會變得相當自閉，和一切打擾自己的事物生氣。
“是的，快來看看，我要徹底改變法術格局的大計劃。”卓戈興奮地說。
“你不是已經改變了嗎？最近的施法者學報上的論文都快被集團包攬了，全是基於新銘文的法術。”
雙塔城裡高級法師的數量從沒這麼多過，都是來趕這場法術“淘金熱”的。
對於法師來說，創造出一種新法術，不僅可以揚名，法師公會也會給出相應的獎勵。
而當出現一個新銘文的時候，由其衍生出簡易法術幾乎等於白送。
過去的銘文法師參悟出銘文，都會自己把關於這個銘文的基礎法術設計出來。
而小莫團隊懶得乾這活，他們現在連驗證新銘文都忙不過來。
每隔一兩天就會發布一個新銘文，發布會堂長期有不少法師蹲守，蹲到新玩意兒，就立刻傳回實驗室開始實驗。
誰能最先開發出新法術，已經不取決於誰的水平更高，而是比誰速度更快更能熬夜。
最近還發生好多起法師決鬥事件，大多在法師公會分部門前。
都是開發出相同法術的人，在去公會注冊的路上撞見，直接決出所有權。
由於法師擁有的高破壞力，頻發的決鬥給城裡帶來不少麻煩，戍衛團苦不堪言。
最終還是索倫站了出來，承擔了一下作為傳奇法師的社會責任。
他宣布凡是在雙塔城裡相同時間開發出相同法術的人，共同分享所有權，不服的話可以到索倫塔裡找他比劃比劃。
城裡時不時發生的法術對轟才終於停歇。
“不不不，新銘文隻是對於法師群體的改變。”
“那不然法術格局還能改變什麼人？沒有施法天賦的人嗎？”芙琳笑著說。
“對，就是沒天賦的人，我要讓感受不到魔力的人，也能設計法術。”
卓戈說著遞出策劃案。
“高級法術語言？”
芙琳認認真真地看完卓戈的策劃案，不是很長，但也看了近一小時。
以她的知識儲備，絕大多數法術相關的內容，掃上一眼就能明白大概。不過卓戈寫的東西例外，他的想法通常並不深奧，但一定包含成堆的新概念，需要好好理解一下。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係統能讓所有人掌握法術的原因？通過語言來對應法術結構，再由這套係統轉換成銘文。”
芙琳想了想，理論上講這個方法行得通，但和她想象中的“掌握”，可不太一樣。
“隻了解法術的大致原理，但不學習魔法真正的本質，應該不能叫掌握吧。”
她明白這樣應該可以提高開發新法術的效率，但覺得並不會有質的飛躍。
而且讓沒有魔力的人學習法術原理，怎麼想都不太可能。
改變法術格局，不過是卓戈的又一個誇張描述罷了。
她很熟悉卓戈的這套話術，隻要是稍微有點突出的東西，就能被他誇成世間罕有。
比如隔幾周就會冒出個聲稱“帶給玩家前所未有體驗”的遊戲，最後發售時發現不過是大量換皮加少量創新。
這時卓戈就會嘴硬，“就說是不是前所未有嘛？有人之前玩過嗎？”
“對於普通人來說，有學習創造法術的機會，就已經算是掌握。”卓戈回答。
“不要小看普通人的智慧，如今的蒸汽科技，可都是普通的人們建設出來的，魔法不過也隻是自然世界的一部分，與科學並沒什麼不同。”
芙琳不得不承認，作為實力超強的龍，加上傳奇法師的身份，過去的她是很瞧不起普通生物的。
最近百年時間，這種偏見正在被一點點消解，她親眼看到諸多堪稱奇跡的工程，被他們創造出來。
魔法，或許真的沒那麼特殊。
“那這樣培養出的人，也算是法師嘍？”
“當然算是。”
“可他們都沒有施法能力。”
“沒人規定法師必須會施法不是嗎？”
卓戈這一問把芙琳給問懵了，沒轉過這個彎來。
“你應該記得，過去學派分化還不明顯的時候，隻有掌握全部學派的，才能稱為法師，不然隻能叫做學徒。”
卓戈繼續說道。
“後來分出學派了，掌握所有學派成了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學派內部還有繼續分化的趨勢，或許這樣發展下去，不同方向的法師都會無法理解彼此的研究。
“分工越來越細化，是發展注定的結果，那多一種隻設計，不施法的法師，也沒那麼突兀，如果接受不了的話，要不叫他們法術程序員？”
卓戈一直懷疑，是施法能力限製了法師們的創造力。
由於可以施法，所以偏向具有作戰能力的法術，走的是鄰居屯糧我屯槍的思路，隻要打贏什麼都有了。
導致現有法術中戰鬥法術的數量遠高於生活法術。
明明法術這東西在生活日常中能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而無法施法的人很可能不會有這種偏向。
“程序員？”芙琳沒聽過這個詞。
“是的，想想他們能為遊戲，以及神骸網絡中的各種功能做出多大的貢獻。”卓戈興奮地說。
他已經等不及要邁進法術信息時代了。
芙琳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所謂的高級法術語言的前景。
“可是由誰來開發呢？”她問。
往常來說這種活應該落到她這位首席幻術師頭上，但她覺得自己的能力應該不足以完成開發，小莫團隊水平就不足了。
“你覺得剛才那套說辭，加上策劃案，能說服法師公會的圓桌長老們嗎？”
卓戈說出了他理想的開發人選。
“可能不太夠，”芙琳想了一下回答，她和那些法師打過的交道比卓戈多不少，“想讓他們參與，還是得從實戰角度展示。”
實戰角度，卓戈抱著爪子想了想，“誒！有了，我們這樣，隻做一個法術的語言程序演示……”
幾天後，雙塔城裡的圓桌長老們會聚在卓戈集團。
除了法師公會開大會，很難見到這麼多頂尖法師同時出現的場麵。
能來卓戈集團，聖埃爾這位會長出了不少力。
他對卓戈的想法，持相當積極的態度。
但是會長並不能強製命令其他長老，所以隻能召集來他們，希望卓戈能促成這次曆史上罕見的法師大合作。
“我介紹完了，大家對於這個法術語言的構想，有什麼疑問嗎？”
卓戈兩爪交叉，準備回答各種刁鑽問題。
然而並沒有疑問，諸位長老人手一份策劃案，沉默不語。
“那我們來談一下合作的事吧……”
話音未落，就有人說道。
“雖然我十分想參與這個計劃，但是最近我的那些學徒，都在研究新銘文的各種應用，我這當導師的要指導他們。”
“我也是，安歌瑞爾森林裡發現了一頭大型骨龍的蹤跡，可能有死靈法師在謀劃什麼事件，需要我去看一下。”
長老們找出各種五花八門的拒絕理由。
索倫一直沒開口，隻是緊緊盯著神態有些嚴肅的卓戈。
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這老龍不會本性難移，見大家拒絕，直接動粗吧？
就在這時，卓戈突然展開一個龍語卷軸，幾乎是瞬間，房間上方凝聚起雷雲，滾滾閃電翻騰不止。
龍語魔法，風暴召喚。
索倫始終捏著的防護罩直接展開，並準備啟用逃跑路線。
然而很快注意到不對。
雷電遲遲沒有落下，而且放魔法也不是卓戈的風格。
他也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在展示那張卷軸。
上麵隻有短短的幾行咒語，沒有複雜的銘文，與風暴召喚應有的銘文數完全對不上。
“這是？”
“這就是高級法術語言的用途，極大簡便法術構建過程，還能節約法術材料，隨手甩高環魔法，再也不是問題。”
卓戈一副推銷員的做派。
“我加入。”在其他人愣神之際，老埃爾先表了態。
隨後索倫和梟熊大師也舉起手。
其他人總有種哪裡不對的感覺，但一時間想不出來，卓戈展示的這一下又確實讓人很好奇，便也紛紛表示加入。
自此，費林大陸有史以來最豪華的法師團隊，正式成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