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一名仙師發出奇怪的聲音，其他人也疑惑的看著道玄，不知道為什麼統領會問出這種問題。
道玄沒有說話，隻是持著竹簡，一心二用，將神念沉入遊戲之中。
大量汙言穢語充斥在聊天頻道裡，每一個文字都飽含大量的負麵情緒，讓聊天室的氣氛宛如魔窟。
但在大量臟話的背後，卻是一個個迷茫且無助的個體。
他們在抒發情緒，怒罵自己遭遇的不公，感慨自己的懷才不遇，或是彆的東西。
《煉器風雲錄》虛構出一個世界，在這裡，每個人都戴上了一層假麵，讓他們可以隔著這個麵具，在這個虛假的世界吐露自己的心聲。
世界的暗麵來自人心，而《煉器風雲錄》就是一個極好的鏡子，讓道玄透過這裡窺探到人心的陰暗處。
體驗完畢，道玄伸手一劃，玄妙的術法將他剛剛感受到的內容分享出去，讓其他人有了與他相同的感受。
感受到其中仿佛極冰一般的惡意，幾名仙師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看竹簡更加畏懼了。
“這裡的惡意，居然可以這麼強！統領，這東西不能留，必須儘快封殺！”
道玄看了這名仙師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糊塗。”
“統領為什麼這麼說？留著這個東西，絕對會汙染這裡的凡人和修士啊。”
“那你封了它，這些情緒就不存在了麼？不會，它依然會存在下去，並且積累的越來越多。有《煉器風雲錄》反而是一件好事，讓我們修士有途徑可以知道，凡人心中的苦悶累積到何種程度了。”
眾仙師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的看著道玄，知道對方還有話要說。
笑了笑，道玄看著窗外，感慨的說道：“其實老魔出世什麼的，我並不是很在乎。畢竟現在，元嬰幾乎無法誕生，而除了聖王，其他金丹我隨意便可斬之。區區一個老魔，真的不夠看，況且對方還沒做什麼。”
這話說的挺厲害，實際也確實挺厲害。
正魔之戰之後，元嬰大量隕落，天道也因此受損，暫時沒有元嬰誕生的土壤。
哪怕是隱藏起來的老元嬰古董，也會因為天道有變，而實力受損。
在這種情況下，半步元嬰的道玄確實可以隨意斬殺他人，隻要不是聖王就沒有問題。
“我本是為了聖王而來，但在看到《煉器風雲錄》後，我感覺裡麵這個遊戲的聊天，比聖王還要重要。聖王隻能影響一些人，而百姓的根基，卻能影響我們整個正派。”
“彆忘了，修士來自凡人，而正派的根基也在凡人。煉器閣此前的營收確實不錯，而且培養出了不少築基弟子，但仙師卻很少，這是為何？”
沉默了一會兒，一名仙師說道：“沉迷賺錢，心境不穩。”
“為了賺錢，甚至與凡人爭利。”一名仙師斜眼看著趙仙師，讓對方尷尬的扭過頭。
“道心蒙塵，忘了本我，金丹怎麼可能成就。”
趙仙師越聽越尷尬，好在他的臉皮夠厚，耳朵一垂就當沒聽到。
道玄則點了點頭：“沒錯，還是太唯利是圖了。之前我們看不到，但現在看到了，就需要想法子解決。人心的暗麵宛如冰山，看到的隻是表象，而深層的內容，才是我們需要解決的東西。”
聽完道玄的話，在場的仙師紛紛見禮，表示心悅臣服。
作為從正魔之戰殺出來的老古董，光有一身實力可坐不到統領這個位置。
唯有具備敏銳的眼光，可以看破事件本質的人，才能引領正道前行。
聽完道玄的分析，其他人也明白了道玄的意思。
正一道的仙師率先說道：“統領，我明白了，我們這就派人進入遊戲，然後體察民心，看看百姓現在需要什麼，而我們又能解決什麼。”
“善。對了，不要光聊天，也可以玩下《煉器風雲錄》，裡麵有些內容還是挺有意思的。心情鬱悶了也能上去罵罵人，反正大家都在罵，沒必要端著。”
“這樣好麼？”正一道的仙師詫異的問道，“我們仙師不應該成為眾人的表率麼？”
“你都改名字了，誰知道你是仙師？”道玄不高興的說道，“以後這種壞事彆讓我教，自己領悟去，省的彆人說我把你們帶壞了。”
正一道的仙師很想說“這話沒人敢說”，但她連這句話都不太敢說。
再次行禮，她又問道：“那統領，老魔的問題怎麼辦？”
“老魔和民心，哪個重要？”
“民心。”
“這不得了麼。老魔出現，抓住就是，彆告訴我你們這麼多修士，又是在自己的地盤，連一個老魔都製服不了。”
“明白了。還有個問題，那老魔需要弄死麼？要不要細細做成臊子，讓彆人知道老魔的下場。”
捂住頭，道玄歎了口氣，感覺正一道的人真的教不會。
這種事，你能當著我和眾人的麵說麼？
領導的話，你得揣測琢磨啊。
我不是已經暗示的很明顯了麼？
老魔不重要，但這個遊戲很重要，能做出《煉器風雲錄》的老魔就可以不是老魔了。
這麼人才的人，你們捉住之後，讓其改惡從善，棄暗投明不好麼？
我當年是殺了不少人，但現在是和平年代，能用的人就用，更何況是這種天才呢。
再說，人家是不是老魔還不一定，可你現在就開始喊打喊殺，這樣好麼？
這樣不好啊。
更讓道玄窩火的是，這種話他也不能說。
有些話不上稱四兩重，上了稱千斤打不住。
他身為正派領袖，有些事情必須圓滑，但又不能表現出來，以免產生不必要的影響。
窩火的道玄，牙根都快擦出火花了。
再次歎息，他指著王仙師說道：“王仙師，這件事就交由你了。首先需要解決這裡的戾氣，之後就是尋找那位方外，並確認對方是不是那個老魔。”
隨後，他給了王仙師一個眼神，而王仙師隱秘的點頭表示理解，隨後起身說道：“領命。”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長出了口氣，道玄繼續說道：“其他仙師，暫且先回去，不過每派派幾個弟子過來，好好的體會一下民心，對他們之後有幫助。”
“領命。”
“好了，散會，開始行動吧。”
看著眾人離開，正一道的仙師更加茫然了。
“誒，到底要不要斬啊？臊子要不要軟骨啊？”
經過這次會議，煉器閣魔氣衝天的問題和《煉器風雲錄》的問題，合並為同一個問題，並開始隱秘的處理。
這個事件暫時終結，但所帶來的影響卻沒有那麼簡單。
方外的神秘性進一步增強，有關方外的傳聞在仙師中流傳起來。
有人說他是不世出的老魔，有人說他是大能轉生，各種離譜的傳聞越來越多，成為野史的一部分。
而真正的方外，此時卻十分的得意。
感受著自己的丹田，他興奮的振臂高呼：“我終於煉氣四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