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臨被這一巴掌扇得愣在原地。
他的臉偏到一邊,左頰迅速泛起紅印。
嘴角似乎破了,嘗到一絲鐵鏽味。
但更痛的是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星寶也被嚇了一跳,停止了哭鬨和掙紮。
小家夥睜著淚眼朦朧的大眼睛,看看媽媽又看看封臨,小嘴張著卻發不出聲音。
封臨舌頭盯著被打的那一側臉頰內壁,望著喬盛意。
他的眼神複雜難明,憤怒、受傷、不甘,還有深深的疲憊。
當著徐盛漾的麵被喬盛意打了這一巴掌,封臨心裡說不出來的不痛快。
喬盛意低頭回避了他的目光,伸手將星寶抱了回來。
恰時有輛出租車在馬路對麵駛來,喬盛意抱著孩子小跑了兩步招手攔下。
她的高跟鞋在路麵上敲出急促的聲響,長發在身後飛揚。
夜風吹起她的衣角,勾勒出單薄的身影。
出租車立馬掉頭過來停在了奔馳車的後麵。
車燈刺破夜色,照亮了封臨狼狽的身影。
輪胎碾過落葉,發出細碎的聲響。
喬盛意二話不說拉開車門坐進車裡,徐盛漾看了封臨一眼,然後小跑兩步跟過去。
三個人走坐在轎車後排,出租車在封臨的視線中很快駛遠。
尾燈的紅光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他們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
直到車位的燈光在夜色中徹底消失不見,封臨還站在原地。
夜風的寒意下,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卻久久沒有消散。
他抬手碰了碰腫脹的臉頰,突然覺得很累,累到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
出租車裡,喬盛意把星寶抱在懷裡。
一邊用手順著星寶的頭發一邊輕聲說:“剛才嚇到你了?”
她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與方才的暴怒判若兩人。
手指輕輕梳理著孩子柔軟的發絲,動作小心翼翼。
星寶搖搖頭,腦袋往喬盛意身上靠,小手抱住喬盛意,像是在安撫喬盛意的情緒。
小家夥雖然年紀小,卻敏感地察覺到媽媽的心情,用自己笨拙的方式給予安慰。
喬盛意低頭輕拍著星寶,就像嬰孩時期哄他睡覺那般。
星寶看完電影出來的時候還很興奮,但平時這個點都已經睡覺了。
上車沒多久就靠在喬盛意懷裡睡著了。
徐盛漾指了指星寶提醒喬盛意。
喬盛意低頭摸了摸星寶的臉,眼神中已經完全沒有了當時的憤怒,隻剩下溫情與柔和。
徐盛漾把自己的外套他脫下來裹在星寶身上:“給我吧。”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哄睡的意味,生怕驚擾了孩子的睡眠。
外套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徐盛漾說話時,已經輕輕托起了星寶的身子。
手臂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繃緊,卻不會讓孩子感到不適。
喬盛意小心翼翼地托著星寶的腦袋,這才發現杯孩子枕著的手已經有些麻了。
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血液回流帶來的刺痛感讓她微微皺眉。
“沒事吧?”徐盛漾輕聲問。
喬盛意瞅了瞅他,車廂裡光線昏暗又安靜。
她嘟噥說:“又要笑話我?”
語氣裡帶著幾分嗔怪。
徐盛漾笑了笑,打趣緩和氣氛:“我哪敢笑話你?我怕被你家暴。”
喬盛意聽他開玩笑,就忍不住懟他:“那你現在去車站,連夜買高鐵票回去。”
徐盛漾失笑,中指推了推眼鏡說,探頭稍微湊近喬盛意一些說:“你怎麼知道我不好這口呢?”
喬盛意皺眉把他的腦袋推開:“我明天就跟你讀者群裡的粉絲說去!”
徐盛漾依舊含笑:“反正最後丟人的是你。”
“……爸爸。”
星寶突然的囈語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喬盛意低頭看著星寶,徐盛漾也僵著身子,用手輕輕拍著星寶的背安撫著。
星寶咂咂嘴,身子往徐盛漾懷裡拱了拱,似乎找到了舒適的姿勢,小臉貼在徐盛漾胸前又安然睡去。
星寶睡夢中的這聲“爸爸”喊得喬盛意心疼。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急忙轉頭看向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
後視鏡中仿佛還有封臨挨了那一巴掌後,一動不動站在路邊的背影。
她的手心似乎還火辣辣的。
甚至都覺得自己當時的反應是不是太過頭了。
打那一巴掌的時候,她一點力都沒收,
霓虹燈光在淚水的折射下變得模糊而絢爛,卻不明白是在為什麼而眼眶濕紅。
孩子到底是夢到了什麼呢?
是夢見了還未相認的親生父親,還是把徐盛漾當成了爸爸?
這個念頭像根刺,紮得她心口生疼。
喬盛意心裡暗暗歎了口氣。
夜色中的城市燈火通明,卻照不亮她心底那片陰霾。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徐盛漾整理了一下外套,確認把星寶包裹嚴實了才下車。
夜風襲來,他下意識地用身體為星寶擋住寒風。
不難看出他的心細。
劉鳳麗還在麻將館沒回來,喬盛意到家後暗暗看了一眼對麵的彆墅。
黑燈瞎火的隻有院子裡的路燈亮著,封臨今晚估計也不會回來這邊了。
她說不清心裡是鬆了口氣還是提心吊膽,隻是機械地掏出鑰匙開門,手指因為寒冷而有些僵硬。
徐盛漾把孩子送到喬盛意臥室門口,沒有貿然地進去,隻是把星寶小心翼翼地騰到了喬盛意手裡。
他平時雖然喜歡開玩笑,但事事都很有分寸。
徐盛漾住的江淮奕的房間,喬盛意把孩子安頓好後,還是過去敲門詢問了一下。
“江哥房裡洗漱用品齊嗎?”
徐盛漾站在門邊低頭看著她,戲謔說:“缺個搓背的。”
喬盛意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有什麼東西找不到,就給我發消息,我去洗漱了。”
徐盛漾點點頭:“好。明天幾點去看美女?”
喬盛意想了想說:“八點起床開車過去應該差不多。”
“行,晚安。”
喬盛意張了張嘴,停頓一下後,隻是“嗯”了一聲。
封臨總是單方麵地在短信跟她說“晚安”,她從來沒回應過。
喬盛意洗完澡出來,想去把窗戶關小一點。
拉開窗簾就注意到對麵彆墅二樓房間的燈亮著。
窗簾沒有拉嚴實,她一眼看見了站在那的人影。
他還是回來這了。
光線昏暗喬盛意看不清封臨的臉,卻能感覺到封臨也正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