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悠然掠過,黃葉便在空中悠然起舞,旋轉著緩緩降落在喬盛意頭頂那頂略顯孤獨的帽子上,靜謐得仿佛連時間都為之凝固。
封臨見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輕巧地掠過那片落葉,即便是這樣細微而迅速的動作,也未能逃過喬盛意敏感的感知。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以一個微妙的側身,幾乎是本能地避開了這份突如其來的觸碰。
他輕輕地將葉子從指尖滑落,讓它靜靜地躺在腳下的土地上,與周遭的塵埃為伴。
“要回去了?”封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喬盛意意識到,這不過是場誤會,一場關於落葉與距離的微妙誤會。她輕輕抿了抿唇,聲音細若蚊蚋,卻清晰地吐出一個字:“嗯。”
“她跟你說什麼了?”封臨有些找不到話題而沒話找話。
他自然清楚葉秀琳會跟她談離婚的事。
喬盛意總結得簡要:“讓我們儘快離婚。”
封臨緩緩垂下眼簾,目光溫柔卻深邃地落在喬盛意身上。
她半麵容顏隱於口罩之下,僅餘的雙眸宛如兩汪清澈的泉水,即便在這樣的情境下,依舊閃爍著不容忽視的光芒。
他仿佛能穿透那層薄薄的遮蔽,捕捉到她眼神背後隱藏的情緒。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平靜得仿佛深秋的湖麵,沒有一絲漣漪,對於即將麵臨的離婚,她的反應竟是如此淡然,不帶絲毫的痛楚或留戀。
“我在病房裡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封臨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回答。
沒聽到,他不可能對著喬盛意再說一遍。
聽到了,喬盛意的表現無動於衷。
“什麼話?”喬盛意選擇了裝糊塗。
聽沒聽到本身就沒那麼重要,改變不了任何。
“沒什麼。”封臨聲色沙啞,主動轉開了話題,“為什麼出門還戴口罩?還有人騷擾你?”
喬盛意淡淡解釋:“季節性鼻炎,戴口罩舒服一些。”
她打的車到了,如同預約的時光恰好敲門。
封臨靜靜地注視著她,舉手輕揮,那輛承載著歸途的車便應聲而停。
她未曾回望,徑直步入車內,仿佛連空氣中的道彆都省略,隻輕輕一響,車門便隔絕了彼此的世界。
車輪悠悠轉動,碾碎了一地斑駁的落葉,帶起的風,嬉戲般卷起幾片破敗的葉子,它們在半空中盤旋、舞蹈,旋即又被風輕輕放下,不久,又被另一輛匆匆路過的車再次撩起。
如此這般,葉片在空中起起伏伏,似乎尋不得一處安穩的棲息之所,隻能隨著命運的潮流,漂泊、旋轉,直至未知的終點。
葉秀琳下午檢查結果出來後,確認沒有大問題就辦理了出院。
老爺子去世才不久,正是公司權利交接的關鍵時刻,她沒多休息,直接去了公司。
董事會的人明麵上兩邊都不得罪,卻各有私心和偏向,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
封臨最近的個人形象很不好,大家不用去弄清楚他和方淺與喬盛意之間究竟是什麼個先後順序。
外界頂多感歎一句“貴圈真亂”,而在公司內部,封臨的形象更是大打折扣,他被視為一位私生活失序,沉迷於兒女情長的浮華公子,仿佛已將事業的航船偏離了原本的航道,駛入了風急浪高的情感漩渦之中。
相較之下,封淵平日裡則是成穩專一的形象,對工作認真,對婚姻忠誠,單從人品來看就高出封臨一大截。
任誰都會覺得大少爺比二少爺更為靠譜。
“現在大家都知道中東市場是塊大肥肉,我們要爭取拿到市場主動權,以後幾年公司重心肯定也在那邊,你拿到管理權了,到時候你在公司才更有話語權。”散會後,葉秀琳單獨對封臨說。
封臨有些嗆她,說:“小意和江淮奕親如兄妹,隻要她開口,江淮奕必定會冒著得罪封淵的風險也會幫我,所以小意為什麼不能給我帶來五個億的收益?”
葉秀琳眉頭一皺:“拿到那邊的管理權的基礎,是你得把這邊的根基紮穩!沒有方家在政界給你坐鎮,封淵聯合洛家遲早玩手段把你從公司踢出去!”
“那就單乾再把這邊的一切拿回來。”
“說得容易,到時候公司內部都明著站邊封淵,你認為有你的容身之處?”
“那就從上到下換一批自己人。”
葉秀琳隻覺得封臨是上下嘴皮一碰,說話不嫌累:“彆惦記你那些歪門邪道!好好跟方淺把婚結了!江淮奕那邊我再想辦法,先收好你這一畝三分地再說!”
封臨不再接話。
因為他心裡也清楚,就算他不和方淺結婚,喬盛意恐怕也不會幫他,不和他作對去幫封淵就不錯了。
喬盛意那麼討厭他。
“這周六也沒什麼安排,你陪淺淺去選一選婚紗,淺淺說想拍婚紗照,你哪怕裝裝樣子也對淺淺好一點,人家不欠你什麼。”
封臨回懟:“我也不欠她什麼。”
……
周五傍晚,榮安暖放學就來接喬盛意一起出去吃晚飯。
“我打算再辦一次婚禮。”飯桌上,榮安暖說,“上次的婚禮都不是給我準備的,我連你們都沒邀請。”
喬盛意知道榮安暖之前不提補辦婚禮,是覺得和顧京墨的感情不穩定,怕隨時會離婚。
現在肚子裡有孩子了,兩個人的婚姻關係成了真,就沒這些顧慮了。
“打算什麼時候啊?等孩子出生之後嗎?”
榮安暖笑笑:“你也知道我性子急,哪等得到那麼久?而且我怕生完孩子以後身材走樣,穿婚紗不好看了,所以我打算就這一兩個月,趁著肚子沒大起來把婚禮辦了,順便婚紗照拍了。”
“那時間不是很著急?”
榮安暖:“我都谘詢好婚慶公司了,他們去安排,就是來不及去找方珹定製婚紗了,乾脆明天你陪我去試婚紗好了!你和學姐她們可都得來給我當伴娘,你明天去幫她們選一選伴娘服。”
結婚當彼此的伴娘,是她們早就說好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