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人引出人道之念,這是判惡還是揚善?”
天庭太白殿,太白金星輕咦一聲,稍作推演,胡子便抖動不已。
乾脆雙眼一閉,兩腿一蹬,躺地上裝死。
這又開的哪門子玩笑……
太白金星腦瓜子嗡嗡響,覺得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人道之念是什麼,他很清楚,三界中,儒釋道聲名遠揚,卻隻有儒家不成仙神,其中緣由,他亦是清楚。
今日,一個和尚,向人道求道……合情合理,可怎麼就那麼彆扭呢。
論身份,自然是人字當先,先為人,後為僧。
可佛家理念,是五蘊皆空,六根清淨。
怕是有人要跳腳。
兩界山,悟空忽有所感,而後微微一笑,已是知曉其中緣由。
玄奘的路,終是不再守規守矩。
挺好。
“玄奘可為我道之友!”
禪房中,不開悟眸中精光一現,有了笑意。
“既是求道之念,我當助你!”
僧人低喃一聲,隨後雙手合十,念隨心動。
人道,非人族道,乃天下萬靈之及念,說是人間道,或許更為貼切。
隻是如今,人族所占比重比較多而已。
同一時間,或有先後,諸多仙神,西方佛國,皆有所感。
向那西梁女國投下目光。
山巔處,玄奘睫毛輕顫,眼未睜,卻見十方,耳未聞,亦聆聽諸物。
隻是一刹那,他便脫離了身體的束縛。
那種感覺,不再是風吹來,拂麵,才有所感,四方景,眼有見,耳有聞,才為所動。
各處生靈,他可以很清晰的感知其情緒,念頭。
上一次有類似的感覺,是在在此城中。
而這次,明顯範圍更廣,更多,更深。
“想你所想,做你所做!”
一道空靈的聲音在心間傳來,玄奘微微訝異,便見身前出現一把黑白相間的尺子,亦真亦幻,光彩流轉。
“有非人者,以傷人害人之心奉為上道,上行下效,以足私欲,以權勢壓人,以名利迫人,法網有漏,律法難懲……
貧僧玄奘,決意除之,願擔生殺!”
玄奘心意堅,心念定,所謂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不過是執法者給自己扣上一頂理想的帽子。
天下間總有所疏,總有所漏,西梁女國,出此駭人之事,被懲戒的,不過是幾個八九品的小官。
以及那些達官顯貴府上的管事,小廝,仆人……
這律法一物,猶顯可笑。
他玄奘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純真少年,有罪,當咎其源。
念動間,手輕輕握住那尺子。
玄奘一步跨出,便達念想所在,已是來到都城。
好像一念間,他也可以回歸身之所在。
好玄妙的感覺。
“貧僧有念,善者不賞,惡者必懲!”
玄奘輕念一聲,那尺子光芒四溢,亮了一城,街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卻不感玄奘所在。
不見其人,不聞其聲。
而他,觀諸人,其頂有三氣,黑,白,紅。
黑色為惡果,白色為善果,紅色乃殺業果。
有念,便可跨過諸多障礙,無視空間距離,此時,他是借道而行。
玄奘不敢耽擱,不再探究其中妙處。
身形晃動間,已是出現在王宮中,燭火間,女王依然坐於案前,孜孜不倦,處理奏折。
那尺子離手,沒入其身軀,其上三氣,不斷變化交融。
卻是以白氣為最,其他二氣猶弱,玄奘見狀,心中稍鬆,女王對此無感,若知她的禦弟哥哥,第一個先盯上的人是她,恐傷心神。
“非惡者,不可殺!”
尺子飛回,玄奘心中了然,朝女王微拜,今夜,注定是個難眠的夜晚,他玄奘,得罪。
玄奘踱步,每走一步,眼前便是一道人影。
“小惡,可殺可不殺!”
“無有善,無有惡,殺不得!”
“大惡小善,誅!”
……
玄奘怔神,那念頭傳來的瞬間,身前那人,頂上三七皆消,隨之消逝的,還有她的性命。
其一生經曆,為玄奘所感。
一個太尉府前的看守小廝,竟也惡果累累,叫人心驚。
小廝倒下,沒了氣息,引起了一旁人的注意,任她跑過來查看,呼喊,那小廝已是魂魄離身,鬼門大開。
有那陰差緝拿,帶入地府。
玄奘就那麼安靜的站在一旁,卻不為其所見。
順手,玄奘將尺子送入一旁小廝身體。
砰!
有惡無善,誅。
那小廝隨聲倒下,兩個陰差回頭,眼有驚異。
“哪般情況,怎麼又死一個?”
陰差詫異道。
沒瞧見她有陽壽將儘的情況啊,真是邪門了!
“管它呢,一並帶走是了,其他的,不該是咱操心的。”
另一鬼差沒所謂道。
拘魂而已,多一個少一個沒區彆,出事了,也不是他們能管的。
玄奘抬眸,看向那太尉府,下一刻,便走入其中。
“有惡有善,可殺可不殺。”
“大惡,誅!”
“大奸大惡,受誅!”
……
府中,有人應聲倒地,有人麵露驚慌,急急尖叫。
死一個,是意外,死一堆,那是什麼?
這一夜,太尉府中雞飛狗跳,死者隨風逝,活者心亦慌,驚懼難安,人,最怕的,就是未知的恐怖。
太尉府,太師府,太傅府,各國公,郡王,將軍府……
山巔,清晨露水壓彎了小草,滴落而下。
朝陽冉冉升起,霞彩照人,暖意臨身。
“長老枯坐了一夜,莫不是睡著了?”
李虎困的打盹,眼皮沉重,縱是日光照來,他也沒什麼精神。
一幫孩子身前的火堆,也將燃儘。
“待師傅醒來,便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悟塵微微搖頭,目不轉睛道。
師傅的狀態很奇怪,如果不是緊盯著,很容易像山林間的草木山石而忽略。
很難引人注意。
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現在看來,這種狀態,應該是好的。
“我玄奘,斬人族極惡者十七人,大惡者一百六十三人,惡者,兩千零二十四人!”
玄奘身子一顫,眼眸睜開,卻是淚水直流。
這一夜,他感生靈之悲,之傷,有憐憫,同情,生憎惡,動殺心。
卻不後悔。
“什麼斬人,長老,你睡糊塗了,你擱著坐了一夜,沒動嘞!”
李虎揉揉臉頰,清醒清醒說道。
有些摸不著頭腦,他聽的是雲裡霧裡。
“師傅,真殺了?”
豬八戒臉色古怪,忍不住問道。
他雖然不明緣由,可還是能猜測一二的,老和尚昨夜的舉動,他瞧的一清二楚。
雖然身與魂魄俱在,可人體內,還有性靈二字。
之前的狀態,便是性靈離身。
加上老和尚的禱告,他不難猜出,其中發生了什麼。
“貧僧卻是個殺和尚了!”
種種感覺,如潮水般退去,玄奘起身,看那山巒綠林,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