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念你徒弟是初犯,又沒對本王造成多大損失,此次便放爾等過去,你這個當師傅的,還算有點師傅的樣!”
老牛想了想,淡淡開口說道。
“不過你也當自省,否則,今日之福,亦可為他日之禍,你們……好自為之!”
話罷,老牛不想多說,揮揮手,便讓小妖們送這幫人離開。
要不是看在玄奘還算明理,態度又可以,他連這幾句話都不想說。
一幫人臉上明顯鬆了口氣,心中的石頭算是落地。
就連吳季,此刻也是有些激動。
這地雖好,可是妖怪多啊。
真要叫他留下來,他也不敢。
“阿彌陀佛,大王恩德,貧僧感激不儘!”
玄奘微微合掌,正色說道。
能遇到如此講理的妖王,是他之幸。
“那個,對不住啊,先前確實是俺老豬差了念頭,你們多多包涵!”
見此間妖王真要放了他們,豬八戒為先前生出的念頭,感到些許羞愧,自己犯的錯,捏著鼻子也得認。
當即站出來,賠禮道。
老牛已經快走到眾人看不見處,隻是在身影消失前隨意擺擺手,沒作言語。
玄奘的事,隻不過是自家老爺硬給他弄下來,這才順手的事。
真要讓他花多大功夫,那前麵的一切所為,本就是他的用意所在。
故牛安擔心的,恰恰是他最不擔心的。
一個和尚,能讓他下界走一遭,已經是非常上心了,這本身就有著非凡的意義。
老牛回了那玉塌之上,進行日常歇息。
玄奘心中卻是有所觸動,實在是那大王的態度,以及舉手投足……
很難想象他會是一隻妖怪,這風格,與他以往遇到的妖怪,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隻是對方不願過多言語,他也隻能壓下自己好奇心。
“豬八戒,你咋跟那剛出閣的小媳婦一樣,這些天可沒見你這樣!”
有妖精起哄道。
頓時傳來一陣哄笑,畢竟豬八戒剛才那般話語,確實扭捏了些。
“去你的!”
豬八戒翻個白眼,甩甩袖子,悶聲悶氣回道。
這幫妖精,知道什麼叫難為情麼。
“行了,送和尚師傅們出去,這要去什麼西天,那路還遠呢,可不像咱們一樣,整天待山裡。”
有老妖大聲喊道。
這些日子,妖怪們對這幫突如其來的人兒,也算有了些了解。
有老牛這樣的大王,手下的妖怪,對玄奘他們也生不出多大惡意。
似豬八戒偷拿東西這樣的行徑,老牛直接放了,妖怪們也不會覺得有多大意外。
就是真煮了吃了,妖怪們也覺得正常。
寒風凜冽,有雪飛揚。
山中多白景,也有古道長。
卻說玄奘被送出山,站在山外,仍覺這幾日光景,恍如夢景,似真似幻。
雖存於自己記憶中,卻總帶著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與他以往記憶,有一股極大的割裂感。
少年孩童們,個個穿著暖衣,眉開眼笑,他們雖懼妖怪凶猛,可幾日間,那心中惶恐早已減淡。
又過了幾天好日子,覺得那妖怪,也沒那麼嚇人了。
恰是冷冬寒雪天,仍有他意暖人心。
“徒兒們,有驚無險,為師收獲甚多,這一路,我再與你們說些書中道理,佛經要義,理解不了不重要。
待有一日通透,自可助你們功成!”
玄奘眸光清澈,麵有笑容,悠悠說道。
今日栽種,不求今日得果。
說著,一行人又是向西而行,迎著風雪,心卻通明。
那洞府中,老牛安歇,榻上獨眠,是呼吸悠長,老神在在。
牛安獨坐一旁,心有憂愁,不得安穩,時不時便站起,走來走去,心也彷徨。
就這麼放了玄奘離去,安能成劫?
他恐天庭降罪,覺得他們敷衍。
心中有許多言語,可又不好打擾老表休息,一時間滿是糾結。
好半天,老牛才悠悠轉醒。
“哥,咱這麼做,是不是不合情也不合理?”
牛安猛得湊上前問道,一雙眸子瞪的賊大,就想問個明白。
他覺得,要是天上的那些仙家沒老糊塗,眼睛沒瞎的話,多半是要找他們問罪的。
這事算是砸手裡了。
“咱就這麼放他走了,老爺問起來,我都不敢說實話啊!”
牛安苦著臉,無可奈何道。
就是走後門,也沒有這樣放水的,你起碼裝個樣子,做過一場,也好弄出個動靜,叫彆人瞧瞧。
他們不是混日子。
“照實說,有什麼不敢說的,真要責怪起來,那也是老牛我擔著,再者,這種事,你還是看的太淺!”
老牛氣定神閒,緩聲說道。
天庭助玄奘圓滿,以全劫難,這種事情,是能四處張揚,滿世界說的嗎。
大家心裡明白就行,真有什麼不滿,那你也憋著。
敢拿這個挑刺的,已經不是腦袋不靈光了。
那是蠢。
“看你這臉色,是要老牛一蹄子蹬死那和尚,將那大黑個與那豬頭打個半死,又或者,拿根繩子勒死那幾個小家夥?”
老牛摳摳鼻孔,悠閒說道。
牛安這小子不會認為這樣,才是對那和尚的劫難吧?
他真要這樣乾了,那就不是和尚的劫難,而是這山中妖怪的劫難。
他與牛安不過是下界,走個過場。
自然可以肆無忌憚些,無他,上麵有人啊!
那這些手下的妖精呢,他們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了,山中大小妖精,何去何從?
其中下場,猜猜就知道了。
“那倒也不是!”
牛安摸著鼻子說道,他也沒那麼心狠手辣,老表說的什麼話。
以他的想法,想著是稍微做過幾場,放幾句狠話,最後佯裝不敵,捏著鼻子讓他們過去算了。
大家麵上能過得去,誰也不會說什麼。
可沒想到,是這個情況啊。
“那個,哥呀,這和尚都已經走了,咱是不是該回去了?”
牛安忽然問道。
這任務完成的如何,好與壞,他是沒想法了。
隻是已經沒事了,也該回天庭了吧。
“要回你回,老牛覺得這裡的日子也安生,正該久待!”
老牛說著又躺下了。
當初老爺給他直接一腳踹下來了,現在要是主動回去,那多沒麵,不就真成了為人家辦事的麼。
對他來說,辦事隻是順手,不是結束。
玄奘來沒來,走沒走,跟他回不回,關係不大。
長舒一口氣後,老牛又是安逸的閉上眼睛,這般舉動,讓牛安很是無奈。
他可是一隻老實牛。
這玄奘都走了,他要是不回去,心虛的緊。
隻是老表不走,他獨自回去,這不是給老表添麻煩麼。
想了想,牛安也就沒了回去的打算。
想著過個幾日,說不定就有人來喊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