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
夏沫對路鳴澤的回答不可置否，路明非的確是一個善良的人，儘管妄自菲薄，骨子裡的卑微怯懦能將他淹沒。
父母在很小的時候離開了，寄宿在嬸嬸家常年忍受冷眼與刁難，於學校也是可有可無的一根草。
成長過程中缺乏鼓勵與正反饋的路明非在最中二的年紀裡渴望的居然是成為007那樣的特工而不是黑化苦呀西。
時至今日他仍能說著白爛話，也沒有養成報複社會的人格，已是一種強大。
路明非大概是那種下雨天裡碰到一隻躲在紙箱子裡的小狗，他沒辦法撿回家收養，卻會掏出上網的錢給它支起一把雨傘，同病相憐的笑笑，在撫摸狗頭時被反咬一口的衰仔。
有時候夏沫也很意外，拋開容易自我eo的壞毛病外，路明非的三觀很正，要比大多數人都正常。
路明非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性格實在不適合刀口舔血光怪陸離的龍族世界。
隻是，他另一方麵特征，比方說射擊課程a＋的成績、被逼急時流露出的不自覺的凶狠等展現出路明非適應弱肉強食的法則，甚至說是製定者。
所以路明非給夏沫的感覺就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不斷的壓迫他，使他永遠也無法站起來，委曲求全，隻能跪著。
搞得夏沫強迫症都快犯了。
現在來看，這個壓在路明非身上的人就是路鳴澤了。
是的兄弟，是的。
愛他，卻又見不得他好。
疑似有點極端了。
話又說回來，夏沫問得路鳴澤他與路明非的交易一事，路明非的善良與交易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更好的道德綁架？
這顯然是錯誤的。
夏沫看著路鳴澤的眼睛，從中察覺了一絲端倪。
路鳴澤笑吟吟的，眼神裡卻沒有什麼溫度，黑色的瞳孔裡如同淵藪般無神漠視。
路明非與路鳴澤是雙生子，如果說是路明非是善，那麼路鳴澤就是象征惡，換而言之路鳴澤不在乎世界是否毀滅，隻要能達成他的目的。
路鳴澤的目的又是什麼？
鋼鐵王座。
亦或者說活下去，不甘就此退場。
這道執念促使路鳴澤打壓路明非並借此與之交易，交易的籌碼一端是生命，另一端是極致的暴力。
路鳴澤口中的善惡並非是簡單的善惡定義，這其中一定牽扯到了路鳴澤為什麼算計路明非使他卑微如塵埃的原因。
等等，夏沫靈光一現。
“路明非以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夏沫忽然問道，“我是指沒有受到你的迫害。”
畢竟小路的自卑不是天生的，要是沒有種種經曆的小路又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迫害？真是嚴重的指控，我想念哥哥想要他離不開我難道很過分嗎？”路鳴澤輕笑著說出很重力的話，隨即語氣複雜，既驕傲又厭惡的說，“哥哥他以前，很厲害哦。”
“光與影，哥哥便是光，憑借與生俱來的天賦與光環，他很受歡迎也是個相當正牌的人物，楚子航拿的劇本…嗬，楚子航和哥哥相比都隻能算是小弟。”
“這樣的人就是英雄，是勇者，時刻準備和貨車君來個親密接觸在異世界上崗就業。”路鳴澤攤開手說。
“這不挺好的嗎？”夏沫問。
“不好，一點也不好。”路鳴澤麵無表情的反駁。
“這樣的哥哥在精神上是得到極大滿足的，他是——聖人，”路鳴澤指出問題所在，語氣沉重道，“屈辱、疼痛、悲傷…這些會如烈火般將他淬煉得熠熠生輝越發閃耀。”
“可我不喜歡這樣的哥哥，他愛世界勝過愛我。”
“什麼饅頭卡與吼姆拉？”
“嗯？”
“你繼續。”
“…正如耶穌活在人間是為了代替世人贖罪，”路鳴澤咬牙切齒的說，“如果在他個人性命與世界生靈麵前作出選的，他會毫無疑問的犧牲自己。”
夏沫啞然。
聖人路明非？
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但路鳴澤的語氣很認真，說明最初的輪回裡路明非驕傲且謙遜，善良且強大，這樣的人願意犧牲自己拯救世界…
而且精神富足的路明非意誌力經受得起任何的考驗，絕對不會和路鳴澤交易。
路鳴澤怎麼會允許呢。
為了奪回屬於他們的一切，分開的生與死必須合而為一。
那麼路鳴澤要毀掉路明非的光環，讓他一無所有。
事實證明，擁有的東西少得可憐的人更容易受到蠱惑，這無可厚非人之常情。
夏沫沉默了一會兒，她做了總結。
“按照雙生子的設定，吃掉對方才能進化為完全體，所以你用交易的方式吃掉路明非就是為了奪回鋼鐵王座活下去，而路明非不願意為此生靈塗炭，之前的輪回一直在拒絕你。”
“但這一次路明非成了個衰仔，他很有可能會在極端中走向另一個極端。”
“是啊，我是個很壞的人，對吧。”路鳴澤笑得很開心。
夏沫沒有笑，她從路鳴澤的臉上看到了悲傷，笑容有時候會和哭泣具有一樣的感染力。
夏沫擔心再聊下去路鳴澤會掉小眼淚，於是換了一個換題。
“你知道我是誰嗎？”
“夏沫。”路鳴澤即答。
“我來自哪裡？”
“平行宇宙。”
“我將要去往何方？”
“母雞啊。”
“小澤，這並不好笑。”
“……”
夏沫以為她是一條龍，是龍也好，隨著閱曆的逐漸增加夏沫懷疑起自己的真實身份。
史爾特爾？
不不，史爾特爾可做不到成為世界的錨點，人去往未來的前提是知道自己是誰。
夏沫也不是擰巴的性格，失憶了便失憶了，反正她有另一世的記憶，正好不會造成認知錯誤，否則…萬一走錯衛生間怎麼辦？
但萬一我的身份埋了大雷呢？夏沫憂愁。
夏彌：大雷？哪裡有大雷？（警覺）
就像是一些狗血電影裡演的那樣，以為過上了平靜幸福的生活，結果仇人找上來，我居然是天下第一的殺手，仇人無數。
路鳴澤聞言，他心底對夏沫的真身身份了解有了一二，畢竟連哥哥才世界基石，有資格成為世界錨點之人，隻能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