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主要講的是一個叫半澤直樹的大學生，因家裡的公司被我們銀行所拯救，故大學畢業後，毅然修改了自己的第一誌願，立誌非要加入我們銀行的熱血故事。”
副行長簡單說了下《半澤直樹》目前連載的劇情，隨後興奮地衝行長說道，
“行長閣下！大藏省調整了金融銀行業務的法律法規後，我們目前的處境已經比一年前更難了。
原本那些頂級高校的金融畢業生大多會首選加入我行，可現在，不少人搖擺不定，有的流向了東京對外，有的跑去了海外，還有不少被三井和住友搶走了。
行長閣下！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銀行業，最重要的既不是貸款，亦不是存款，而是源源不斷的人材流入！
充足的新鮮血液，才是我們的立行之本啊！”
原本還有些搖擺不定的總行長在聽到他的後半句話時，凝重的臉色瞬間變得釋然和肯定。
沒錯！
存款沒了，讓手下的員工再去吸納儲戶即可。
全日本那麼多人，有錢人更是數不勝數，不會出現沒有錢存進來的現象。
而有了足夠的儲蓄資金，還怕沒人來問你借貸嗎？
越是這種大蕭條時期，人們就越缺錢，心裡的欲望和貪婪膨脹起來後，貸款反而是輕鬆且穩定的業務。
可沒了持續輸送進來的新鮮血液，那自家銀行就會走向衰退，並且這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
沒了那些底層的牛馬，誰來幫他們這些高位者做業務？
難道最後還要讓一大堆分行支行的行長副行長們出去拋頭露麵乾活？
那樣的話，產業中央銀行的第一之名也隻會成為業內的笑柄！
見到死對頭有被自己說動的跡象，副行長立即火上澆油，補充道：“行長閣下！去年人事部統計數據裡寫的明明白白，新員工吸納人數為145人，最終成功轉正上崗的人數為107人，一年後留下來的人數為82人。
這個數據比之前年，大幅下降了不少。
1998年已經過去了四個月，第一波大學生也都畢業了，可今年人事部通過各種招聘，目前才吸納了62名新員工
您還記得1989年的時候嗎？
那會兒，我行在您的領導下，完成了一年吸納新員工超500人，留存率高達96的神跡！
九年前的那些新人，如今也都是各個分支機構的骨乾成員。
這些都是您當初慧眼如炬，行動力超絕的體現啊！”
副行長這輩子很少拍人馬屁。
他記得自己上次這麼阿諛奉承一個人，還是三年前，在麵對大藏省的藏相時，再高傲的頭顱也得往下低一低。
可現在，他實在沒了辦法。
產業中央銀行的壞賬率已經高達47，壞賬金額也來到了恐怖的8600億円！
8600億円啊！
不是86，也不是860，而是可怖的8600！
泡沫破裂後，日本政府為了提振股市和房市，曾投入1萬億資金救市。
8600億，距離1萬億，也僅僅1400億之遙。
要是在自己的任期內，產業中央銀行走向末路，那也彆提什麼內部派係鬥爭了，這輩子，他的銀行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
因此現在彆說是讓他奉承下死對頭，就是跪下來舔一舔對方的皮鞋，隻要難關能過去，也未嘗不可！
總行長從未見到死對頭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也沒從他嘴裡聽到過這麼讓人舒心的話。
他終於笑了。
職級職務就大了半級，論權力，兩人其實沒差太多。
但到了今天，終究是自己贏了！
“嗯那你的意思是？”他鬆口了。
副行長半鞠躬的身體下，臉上露出了一絲得償所願的笑容。
“這部寫的非常好！不說它是北川老師進入大眾文學領域的第一部作品，隻是內容和題材，就足以成為金融行業的宣傳標杆！
大藏省和內閣也在力推這本書，文學界聽說都為之瘋狂了。
我認為，我們應該花大價錢買下這本書的所有版權，並用我行的名義來大力推廣，讓所有民眾都知道它和我行綁定在了一起！
行長閣下您想。以北川老師的影響力，這種題材的，大概率會被諸多大學生和準大學生們看到。
看過這部後，那些年輕人會不會對銀行產生向往之情？
而當他們立誌要成為下一個‘半澤直樹’時，和它強行綁定的我行，是不是會成為他們的第一選擇？”
“嗯說的不錯。”總行長挑眉，利用各種東西增加自家銀行的知名度，這是金融銀行業公司慣用的伎倆，沒太大值得驚訝的點。
他驚異的是，這部《半澤直樹》似乎遠比他想象的要火爆得多。
他也，不過大多是淺嘗輒止，家裡堆了不少，就是為了提升下逼格，偽裝成風雅人士。
北川老師的書他每一本都有，唯一看完的好像是《人間失格》。
如此看，日本文壇的“天下第一”，真是一個不可隨意忽視的存在啊。
“行長閣下！我已經向北川文娛那邊了解過了。《半澤直樹》的版權現在就捏在北川老師自己手裡，因為是他的第一本正式大眾文學，因此價格偏低，不用去參考《雪國》等書。”
副行長繼續給總行長上眼藥。
《雪國》被德間書店以225億円的價格拿下10年版權，這事在出版界傳得沸沸揚揚，這價格也嚇了他一跳。
這還隻是出版權而已，不包括影視等改編權。
產業中央銀行要是想拿下《半澤直樹》的全版權，參照《雪國》的價格，恐怕得500億往上的天價！
但人家現在說了，可以降價處理。
那就好談了。
“具體數字大概是多少？”總行長心頭一熱。
副行長回答道：“目前談的是120億円，但出版、影視改編等還是由北川文娛自己負責。
畢竟我們銀行也沒有什麼好的影視公司以及出版社，貿然自己去做，可能會把事情搞砸。
反正我們就是求一個名，能得到改編分紅加綁定宣傳，這120億絕對物超所值！”
“120億麼”總行長微微蹙眉，感覺這個價格有點過高了。
如果銀行不是處於現在這個狀態，彆說120億，翻個倍，他也能接受。
可現在
“行長閣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副行長見到總行長又開始猶豫不決，連忙辯駁道，
“北川老師寫的，從處女作《且聽風吟》開始，一直到上一次剛連載完畢的《雪國》，無一例外，都火遍了全日本。
這可是日本文壇公認的‘天下第一’！
《伊豆的舞女》和《雪國》這兩本書，把經濟狀況極差的伊豆和新潟縣直接拉升成了旅遊勝地，不知道給他們的財政收入增加了多少億円！
要是能讓《半澤直樹》為我行做宣傳，其最後的效益，一定會遠超這120億円的！
您難道不知道北川家族的總資產已經快超過1500億円了麼？
隻是這區區的120億”
他這麼一通搶白，又讓總行長陷入了焦慮之中。
120億円，真是一個尷尬至極的數字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北川文娛猜到了產業中央銀行現在的經濟狀況，為什麼能如此精準的卡到他們的難受點呢？
不過副行長說的也對，這是一個可以讓他們兩個人翻身的機會。
現在內鬥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要是無法讓銀行渡過這一關，他們就都沒有以後了！
“你確實有好好看過那部吧？”
總行長深吸一口氣，手已經伸向了電話聽筒。
副行長瞥了眼他的動作，欣喜的點頭道：“是！我有十分仔細的閱讀過這部，質量十分高，且老少皆宜，絕對是最適合的宣傳資料！”
“既然如此我馬上打電話給財政部，讓他們緊急抽調120億円，北川文娛那邊這個項目，就由你來負責，我掛名。”
這種對銀行會產生極大影響的項目，即便不參與，總行長也都會掛個名。
不過這次他願意讓利給副行長，讓他做主負責人，也可以看出他對此事的真實態度了。
“好！請放心，我一定會完成這個項目的！”
副行長九十度鞠躬，心裡壓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隻是他還沒抬頭，總行長的聲音又飄了過來：“你放心大膽的去做吧，行內的反對意見我都會壓下去的。
就算真出了事，我也會一力承擔的。”
“是！感謝您的支持！”
副行長的身體又往下壓了壓。
1998年5月10日，《大眾》第二期發刊後的第九天，隨著《半澤直樹》的熱度越來越高，雜誌銷量不減反增，實現了罕見的逆生長。
這下，再也沒有人敢懷疑北川老師的市場號召力了。
而且《半澤直樹》確實好看，北川老師說要寫一本老少皆宜的大眾文學，這個承諾沒有食言！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網絡上對這部的討論呈現了兩極化。
一部分讀者堅定的認為，這是一個好看且熱血的銀行職員故事。
當初百田尚樹寫《永遠的0》，讓讀者們見識了飛行員的人生，曾帶動起一批青年立誌成為飛行員。
現在北川老師寫了更優秀的《半澤直樹》，原本枯寂的金融銀行業重新煥發生機，成了不少準大學畢業生的選擇之一。
這些讀者覺得故事劇情雖然老套，但勝在好看與容易看懂，不像純文學，需要一定的文學素養和閱讀理解能力。
另一批讀者則完全持相反的觀點。
他們倒是沒有覺得質量有什麼問題，但覺得故事劇情不會那麼簡單。
這些考究黨自翊為北川老師的死忠鐵粉，各種引經據典，論證起這部的“不簡單”。
日本的互聯網發展至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人人文明的樣子了。
三年前，北川秀剛用電腦時，論壇裡基本都是大佬，大家也不披著馬甲乾壞事。
現在互聯網法還沒徹底完善，但已經有不少互聯網騙子與噴子應運而生。
這種針對的罵戰在各大論壇的文學板塊十分流行，兩邊往往互相扯皮，小到對噴，大到線下約戰，反正很少有意見統一和緩和期。
關於《半澤直樹》的這場罵戰卻意外的十分和平。
因為兩方對質量的觀點出奇一致，所以還是君子動口不動手階段。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正縮在家裡仔細修改《東京人》的北川秀忽然接到了來自產業中央銀行財政部的電話。
對方決定跳過北川文娛，直接與北川秀談論購買《半澤直樹》版權的事。
北川秀深知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說實話他都在考慮會不會寫完後徹底得罪銀行業。
可想到銀行業和大藏省的蠅營狗苟，以及長時間不作為的日銀，他實在是忍不了。
反正歸，你總不能因為科幻性質的搞我吧？
但產業中央銀行主動來買版權，這事也挺離譜。
他考慮了幾秒鐘，隨後秉持著自己身為文人，不過多參與商業活動的準則，將電話交給了夢子。
夢子最近脾氣不太好。
因為北川徹和北川綠子兩個小家夥經常尿床，且半夜老是要她摟著睡才行。
聽到是《半澤直樹》版權相關的事，她也清楚裡麵的變數，可糟糕的心情以及無法宣泄的情緒讓她完全不想考慮銀行那邊的情況。
年初時候她還存了錢在銀行，最後要取的時候卻遭受各種阻攔，讓她這個大客戶異常惱火。
夢子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少女，她在某些事情上，原則性極強。
於是倒黴的產業中央銀行就以120億円的價格，買了一個定時炸彈回去！
這事北川秀完全不想乾涉，反正產業中央銀行不久就要和東京對外銀行抱團取暖，該死還得死。
事情敲定後，產業中央銀行出手購買版權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到一天就傳遍了銀行業和出版界。
剛買了《雪國》版權的德間書店感覺很遺憾，因為他們手裡還有閒錢，其實也想買《半澤直樹》。
而更後悔的還是其他銀行。
因為在這個消息剛傳出後不久，產業中央銀行的股價就開始飆升，在這個大蕭條時期，這個銀行業都快崩潰的時候，一家銀行的股價還能上漲，簡直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