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日本文壇的北川老師寫的,以我們國家一二戰時期為時代背景的自傳體?”
捧著《追憶似水年華》的幾名法國讀者頭頂上滿是問號,怎麼看都覺得很匪夷所思。
這事聽上去確實讓人難以接受,像是假的一樣。
因此店長和店員隻能不停的向進店的讀者們解釋。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告知他們,《追憶似水年華》的的確確是北川老師的最新力作。
可即便書店的人一口咬定這就是北川老師親筆寫的,那些讀者還是將信將疑,看著頗高的單價,選擇將手裡的書放回了書架。
繁榮如法國文學市場,市麵上依舊充斥著那種不要臉的“盜版”。
不過此“盜版”非彼“盜版”,確實是出版社通過正規途徑出版,一切手續齊全,在文化部也有備案。
但這種“盜版”,就和當年隔壁八九十年代的某些“盜版”圖書一樣,譬如書名叫《九陰九陽》,作者名那一欄也寫著金庸新著,讀者便以為是金庸大師的新作,歡天喜地的買了回去。
等到家裡拆開一讀,越讀越不對味,這水平也下滑的太厲害了!
然後過了許久,讀者才發現自己是被套路了!
這金庸新著,意思不是金庸,新著,而是金庸新,著!
真正的作者名是坑爹的金庸新!
法國文學市場上也有許多這樣的“盜版”圖書,可把讀者們騙苦了。
看到一波又一波讀者來來去去,購買《追憶似水年華》的卻寥寥無幾,店員們愈發著急。
所幸到了下午,巴黎大學出版社那邊終於把臨時做好的新海報送了過來——法國人就是這樣,因為沒有太大的工作和生存壓力,許多人做事磨磨唧唧,工作效率低下。
這份新海報本來要跟著一起過來,沒想到整整遲了一個上午!
不過這一個小插曲後,《追憶似水年華》的討論度也高了許多,上午猶猶豫豫的讀者們下午茶時間時都趕了過來。
這次他們不再懷疑,一人一本,興高采烈的拿著《追憶似水年華》看去了。
在90年代的法國,文學已經是全社會關注的要點之一。
文學界走在演藝界和娛樂界的前麵,且在整個時代裡都不可或缺。
在這個時期,法國文壇已經湧現出了大量文學流派和優質的文學家,拿過諾貝爾文學獎的文學家也不在少數。
但《追憶似水年華》這種意識流的寫法,縱觀這個法國文壇,讀者和作家們都找不出第二本來。
最初閱讀時,大量的心理獨白和意識流描寫會讓許多讀者覺得雲裡霧裡,主人公的所思所想很跳躍,不徹底代入進去,很容易出戲。
多虧法國文學市場的諸多優秀作品培育出了一大批有耐心,也有一定文學素養的高質量讀者,《追憶似水年華》前期的枯燥被他們忍耐著熬了過去。
等看到“我”和斯萬家的大小姐希爾貝特·斯萬見麵後,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了起來,一下子變得精彩無比!
法國各地的文學愛好者看完了《追憶似水年華》第一部第一卷後,一個個都為之瘋狂了起來,開始在網絡上爭先恐後的發表著各種評論。
“真的是太精彩,太好看了!馬塞爾和希爾貝特後續的感情會怎麼發展呢?雖然是一部自傳體,但裡麵的愛情故事真的好感人啊!”
“我推薦你們一定要去看看《追憶似水年華》,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外國人寫的,裡麵涉及到的一二戰時期的風土人情實在太逼真了!”
“是啊是啊!我的祖父就曾經參加過二戰,我向他描述了一些有關馬塞爾和斯萬家的情況,他非常篤定的告訴我,這個作者一定經曆過那個時代!
可你們知道嗎?據說北川秀老師隻有二十五歲!和我的孩子一樣大!”
“繆斯,你看了那本《追憶似水年華》嗎?”
“《追憶似水年華》?那是什麼書?是哪位文學家老師的新作嗎?”
“是的。不過那位文學家並不是我們法國人,而是一個日本人。”
“日本的文學家?海蒂,伱什麼時候喜歡起東亞文學了?聽說那邊的風俗和我們完全不同,他們的很難讓人理解吧?”
“不不不。這本書寫的是一二戰時期的法國,你真該好好去看一下。你曾經不是說要是有一本能寫那個時期的愛情就好了麼?現在有了!完美契合你的需求!”
“真的嗎?!我馬上去等等。你剛才是說,這本,是一個日本的文學家寫的?”
“沒錯!這位北川秀老師的《失樂園》拿了去年的龔古爾文學獎,上一本作品《伊豆的舞女》還入圍了諾貝爾文學獎呢!”
“這麼厲害嗎?那我馬上去看看!”
類似的對話在法國各地頻繁出現,整個法國文學界仿佛地震般,難以估量的轟動影響令許多本土文學家都感到驚愕。
一時間,大家討論的話題都與《追憶似水年華》相關,一傳十,十傳百下,越來越多的人紛紛趕去書店購買它。
4月2日上午因沒有宣傳海報而沒怎麼賣出去的《追憶似水年華》,在下午和晚上瘋賣不止,佛係的巴黎大學出版社也沒料到它會吸引讀者到這個地步。
巴黎大學出版社以《北川秀集》的數據為參考,當天發行了《追憶似水年華》共30萬冊,其中25萬冊進入市場,5萬冊做儲備。
沒想到這30萬冊還沒到晚上10點,就已全部售罄!
麵對龐大的讀者群體的需求,巴黎大學出版社不得不緊急聯絡發行部、印刷廠,讓工人們加班加點,以最快的速度再趕製一批新書出來!
一向悠哉遊哉的法國人第一次體會到了半夜加班的痛苦。
法國本土的報社也紛紛刊登了許多關於這本書的文學評論。
在《巴黎晚報》的夜刊上,法國知名文學評論家、符號學家、思想家羅蘭·巴特這麼寫道:“一二戰時期是我們不願意去回首的殘酷歲月,無論年長者還是年輕人,談及這個時代,我們都會下意識的去回避。
但同時我們又希望文壇上能湧現出一批文學家,以那個時代為背景,寫一些能讓大家感同身受,引起共鳴的。
在這樣矛盾的心情下,近百年來,法國文壇始終沒有一名文學家敢涉足那個時代,敢用筆墨描繪那個時代的風土人情。
我們不願意回憶,不願意書寫,卻也不願意遺忘。
萬分感謝北川秀老師,在他的筆下,那個混亂而又誘人的年代裡,竟然還能有如此令人感歎的純真愛情!
毋庸置疑,即便看起來《追憶似水年華》的故事才剛剛開始,它也配被稱為法國文壇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作!”
羅蘭·巴特於1976年在法蘭西學院擔任了文學符號學講座教授,並成為這個講座的第一位學者。
他座下的學生不計其數,有名的如電影大師克裡斯蒂安·麥茨、知名詩人埃德蒙·雅貝斯、法國出版界“神話”阿梅麗·諾冬等等。
他給了北川秀如此高的評價後,一石激起千層浪,《文學報》、《法國青年文學家》、《文藝報》、《回聲報》、《國際先驅論壇報》等紛紛也給出了諸多正麵評價。4月3日,創刊於1944年,主要側重政治和外交報道,在法國日銷量過1000萬份的《世界報》特意在文學板塊上空出一大塊版麵,詳細介紹了北川秀的生平和履曆。
在這之前,對法國的讀者們而言,北川秀還是一隻會下好吃的雞蛋,但他們都不太了解的“母雞”。
通過《世界報》的詳細介紹後,北川秀頗具傳奇色彩的個人經曆也大大感染了讀者們。
他們開始想方設法的找人去日本代購《文藝》,想一睹北川老師同步在寫的新書《世界儘頭與冷酷仙境》的風采。
嗅到商機的香奈兒集團立即派出商團火速趕往東京,很快便與河出書房的海外市場部聯係上了。
有了之前的幾次合作,雙方知根知底,河出靜子挺喜歡法國這個奢侈品公司,在與北川秀打了個電話確認後,便以三年版權16億法郎,折合日元24億,將《文藝》在法國的代理權全權交付給了香奈兒集團。
香奈兒集團的行動力十分恐怖,在4月5日便發行了第一期《文藝》。
不過因為他們買的是三年版權,所以為了避免過多虧損,法國本土會從1995年4月號《文藝》開始發行,以一周一刊的速度,快速過渡到與日本本土同步。
1995年4月號《文藝》正是刊登了北川秀處女作《且聽風吟》的那一期,在4月5號發行當天,一共賣出了41萬冊,首刷日成績完全夠邁入法國一線純文學雜誌序列!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讀者們更想看《世界儘頭與冷酷仙境》。
覺察到了這個商機後,許多在日本留學和旅遊的法國人開始偷偷大量購買1997年3月號的《文藝》,然後將其帶回到法國高價賣給有需求的人。
一本售價750円的《文藝》,還是日本原版,竟然在法國能賣到500法郎的天價!
價格直接漲了十倍!
這中間的利差讓商人們瘋狂。
一波90年代的代購狂潮悄然降臨。
起因卻是一本純文學雜誌!
此時剛把《追憶似水年華》第一部第二卷《斯萬之戀》,以及《世界儘頭與冷酷仙境》第十一到第二十章寫完的北川秀,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法國家喻戶曉的海外文學名家。
4月18日,新一期的《文藝》就要發售,他得趕緊把稿子發給齋藤玲奈看看,畢竟也得給發行部預留一周左右的排版和宣發時間。
草稿通過郵箱叮咚一聲進入到齋藤玲奈的電腦,沒過多久,北川秀就收到了齋藤玲奈的郵件回複——
好消息!北川!我馬上來你家!
大概是對電腦以及電子郵件還有點陌生,每逢大事要事,齋藤玲奈還是習慣親自跑來找北川秀說。
平時郵件溝通時,她的回複也像是後世的微信聊天,以“收到”、“好的”、“嗯嗯”居多。
其實現在電子郵件已經成為了不少人的聯絡工具,網上甚至還出現了用電子郵件談戀愛的“網戀”情侶。
當然,有商機的地方就有奸商。
前陣子北川秀就聽說河出書房有一名編輯在“網戀”時被騙了100萬円,辛辛苦苦積攢了幾年的存款全部不翼而飛。
現在的網絡騙局多,但網絡監管力度小,安全隱患確實挺大。
這讓北川秀又想起了le等即時聊天工具,不知道上次和千原雅人提了後,他有沒有聯係上icq公司,把對方的核心技術給買過來。
就這麼思索的一會兒功夫,門鈴就響了起來。
北川秀起身往書房外走,英短胖藍貓皮特緊隨其後,宛如保護國王的守衛,邁著雄赳赳氣昂昂,六親不認的步伐。
“午安,夢子醬~恭喜你有小寶寶了~這是我特意讓人從京都帶來的紅白餅~”齋藤玲奈一進門就和夢子親熱的擁抱起來。
夢子也將從大阪帶回來的特產拿了一盒給她。
兩個手帕交流程化的互換了禮物後,夢子笑著去廚房泡茶,齋藤玲奈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很不矜持的連喝了三口茶,這才抬頭看一臉好奇的北川秀。
“怎麼回事?”北川秀挨著她坐下,記憶裡,最近也就是他入圍了諾貝爾文學獎時,她才這麼失態過。
“北川你應該聽說了吧,新潮社為了提高《癡人愛欲》的知名度,特意請了好幾個國民級演員為它宣傳,最近他們又投了3億左右進市場。”
齋藤玲奈壓抑著興奮的神色說道,
“這個月5號拿到銷量數據時,《新潮》賣了3791萬冊,我們是3527萬冊,差距已經越來越大。
數據分析部的同事說,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再這麼投量下去,最後應該會差個35萬冊左右。
靜子本來想和他們一樣燒錢試試,但你不是說順其自然嘛然後你猜怎麼了?”
謎語人給我滾出哥譚市啊!
北川秀在心裡吐槽了一番,臉上笑著問道:“怎麼了?”
“4月5號,法國那邊發行了第一期《文藝》後,那邊的讀者對你的新書更加好奇,竟然出現大量代購瘋搶3月號《文藝》的情況!”
齋藤玲奈從包包裡抽出一張數據表笑道,
“你看!這是今天的數據!說實話,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在法國居然火到了這個地步!”
數據表上赫然寫著——
截止1997年4月10日,1997年3月號《文藝》在日本全國累計銷售共4724萬冊!
1997年3月號《新潮》在日本全國累計銷售共4551萬冊。
靠著那堆瘋狂的代購,《文藝》不僅抹平了5號時還有的二十多萬冊差距,現在更是反超了173萬冊!
難怪已經十分沉穩的齋藤玲奈也會這麼失態。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了個林妹妹”啊!
“五天時間賣出去的120多萬冊裡,起碼有一半是送去了法國”北川秀看到去了法國的《文藝》竟然翻了十倍後,也被結結實實震撼了一番。
這些法國人太離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