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在日本演藝界,電視劇大於電影是公認的事實。
一般隻有那種剛出道,咖位不夠,想通過電影做跳板去知名電視台當電視劇演員的明星才會一頭紮進這個苦海裡。
北川秀順手拿起木村拓哉的資料一看,才發現這位日後的日本電視界皇帝正陷在收視率毒藥的惡性循環中無法自拔呢。
95年他一共出演了六部電視劇,另外還有大量綜藝節目,大河劇特彆篇,無數廣告商演等,傑尼斯事務所還真是逮到了一隻羊就拚命的薅羊毛。
但這六部電視劇,隻有《人生至上》這一部成績馬馬虎虎,平均收視率有20.3%。
這收視率放在20年後可以絞殺一切,但在1995年這個大家主要娛樂工具還是電視機的時代,黃金檔隻有這點收視率,其實挺對不起這個製作成本的。
一年拍六部,五部都撲街,到現在1996年4月,去年紅極一時的木村拓哉瞬間有暴死的風險。
從傑尼斯事務所居然對河出書房提出若能讓木村拓哉參演男一或者男二,片酬隻要250萬円的請求,就能看出木村和他背後的金主爸爸有多著急了。
而且就像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日本文壇一樣,影視界的編劇們也仿佛沒了靈氣似的,那些北川秀都能說得出來的電視電影集體失蹤,能挽救木村拓哉一命的《悠長假期》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北川,你是原著作者,要不你直接從裡麵挑幾個順眼的麵試一下看看?”齋藤玲奈把腦袋湊了過來,踮起腳和他一起瞪著那堆演員資料表。
北川秀正好把所有資料表看了一個輪回,視線重新聚焦在木村拓哉那張表上,他“唔”了一聲,腦海裡卻是快速轉過幾部比較成功的《人間失格》改編劇的主演麵孔。
最新那版是小栗旬演的《人間失格:太宰治和3個女人們》,劇本還行,但主演不太行,演技和人品都有問題,直接被北川秀pss掉了。
其他幾個版本裡,其實最符合他心意的就是生田鬥真主演的《人間失格》,不僅劇情極度遵循原著,服化道都很出彩,最後的票房和反響也不錯。
但生田鬥真今年才十二歲,倒是可以讓他演一下少年時期的大庭葉藏,北川秀沒記錯的話,生田鬥真今年剛加入傑尼斯事務所,是一個白菜價的小童星,如果讓木村拓哉來演男主,正好讓他們把生田鬥真打包一起送來。
“如果讓我來選的話,這個片酬的木村拓哉正好。”北川秀將那張資料表遞給齋藤玲奈,如實表達了自己的意見,“當然具體試鏡什麼的,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做比較好,我不瞎摻和。”
“這樣.那我就把你的意見傳給公關部吧。”齋藤玲奈也不懂這個,她現在隻想儘快把這個選角問題度過,然後全身心投入在相關的工作上。
選角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後,兩人又簡單討論了下《失樂園》所展現的物哀,齋藤玲奈越聊越覺得可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失樂園》很可能就是物哀下純作品的開山之作。
但北川秀心意已決,她也隻好承接實體書出版的工作,放棄勸北川秀在《文藝》上連載的念頭。
她和旗下作者相處的模式還是老一套,以作家個人利益為先,公司利益為後。
不過回頭還是要叮囑下發行部,千萬要記得把“物哀開山作”這個標語用起來!
臨近飯點,北川秀直接告辭回了咖啡館,婉拒了齋藤玲奈一起吃中飯的提議。
倒不是他不想和編輯聯絡下感情,而是今天中午他要和夢子先一起去見竹內治教授,探討完研究理念後,兩人還要再去青山大廈看看裝修中的新房。
4億円的首付,之後每個月約220萬円的按揭,裝修又花了北川秀1500萬円,這下是真把他的老本都掏空了。
至於房價增值貶值問題,其實對這種豪宅來說影響不大。
97年的亞洲金融風暴,背後主使者索羅斯大佬主要乾碎的是泰國,那一下,直接把泰銖貨幣體係都乾垮了。
日中兩國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小,主要受害者是韓國以及其他國家的中產和底層,富人有一些損失,但不至於傷筋動骨。
這種隻有全國1%不到的真正富豪能買得起豪宅,房價在未來三十年都不會有太大的波動。
不過這個時候買了商品房的人就要當心了。
北川秀開車途中想起這事,等回到咖啡館立即給齋藤玲奈、麻生真由美等熟人打去了電話,告誡他們千萬不要在這兩年買房。
接到這個突然來電的齋藤玲奈此時正在河出靜子的辦公室裡,給她的大老板解釋為什麼北川秀要在報紙上連載《失樂園》。
“是北川打來的電話。”齋藤玲奈看了眼麵色依然平靜的河出靜子,她也很佩服這位大老板。
隻有去京都那次,大老板稍微展露了一些和他們這種普通人相似的喜怒哀樂,平時在公司裡,不管碰到多大的事,河出靜子都是冰山美人的一貫形象,天塌不驚。
這點齋藤玲奈自問絕對做不到,自己的修行比起社長果然差了不少。
一旦心裡有事,她的黑眼圈和浮腫臉蛋就會找上門,甩都甩不掉!
“嗯。”河出靜子淡淡點頭,心裡卻是驚濤駭浪,完全沒有從《失樂園》不在《文藝》上連載這事裡走出來。
北川老師是不是對河出書房有意見了?
是覺得《國境》的版稅率太低了嗎?
要不要乾脆用“天下一品”的待遇招呼北川老師,直接把版稅率調整到25%?
還是說《人間失格》2.5億円的買斷價有點太低了,或者錢打得太慢,北川老師懷疑起河出書房的現金流了?
一向冷靜的河出靜子每當碰到與北川秀相關的問題時,總會不自覺的亂了陣腳。
她在那邊自顧自瞎想,齋藤玲奈則捧著手機認真聽完了告誡,隨後抬頭對河出靜子說道:“北川說要我們注意近兩年彆購置房產。”
升職加薪後,齋藤玲奈的收入大幅度增長,考慮到小妹也快讀國小了,她本打算搬出國分寺市,去更繁華的東京都內。
不過北川秀這麼一說,她又開始猶豫了。
“不要購置房產?北川老師這是開始關注房地產投資了嗎?”河出靜子悄悄豎起耳朵,要是北川老師有意搞投資,她倒是可以利用河出家的關係,小小幫北川老師一把,以此增進感情。
“不清楚。不過按照麗醬的說法,北川在某些奇怪的事上,直覺似乎非常敏銳。”齋藤玲奈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麗醬?”
“嗯,就是夢子醬的同學蛇喰麗,在《芥廾》裡演了少女那位。”齋藤玲奈把當初北川秀勸她們不要去東京地鐵,然後不久就發生沙林毒氣事件的事簡單說了下。
這對蛇喰麗可是救命之恩,這個死傲嬌嘴上不說,心裡可一直記得很牢呢。
“原來如此.”河出靜子又陷入了沉思中。
拜訪完竹內治教授,又和夢子一起檢視了下新家的北川秀回到咖啡館後,重新開始了營業+指導徒弟寫作+修改《失樂園》的循環生活中。
4月18日。
1996年4月號的《文藝》發售,一群讀者翹首以盼,等到了書店發現新一期《文藝》上沒有連載北川老師的新書後,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是肉眼可見的失望。
不過還好這一期依舊有東野圭吾三人的新作在連載,其中《秘密》也迎來了最後的**結局,讓一直關注著這本書的讀者們直呼過癮,紛紛在各個地方傳播起這個彆出心裁的結局。
《秘密》的完結章,平介和妻子直子互相攤牌,平介決定讓直子以女兒的身份繼續活下去,自己則承擔著父親的責任陪她走到最後。
而在攤牌後,女兒的靈魂莫名其妙回到了身體上,至此之後,女兒和妻子的靈魂在同一具**上交替出現,而隨著交替次數增加,妻子的靈魂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一次兩人坐在長椅上。
“謝謝伱,再見了,請不要忘記我!”
說完最後一句話,直子的靈魂漸漸飄散,平介才意識到這是直子精心準備的告彆儀式,那天就是他和直子的永彆。
之後,平介逐漸接受了妻子已經離開的事實,帶著希望開始了新的生活。
他和女兒又恢複到了往日的正常關係,他的心情也變得輕鬆愉悅起來。
九年之後,女兒藻奈美和男友文也要結婚了,平介很開心,他很高興自己的女兒能獲得幸福。
可就在婚禮的前夕,平介無意間得知藻奈美的婚戒竟然是用直子的婚戒重鑄的。
他如遭雷擊,直子的婚戒被縫在小熊裡,這個秘密隻有直子和他知道,藻奈美怎麼可能知道?
真相隻有一個,藻奈美身體裡的還是直子,直子從未離開。
直子私自導演了這場戲,為了追尋新的生活,自私的拋棄了丈夫。
故事的最後,平介再次選擇保守秘密。
當初發現妻子魂穿女兒時,他選擇保守秘密是為了不與妻子分開,這次他選擇保守秘密,是為了成全妻子的離開。
“東野!你這結局寫的也太糟糕了吧?”看完最後一個字,團鬼士郎恨不得把手裡的《文藝》甩到東野圭吾的臉上。
一旁的東野圭吾正在和北川秀討論新書題材呢,頓時嚇了一跳,慌張的躲到老師背後,不敢看摯友的眼神。
這結局是他和北川老師共同探討出來的。
北川秀對他的建議一直是“寫你自己想寫的東西,寫你自己覺得有趣的東西”,也讚成他把個人經曆和感悟加到主角平介的身上。
這樣會讓平介這個角色更豐滿立體,更有真實感。
事實也確實如此。
《秘密》的結局引起了無數讀者的探討,他們認可這種方式解開父女不倫之戀的死結,不管是平介還是直子,他們的選擇也符合現在這個社會,大多數人認可的價值觀。
說白了,這玩意兒是一個典型的日式政治正確產物。
在其他國家讀者看來,平介的忍氣吞聲可能會有點“龜男思維”。
一向寫官能的團鬼士郎思維更開放,自然接受不了平介的這種選擇。
“我倒是覺得還不錯。”麻生真由美說著偷偷看向北川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青梅竹馬》在三人中成績最差,不過卻得到了一致好評。
單親媽媽重操舊業,當代第一女俳句詩人,披著愛情皮寫的批判社會階級的故事,光這幾個點加持在一起,她想不出名都難。
團鬼士郎的《親子飯》則是典型的叫好不叫座,下個月他的書就要迎來大結局,《親子飯》搶了一大批《群星》的讀者,他現在還不知道,河出書房都打算給他開頂級“下流作家”的長約合同了。
三個徒弟圍在一起打打鬨鬨,北川秀則重新回到電腦前關注了下4月15日發售的《群像》,以及3月號《文藝》的銷量。
《群像》在聯合征文暴斃,乙武洋匡醜聞後,徹底從一線純雜誌的隊列裡掉了出來。
即便他們果斷把村鬆友視推出來當替死鬼,讓一個死人把聯合征文的黑鍋給接了,也難以讓流失的讀者回去看他們那本完全不如《文藝》的雜誌。
正如北川秀所說,頂級純雜誌,讀者看重的就是雜誌質量。
麻生真由美這三個橫空出世,實力堪比新人獎獲得者的新作家一下子揭開了《群像》最後的遮羞布。
4月15日發售的最新一期《群像》,賣了三天總銷量才2萬出頭,比當初北川秀來之前還慘!
與之相對,3月號的《文藝》再創輝煌,靠著《國境》完結章的熱度,一舉拿下了月銷量112.3萬冊的新記錄。
這也是《文藝》第二次蟬聯日本本土純雜誌月銷量冠軍的寶座,如今再也沒有人會說《文藝》是五大純雜誌裡那個萬年不變的吊車尾了。
得益於這兩個月的佳績,來河出書房投稿的新人作家也越來越多。
自己所歸屬的出版社,身邊的朋友們都在蒸蒸日上,北川秀心裡愈發開心,覺得繼續寫下去的動力也變足了許多。
《文藝》距離掀翻第二的《界》和萬年第一的《新潮》已經指日可待,北川秀也該往更高的層麵發展了!
1996年第一季度,唯一讓他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國境》沒能給他帶來進一步的文壇地位提升。
齋藤玲奈幫他申報了穀崎賞,奈何在文部省的乾涉下,以北川秀年紀過輕,作品相對較少,《國境》比之前麵的作品缺乏突破性成就的理由,隻入圍了大名單,錯過了獎項。
這也讓北川秀有了更大的動力寫好《失樂園》!
缺乏突破性成就是吧?
看看這本物哀的開山作夠不夠突破!
就在北川秀繼續查閱資料,準備寫《失樂園》後續的章節時,齋藤玲奈的電話來了。
接完電話,他才想起來下午在東京帝國大酒店有一場《國境》的簽售會。
這段時間循環生活,讓他差點就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