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三個巫師的交待，他們還真是來自南方的群蠻之地。
可惜的是，他們並不清楚在巴國這邊，究竟是誰雇傭的他們，隻說對方開了很大的價錢，從群蠻之地將他們請了過來。
或許他們的頭人知道。
但是也不一定。
因為巴國這邊的人非常謹慎，找他們這些群蠻之地的巫師辦事，從來都不親自出麵，而是找的中間人遞話。
“看來這些人也知道，雇凶襲殺朝廷命官，劫掠前線急需的軍資乃是大罪。”
弄明白了三個巫師來曆的商陸，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白邑郡的這幫世家宗族，著實大膽，居然敢勾結異族，引狼入室。
就憑這一條，便能讓他們的罪過，再加一等。
當然，這罪加不加，都沒有關係。
因為他們犯下的，本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商陸讓三娘繼續拷問三個異族巫師。
不僅是要問出五鬼搬運陣的破解方法，還要問出硯台、畫筆等物的用法，以及他們各自修行的功法、咒術。
雖然不一定能學，但是了解下情況準沒錯。
說不定以後，還會再遇到群蠻之地的巫師，多些了解，也能多些應對的手段。
商陸則是放出了幾個紙人，讓它們去搜身，將三個巫師身上的東西統統扒拉下來。
而商陸自己則是通過無常令，給子鼠巡狩發去消息，講明了此間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重點講了三個巫師的異族身份。
【竟敢勾結南方群蠻，他們的罪行又多了一條。】
子鼠巡狩消息回的很快，沒有問商陸是怎麼收拾了三個異族巫師的，隻是告訴他：
【我們這邊也有了進展，按照你給的陰供狀書，掌握到了一些確鑿的證據。四象司的監察使已經帶著人，秘密抵達了白邑郡，很快就將展開‘滅鼠行動’。】
商陸看到這條消息，心說不愧是衛巫，做事不僅快，而且足夠保密。
這幾日裡，他一直跟呂陽、白淩虛等人保持著聯絡。
白邑郡裡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黎、王兩家的扯皮上。沒有一個人察覺到，衛巫已經悄悄地進入了白邑郡，世家宗族很快就將被洗牌。
當然，商陸也知道，哪怕是有巫王的支持，想要一次性將白邑郡裡的世家宗族全部打掉，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巫王要的，並不是完全打掉世家宗族，而是削弱他們的力量。
一旦世家宗族的力量被削弱太多，巫王極有可能調轉陣營，改而支持世家宗族，以削弱衛巫的力量。
因為巫王要的，可不是什麼公平，而是平衡。
隻有下麵的人，實力相當，鬥爭不斷，他屁股下麵的王位，才能夠坐的穩當。
除非是掀起一場徹徹底底的革命，否則就隻能徐徐圖之，打一批，抓一批，嚇唬一批……慢慢削弱世家宗派的力量，等到最佳時機出現，再將它們鏟除。
商陸與子鼠巡狩聯絡完畢，收起無常令，就要掏出化屍粉，將三具巫師的屍體摧毀。
裝著化屍粉的瓶子都打開了，他卻又改變了主意。
三個巫師的屍體，要是就這樣銷毀，著實有些可惜。帶回營地，說不定能賣出個好價錢。
想到這裡，商陸收起化屍粉，衝著剛剛摸完屍的紙人們打了個響指。
這幾個紙人立即飄到了三具屍體的後背，貼上去後，就見到陣陣巫光以紙人為中心，往屍體的四肢擴散。
緊接著，三具屍體便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沒有了腦袋的屍體，還跑去把腦袋撿起，提在手中。
而被劈成了兩半的屍體，則是由兩個紙人分彆操控兩個半邊的屍體，邁著獨腿一蹦一蹦，跟僵屍片裡的僵屍一樣。
這個時候，三個巫師也把五鬼搬運陣的破解之法講了出來，至於畫筆、硯台等物的用法，以及他們所會的種種南蠻巫術，則還在交待。
一時半會兒之間，是交待不完。
商陸也不催促，目前有五鬼搬運陣的破解之法便足夠。
“走了。”
商陸張嘴一吸，收起了四周的濃霧，招呼屍體跟上，大步朝著營地的方向走去。
三具屍體在紙人的操控下，以種種奇怪的姿勢，跟隨在他的身後。
隨著三個巫師戰死，風雨頓時停歇，籠罩了天空的黑雲也退去，露出了皎潔的明月。
原本詭異的紙兵，在紙紮師死去後，紛紛失去了力量，成了一地的廢紙。即便如此，郡兵們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用燃著烈焰的刀槍，將它們儘數點燃，燒成了灰燼。
而那一頭頭猙獰的墨鬼，則是在畫師死後，齊齊散掉，化作了一灘灘腥臭的墨汁，滿地流淌。
郡兵們亦是在朱全、莊樊的指揮下，用烈焰將墨汁烤乾後，掘土掩埋。
杜風、屠羆等人，跟隨商陸見多識廣，立馬判斷，這肯定是商陸斬殺了幕後的巫師，方才讓這些古怪玩意兒變成了廢物。
他們立即將這個情況告訴給了郡兵和民夫。
原本因為軍資遺失而低落的士氣振作了不少。
朱全和莊樊則指揮郡兵清掃戰場，重新構建營地四周的哨崗與陷阱。
當他們做完這些，都還沒有見到商陸回來，不禁有些擔心。
民夫們也很擔心。
不過他們擔心的，卻是商陸會不會跑路了？
這些當官的，在遇到危險之時，拋棄手下獨自逃生，可不是什麼稀罕事。
甚至還有當官的，會驅趕手下去送死，好為他的逃跑拖延時間，創造機會。
懷疑一旦產生，就怎麼也壓不下去。
若不是這幫民夫打不過郡兵，也沒有武器，恐怕早就騷動逃跑了。
此時他們雖然沒敢跑，卻一直在小聲念叨著“當官的跑了”，“我們要成替死鬼了”之類的話，讓郡兵們都受到影響。
不少郡兵都生出了懷疑：難道商司馬真的撇下他們獨自跑路了？
好在朱全和莊樊及時察覺到了這一情況。
他們立即作出應對，讓杜風、屠羆帶著一眾求盜出身的司馬親衛組成軍法隊，在營地裡往來巡邏，這才壓下了民夫們的議論以及郡兵們的騷動。
莊樊拉著朱全，低聲說道：“朱軍候，光靠武力鎮壓，不是長久之策……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與司馬取得聯絡？有了消息，方能穩定軍心。”
朱全正待說話，忽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了起來，並高聲疾呼：“弟兄們，司馬回來了！”
營地內外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朱全的這聲大喊，紛紛伸長了脖子張望。
借著月光，他們看到商陸出現在了營帳外。
可同時也看到了跟在商陸身後，模樣詭異、行為古怪的三個怪物。
在他們看來，商陸好像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後跟了怪物。
於是在短暫的沉默後，大營內外，響起了一片的驚呼：
“司馬，小心身後！”
“快跑！司馬，快跑啊！”
“彆回頭，快跑！”
商陸被這些話，搞的有點懵。
什麼情況？難道這裡還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