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沒什麼娛樂,網絡、通訊工具這些都沒有。
喬鈺靠什麼打發時間?還不是到處吃瓜,偶爾折騰折騰空間的東西?
一聽顧師長出了事,可不得馬不停蹄趕來嗎?
她把自行車停靠好,就聽有人道:“喬大妹子,借你家自行車用用。”
喬鈺掃了眼說話的人,平時沒惡交過,點了點頭,“行。”
自行車剛被開走,王招娣和劉大姐就趕來了。
喬鈺給抓了兩把瓜子,邊看邊給人科普:“汪芸同誌這是按捺不住,要她兒子和石六丫斷絕往來呢。她小兒子倒是有骨氣,耳朵出血了也不肯低頭,這不,就僵持下來了嘛?”
一旁的人還添了句:“我咋感覺石家六丫說話怪怪的?”
喬鈺遞了點瓜子過去,笑道:“以進為退。這石六丫成功將學校的東西,學以致用了啊。”
也沒說石六丫不好,甚至語氣都很平常,但稍微讀過書的,有點見識的,都能聽出其中門道來。
大家夥兒心裡都道:這石家六丫不簡單啊。
能不簡單嗎?
光聽顧家的爭吵,知道顧飛宇單獨拿零花錢資助石六丫上學,還與家裡反抗的這架勢……
嘖嘖,禍水啊禍水。
甚至,石六丫連禍水都稱不上。
畢竟沒那姿色。
眼看汪芸摒棄以往形象,和顧飛宇互相揭老底,顧師長捏了捏眉心,知道事情因石六丫的出現鬨大了。
他攔住吵架吵得滿臉漲紅的汪芸,朝院門口走去。
他歉意地對大家夥兒一笑,“讓大家看笑話了。都散了吧,這事兒我會處理好的,擾大家休息了。”
人群中也不知是誰來了句:“顧師長!你關門乾啥!不會要對石六丫動粗吧?”
顧師長眉頭緊蹙,道:“這件事因她而起,當然需要她在場才能解決。不過她不姓顧,我真要對她動粗,歡迎她隨時向婦聯主任舉報我。我以我肩上的職責發誓,我絕不會行下三濫之事!”
這麼一說,看熱鬨的隻好散去。
當然也有人趴在院門聽牆角的,喬鈺卻拍了拍手,同王招娣、劉大姐邊聊邊離開。
劉大姐:“咋不繼續看了?”
王招娣嘿嘿一笑,看向喬鈺,“等喬妹分析,比看後續精彩多了。”
分析?分析什麼?
喬鈺乾咳了兩聲,開始裝逼:“隻要知道他們想要什麼,就能猜到平衡後的結局。”
劉大姐一臉懵逼。
王招娣見她這樣,笑得更開心了。
喬鈺:“石六丫並不在乎顧飛宇是不是自己朋友,她想有學上;顧飛宇也不在乎石六丫是不是自己朋友,他就是想反抗家裡的壓迫,反抗家裡任意指點自己人生;而顧師長兩口子最終目的是想讓小兒子和石六丫斷絕往來。
整合一下他們各自想要的,就能猜出平衡下最佳解決方案。
隻有一種:顧家願意資助石六丫上學,隻一個要求,她自己同意和顧飛宇斷絕往來。當著顧飛宇的麵,石六丫隻要同意了,便是打他的臉,他不會再執著利用石六丫反抗家裡。
這樣一來,短暫的平衡解決,石六丫和顧師長兩口子達到目的。
至於顧飛宇,短暫的妥協後,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石六丫’冒出頭來……”
劉大姐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然後呢?”
喬鈺皺了下眉,想起石六丫的性子,眉頭又舒展開來,笑了笑:“不過,中間一定有小插曲。”
“什麼插曲?”王招娣隻覺聽喬鈺分析這些,比看八卦還精彩,迫不及待問道。
“譬如,石六丫想既要又要。”
顧家。
也確實如喬鈺所料。
顧師長把兩個孩子和汪芸喊到書房。
他直視局促不安的石六丫。
石六丫拙劣的演技固然能騙過同齡或者涉世未深的大人,但在他們這種上位者眼中,太小兒科了。
所以要應對的法子有多種,也很好破局。
“以後你讀書的事由顧家資助,但有個條件,不準和我小兒子有往來。”
顧飛宇立刻炸毛:“憑什麼……”
顧師長掃向這個小兒子,聲音冷冷的,“憑你的那些零花錢和壓歲錢,我和你媽可以收回來。”
顧飛宇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顧師長沒再理會這個愚蠢的小兒子,視線重新落回石六丫身上,“你的決定?”
她的決定?
她想讀書,更想把握住顧飛宇。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其實說的就是早熟。
石六丫早早看出她身處困境中,要想擺脫家庭,就得有手段,規劃好前景,施展拳腳,才能真正有個好未來。
讀書隻是第一步。
隻有書讀出來了,才有好包裝,才有條件有談資。之後便是挑選一個家境好的男同誌,婚後握住愛人的心,讓對方完全占自己這邊。
野心是有,但實施起來……
就像顧師長看到的,太拙劣了。
又像喬鈺預料的,既要又要。
石六丫對著顧飛宇紅了眼眶,“對不起飛宇哥哥,我想讀書,我想……對不起。”
揪心留不下淚水,她袖口狠狠擦了擦眼眶,想營造自己是被迫害的那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可一抬頭,就對上顧飛宇冷漠的視線。
石六丫背脊一僵。
顧飛宇撥開她,衝顧師長沉聲道:“你是師長,是大人,自然可以用自己手段和強勢做自己想要的,但未來是掌握在年輕一代中的。你不可能一輩子坐在高位。
我會用時間證明,付諸真心換得真心。
你和媽的所作所為,隻會寒了人心,成為眾矢之的。
我們走著瞧。”
顧師長原本是不滿小兒子的愚蠢,哪知石六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行為,讓小兒子清醒的同時,他也從他身上看到年輕時自己的影子。
沒關係,社會會告訴小兒子,吃過虧了,就會知道自己想法多天真。
“行,我等著。”
顧飛宇摔上書房的門,離開了。
石六丫除了尷尬還是尷尬,現在顧不上作息了,急切地看向顧師長,“顧伯伯,那我讀書的事……”
“一筆小錢買斷你往他身上湊的機會,很劃算。”
這種被扒光了的感覺,太傷尊嚴了。
即便她沒有,但她年紀,臉皮這種東西還是有的。
石六丫難堪了會兒,咬著後槽牙,最後還是裝作乖巧地頷首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