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生居然真的在好好學習。
胡夢蝶想起來就發笑，那個懶狗重生回來之後會好好學習嗎？他既然有賺錢的路子，還知道該買什麼股票，為什麼還要再受一次這種無謂的折磨？
他絕不是什麼刻苦的人，也絕沒有什麼夢想和目標，如果他是愛好學習，當初就不會勉強才上本科線。他也從未對自己學曆有過遺憾，他很滿意未來的生活，更沒有什麼未曾實現的夢想。
倘若隻是想複刻最初的路子，順便拿個本科學曆吃分公家飯躺再平，那麼專升本也是可以考公，還不會那麼辛苦。他的常識比自己多得多，肯定還會有彆的路子。
李莊生不會想上班的，對他而言第一學曆沒什麼用，根本不值得他再這麼苦熬兩年。
以胡夢蝶對李莊生的了解，對方即便重生，也不過是先發狠要學習，然後沒幾天就覺得太辛苦於是擺爛放棄，買好股票確保將來衣食無憂，再縱情享受高中生活，可能偶爾給自己的小說存存稿什麼的。
這才是他正常重生的狀態！
但他現在卻沒有這麼做。像他這樣悠閒的人居然會再一次起早貪黑，和普通高中生一樣刻苦學習，好像真的要考大學似的。
他難道都沒有發現麼，他根本沒有考大學的必要啊！他當初興致勃勃地製定假期學習計劃，結果連三天都沒堅持到，如今卻堅持三個多月了。就不覺得辛苦麼？
或許，他本人真的沒有意識到。
因為林月花。他是為了林月花學的呀！哪怕對他而言沒什麼用處，甚至可以說是在浪費時間。但為了林月花，他拚命學習。
或許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二本”的約定，或許隻是想要重溫被她“輔導學習”的舊夢？
胡夢蝶腦袋熱血上湧，一顆心要炸裂開來，一股難以言說的感情在心中瘋長。
或是恥辱，或是不甘，或是嫉妒，或是幽恨！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做吧。
本來沒打算做到那一步，這一切都怪你。先那麼寵我愛我，讓我離不開你，接著又把我無情的拋棄去外麵找野女人！
想給她彩禮，要跟她在一起是麼？
哈哈，哈哈哈！
恨我吧！憑什麼要我一個人咽下這個苦果？
反正，該做的準備也做完了。我要讓你嘗一嘗，我現在的痛苦！
……
“你奶奶人呢？”李莊生眨了眨眼。
“她說她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林月花說。
破舊的水果店裡，兩人相坐無言。
“咳咳，我最近兩天，看你奶奶精神狀態還不錯誒，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嗯，是你讓那個大師說，她的病會治好的？”
李莊生臉上露出些許自得：“對啊，瞧我多機智。迷信的人就吃這一套！我要是不這麼跟她說，她自己都能嚇死自己。”
林月花抿著蒼白的嘴唇，笑笑：“你真聰明。”
李莊生故意得意洋洋地說：“那是，上次我拿你奶奶身份證，查到她社保沒交，就順便幫她交了，我還找了保險公司，買了份防癌險。現在看病住院保險，也花不了幾個錢！”
“伱的夢，真的好厲害。”
“也沒有啦……可能也隻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吧。人老了總會有各種病的，我到大街上隨便拉十個老人去醫院，至少有五個會檢查出毛病。”
林月花抿了嘴唇，臉上卻不似李莊生那般輕鬆：“她的病，真的能治好嗎？”
“應該可以吧，醫生不是說治愈概率還挺大的……”
“你的夢裡，她治好了嗎？”林月花臉上露出哀求的神情來。
李莊生在《君向瀟湘》裡沒有寫兩人十年後的相遇，所以林月花也不知道結果。
“當然是治好了呀，哎呦，不過你也不要太在意這個，就是一場普通的夢！”
“她是我最後的家人了，一定會治好的對吧？”
李莊生笑著在林月花腦袋瓜輕輕一彈：“對對對，你能不能唯物一點？”
一開始，林月花還不甚在意，覺得隻是在陪李莊生胡鬨。直到林奶奶真的查出了問題，她才慌了神，一時間居然六神無主，哆嗦著給他打電話時，聲音都帶著哭腔。
不知道，前一次沒有自己的幫助，林月花突然麵臨這種噩運是何等的無助？李莊生記起她來學校收拾書包準備休學時，最後擠出的笑臉，囑咐他好好學習……心中不免悲傷。
“我是唯物的！”林月花伸手輕輕打了他一下。
你明明之前還一直篤信你的夢呢，現在又不信了！
不過，見李莊生這麼篤定，林月花的心情也隨之安定了一些，好像找到了強有力的靠山。
“這是，欠條……”
林月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紙，清臒的字跡比往常更加端正。寫到借款數字時，還特地用了大寫。
真是熟練。
李莊生知道，林父生病時家裡沒少跟親戚借錢，至今都還沒完全還清。
“五年還清？不用那麼急的，你那時候大學還沒畢業呢！”李莊生瞄了眼還款日期，笑嗬嗬地說。
“我，可以勤工儉學，大學可以打工的！”林月花咬著嘴唇，目光堅定地說。
李莊生眉頭微皺，但隨即笑著將欠條收下：“那行吧，隨便你，不過我不急，你還不上也沒關係，我們誰跟誰，幾萬塊錢而已，再緩個幾年也完全沒問題啊！”
“我一定會還的！”林月花一字一句。
“好啦，我相信你，但彆這麼嚴肅好嗎？”李莊生笑嗬嗬的。
“你真的好奇怪。”林月花說。
幾萬塊錢說拿就拿，在自己手足無措時，也是他忙前忙後找醫生，安排住院、繳費，找阿姨在醫院裡代為照顧，甚至還說些要聯係“飛刀”什麼的令她聽不懂的話。
明明平時喜歡耍寶，但這幾天遇上事情卻顯得成熟又可靠。
林月花感覺自己和他一比，就像一個懵懂孩子。甚至，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安心地靠在他身後。外麵風雨再大，他都能遮得住。
這樣是不對的，她不能總是依靠彆人。所有人都可能會一步一步離開她，她應該靠自己，自己要振作起來。
可明知如此，林月花卻感覺自己要被李莊生這鍋溫水煮熟了，她即將溺斃其中，自己卻毫無反抗的力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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