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林月花提醒了他一件事，挑破了他一直刻意逃避，本以為不用麵對的幻覺。
她們算是一個人嗎？拯救了現在的林月花，原本那個未來時空的林月花，也會獲得幸福嗎？李莊生一直不敢細想，尤其現如今他和林月花交往越來越深，兩個林月花在他腦海裡造成的記憶也大相徑庭。
現在的林月花越來越清晰，當年的林月花就越來越模糊。
但是，那撩起褲腿時臉上的羞澀是真實呀，那幽暗夕陽下的許諾也是真實的呀，那在雪夜裡囑咐早日來班上背單詞然後向他揮手告彆的灑然也是真實的呀！
怎麼能忘記呀，怎麼能真的隻當成一場夢？
這樣，怎麼能行呢？
“加油啊，老同學。”
重逢時的最後一句話如鬼魅般響起，她眼角的細紋和疲態又浮現在李莊生的腦海。
現在越是順利，李莊生心裡就越是不安和懊惱。怎麼能心安理得了呢，好像隻有他一個人逃離了現實的負擔和沉重，把那個她拋棄了一樣！
其實在此之前，李莊生心中應該也隱約有所感覺，不然他不會刻意地一件件複刻當年，試圖情景再現。
因為他在無意中想要尋求與過去相似的畫麵，隻有兩個林月花重疊的瞬間，心中方能得到自我安慰。
就能向自己證明，你看，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可現在的他做得再多，那最初的林月花所經曆一切，也真實存在過。
麵對林月花的問題，李莊生也迷茫了。他在意是的誰，對他而言不重要。兩者本質上不是一個人，才是令他痛苦的根源。
即便他用討巧的標準回答規避了林月花的問題，用和她插科打諢的方式阻止自己去胡思亂想，但這個無解的問題恐怕將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
逝者往已，來者可追。李莊生早就明白這個大道理，此刻的他能做的隻有儘力地關照林月花，讓她遠離原本的命運。
然而可悲的是，李莊生對她越好，對她就越是虧欠。
這是他終身逃離不掉的死循環。
“對不起……對不起……”李莊生輕聲。
不知道是在跟誰道歉。
……
“你很神勇啊，我都聽說了！”晚自習結束的車棚裡，李休羽語氣莫名地在李莊生肩頭拍了一掌。
“你聽說什麼了？”
“抓小偷啊，聽說你幾分鐘就把小偷找到了，整個年級都傳遍了，都說我們學校出了個名偵探工藤新一！”
“什麼工藤新一，請叫我福爾摩斯！”李莊生臉上嘚瑟。
李休羽磨著牙，似笑非笑：“你是為了林月花吧，她被當成犯人了，所以你才這麼積極的抓小偷？”
李莊生咳嗽一聲，眼神飄忽：“你怎麼能憑空汙人清白？我是我們班的班費！還有想讓小偷儘早回頭是岸，不要繼續錯下去！這次偷兩千，說不定下次就偷兩萬了！”
一看這模樣，李休羽便已經猜到真相了。心想胡夢蝶說得果然沒錯，這個家夥就是為了林月花！
哼，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說，他對林月花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切，我信你個頭！”李休羽心中泛起一抹醋意，扭過頭，“本來還想跟伱說林月花偷錢的事情，但你騙我，現在不跟你說了！”
“我親愛的妹妹，哥哥錯了！你告訴我吧，寒假給你當牛做馬三天不好？”李莊生立馬換做諂媚相。
為了林月花就主動願意給我當牛做馬了是吧！李休羽心中更酸怒了，賭氣不說話。
“我的好妹妹，你知道什麼就說吧，林月花那麼慘，你就當可憐可憐她，今天還是她父親忌日呢！”
李休羽微怔，心中一軟，便鬆口說：“過年的時候，帶我出去放煙花，我就告訴你！”
“放煙花而已嘛，小事情！”
李莊生滿口答應，他幾乎每年都和李休羽出門放煙花。尤其是大學之後，每個年三十，他們倆都會溜出門找個空地uuu的一通放。
李休羽這才略微滿意，然後咳嗽一聲：“我是聽伊雲水說的，好像是當時她們宿舍有幾個人看林月花不爽，可能是覺得她難相處什麼的吧，還吵過架……然後故意把錢塞林月花床
聽罷，早有猜測的李莊生沒有感到意外，或許有些疲憊，他連憤怒的感情都沒有，隻有“果然如此”的釋然。
“伊雲水怎麼會知道那麼清楚？”李莊生又問。
“她當時也是林月花那個宿舍的。”李休羽回答。
伊雲水和林月花沒有任何競爭關係，她應該不至於對李休羽撒謊，最多就是悄悄把自己摘出去……李莊生思忖了片刻。
要讓伊雲水出來作證還林月花清白麼，雖然拜托李休羽的話應該可以辦到，但李莊生實在不想欠伊雲水的人情。
最關鍵的是，即便伊雲水出來作證也沒有用。過去那麼久，隻有人證的話屬於是空口無憑，林月花在班上的人緣太差了，同學們不願意相信她。
扯來扯去，隻會擴大林月花的傷口。還是那句話，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真相其實不重要。
看來得想個彆的辦法了。
回到家，李休羽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間空調，然後去洗澡。李莊生走進父母的主臥室，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到一台老舊的諾基亞5230。
接上充電器，可以正常開機，李莊生便把自己的手機卡插了進去。他現在自然有錢換新手機，但暫時還是能省就省，畢竟將來花銷大。
在手機聯係人裡找了許久，李莊生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電話號碼。
“喂，二舅，是我啊……”
……
“今早騎你那個電瓶車來的？”第二天一早，李莊生來到學校就問同桌。
“嗯。”林月花點頭吃著早飯。
李莊生昨晚是拜托範老師開車送林月花回家的，純純先斬後奏，林月花本來還在想晚自習結束後要跑回去，範老師就主動來找她了。
“最近學校外麵新開了一家奶茶店知不知道？”李莊生興衝衝地說。
“不知道。”林月花搖頭。
“聽說味道特彆好，所以今天中午出去吃吧，我再請你喝一杯奶茶！”
“我不想出去……”林月花微微鼓起臉，但看著李莊生希冀的眼神，便又改口，“行吧，你想出去，我們就出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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