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際泛起魚肚白,晨曦如一縷微光,緩緩衝破黑暗,映照在這荒野之上。
地仍沉浸在夜的寒意之中,遠方的丘陵如沉睡的巨獸,靜默無聲。
當微風拂過土地,零星塵埃隨之卷起。
阿爾斯蘭翻身下馬,解開纏在腰間的水囊,倒出許些淨水,清洗麵頰與耳垂。
在他的一旁,部族裡的其他騎手,不少都各自鋪開禱毯,或是將自己的外袍鋪在地上。
晨曦緩緩灑落,映照著這些身披羊毛長袍的戰士。他們整齊地舉手至耳邊,低聲誦念。
他們在阿爾斯蘭的帶領下,齊整地俯身、跪拜、叩首,額頭貼近冰冷的大地。
風息止,萬物靜,唯有經文流淌在這片大地。
“我作證萬物非主,唯有真主。我又作證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仆人和使者!”
“我作證萬物非主,唯有真主。我又作證蓋裡斯是真主的仆人和使者!”
當他們完成最後一次叩首,緩緩起身,朝陽已然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輝灑落在他們的身上,照亮他們那不苟言笑的麵龐。
“走吧,我們該會合去了。”
他們人不多,僅二十幾騎,基本上都是當初在埃爾祖魯姆城裡,追隨過蓋裡斯一同冒險的那批突厥人。
現如今,他們在阿爾斯蘭的帶領下,將原先散落在各處,分彆劫掠莊園的突厥人集結起來。
……
一座軍營,不論是長期的,還是短期的,在這年頭,占地麵積,其實便與同等人數的城市沒啥區彆。
拿羅馬軍團的標準駐地來說,通常而言一個四千八百人或六千人規模的人的軍團營地,麵積會在500500,也就是20公頃到25公頃之間。
即便是幾百人規模的營地,也會因為生火做飯、搜尋補給、閒暇活動等諸多原因,而向外界顯露自己存在的痕跡。
因此,想要長期隱藏起來,其實還是頗為麻煩的。
好在阿爾斯蘭他們這邊有著本地人幫助,才在卡爾迪亞軍區裡,修築出複數的營地,將突厥人一小股、一小股的分散在群山與丘陵交界的地帶。
因為是從不同地方出擊的緣故,他們的蹤跡,才在特拉比鬆城的眼裡飄忽不定。
不過這樣一來,如果想再集結的話,也需要一個小營地、一個小營地的去通知。
阿爾斯蘭走進一處營地的時候,他不免皺起了眉頭。
這裡煙熏火燎的,門口的衛兵,醉的不成樣子。
再往裡麵走,許多突厥人都東倒西歪。
顯然,就在剛剛,這裡的人還在醉生夢死。
“小哥,你來啦!”在一旁一個中年人見到阿爾斯蘭後,便頗為熱切的上來打招呼。
“大夥彆躺著了!瞧瞧!這就是奧斯曼大哥他兒子!這才叫少年英雄,彆提多俊了!哈哈!”
這一張口,嘴裡的酒氣,就不論如何也止不住。
阿爾斯蘭皺了皺眉,但還沒說什麼,緊接著那人又說了起來。
“大夥這次能來這裡發財,全是阿爾斯蘭給的消息啊!”
“要不是他,咱們怎麼知道如今這羅馬人連君士坦丁堡都沒了!啊哈哈!”
如此說著,周圍傳來一片哄笑。
緊接著那中年人便牽著阿爾斯蘭的手,往營地深處走。
在阿爾斯蘭的視線裡,時常能看到一些木樁,在那些木樁上掛著鎖鏈或麻繩,而在鎖鏈或麻繩的另外一端,自然便是一個又一個“人”。
那中年人對此不覺得有任何問題,阿爾斯蘭則愈發沉默。
等到來到最裡麵後,中年人指著一個籠子,大聲說道:“瞧瞧!最好的貨色,這是我留給你,還有孝敬奧斯曼大哥的!”
……
菲妮克絲,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頭昏昏的,似乎是睡了好久,竟一時間沒記起來先前發生了什麼。
印象裡就隻有自己同幾個朋友一起出遊。
緊接著發生了什麼?
她記不清了,但醒來後聽到的話,還有周邊所處的環境,讓她警惕了起來。
“這小妞多漂亮啊!看著就曉得是城裡貴族家小姐,細皮嫩肉的,阿爾斯蘭,你這可一定要收下啊!”
“嗬、我哪有這心思。”
兩個男人的話,似乎是揭示了菲妮克絲的處境,讓她將自己腦海裡碎片化的信息拚出了答案。
她這是被抓走了?
而且還是落在了突厥人手裡?
隨機,她心中,湧出一番莫大的恐懼,就在她想要尖叫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連嘴也被綁上了。
“阿爾斯蘭,上次也是這樣,當時要分人的時候,你說什麼也不收,哥幾個心裡過意不去,這次說什麼你也要留著!這女的,我們是碰都沒帶碰的!就等著你帶回去呢!”
突厥人的話,讓菲妮克絲從一個恐慌陷入另一個恐慌,她想說自家能拿出贖金,卻除去支支吾吾外,發不出半點有用的動靜。
“唉……這事辦,這可真是叫人受罪了……”
那個年輕人,麵上表露出了相當的不情願,而就在菲妮克絲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便聽見對方又來了一句。
“既然都這樣了,那也沒辦法,這些人我就帶走了!”
如此說著,對方便指揮著身後的人,將籠子裡的自己給提出來,連帶著還有其他一些貴族、或是莊園裡的夥計。
“對了,城裡的人傳出消息了,那總督的部隊,馬上就要出城,要不了多少時間……”
當著菲妮克絲他們的麵,那兩個像是頭領的人,便聊起了軍隊動向,絲毫不避諱。
菲妮克絲是並非什麼尋常人,至少在這種境地裡,她還保持了一絲理智,真把那些話聽了許些。
然後菲妮克絲就更加驚訝了,因為這夥突厥人,怎麼對城裡的事那麼了解?
不隻是軍隊什麼時候出門,便是總督今早食欲不振,他們講了出來。
菲妮克絲也不知真假,但瞧這些人的樣子,又不似作偽。
一時間,一些更恐怖的猜測出現在她腦海裡。
但那又如何呢?
反正她是沒法在這個時候,跑出去警告要出城剿匪的軍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