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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豬隊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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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不歡而散,永寧帝卻陷入了惶恐中。

儘管路國恒的彈劾,都是一些無稽之談,可勳貴集團勢大也是現實問題。

一起坐大的不光勳貴係,還有更令人棘手的遼東係。

見皇帝失神,留下來的一眾閣臣和六部尚書,也暗自叫苦。

壞人機關算儘,不及蠢人靈機一動。

挑撥皇帝和勳貴之間的關係可以,但這必須要分時候。

天下尚未太平,正是需要人家賣命的時候,此時乾這種事無疑是自毀長城。

他們這些文臣代表,整日謀劃也不過是想削減勳貴係的權柄,而不是要搞死勳貴係。

甭管是否願意承認,勳貴係現在都是大虞朝的支柱,不再是他們口中的酒囊飯袋。

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可沒想著掀翻桌子。

路國恒的公開彈劾,相當於把矛盾擺在了明麵上。

到了這一步,原本的削權計劃,現在隻能被迫中止。

不光不能削弱權柄,還要想辦法安撫有功之臣。

此時采取任何過激措施,都有可能讓勳貴係和朝廷離心離德。

一個獨立的遼東係,就讓大家抓狂,再把勳貴係逼到對立麵,日子就不用過啦。

“陛下,舞陽侯遞交了折子。

希望辭去兩廣總督之位,並且舉薦漢水侯出任兩廣總督。”

吏部尚書嶽銘宇上前說道。

原本這份奏折,應該在朝堂上討論的。

可是大朝會上的意外,讓事情擱置了下來。

“準了!”

永寧帝麵無表情的說道。

這樣的人事任命,擱在今天之前,肯定少不了一番龍爭虎鬥。

放在現在這種時候,連討論的必要都沒有。

勳貴係的發展,離不開皇帝的支持。

皇帝想要坐穩江山,同樣離不開勳貴們的支持。

即便內心深處產生了忌憚,為了政治需要,此時他也必須表現出對勳貴係的信任。

“擬旨,加封成國公為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

加封舞陽侯為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

加封鎮遠侯為特進光祿大夫、右柱國、太保。

加封漢水侯為太子少師……”

一連串的加封,讓一眾文官眼饞想要流口水。

三公之位,可是大家的畢生追求。

彆看這些都是虛職,但能夠獲得冊封的官員,在大虞朝無一不是一代名臣。

正常情況下,數十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位。

想要反對,大家也找不到理由。

被加封的三人,不光在軍事上立下了赫赫戰功,在處理地方政務上也成績顯著。

“陛下,英明!”

群臣勉強的回應道。

眼紅歸眼紅,人家做出來的成果,確實配得上這份待遇。

用這份封賞,安撫勳貴係,無疑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行了!

這些廢話,朕不想聽。

大家都來議一議,東南八省的稅製問題。

首輔,先說說你的看法。”

永寧帝擺擺手說道。

大虞朝一半的矛盾,都在缺錢上。

好不容易才征收上來的稅款,他自然不願意放棄。

不過群臣的反對,也是一個棘手問題。

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後續必然引發更多的問題。

“陛下,東南八省的新稅法,不少地方和大虞律存在抵觸。

考慮到這是特殊情況下,做出的非常選擇,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下麵的官員,好不容易適應了新稅法,要是匆忙改回去也容易出現亂子。

臣認為不妨再試行一段時間,等到時機成熟後,再考慮是否改回去。”

萬俊輝硬著頭皮說道。

稅製改革,這是曆代大虞皇帝,都沒有能夠完成的偉業。

東南八省的成功,完全是一場意外。

叛軍出手重創了士紳集團,把稅製改革的阻力,下降到了最低。

迫於叛軍的威脅,無數士紳選擇了暫時妥協。

讓他頂著壓力,強行推動改革,萬俊輝沒那勇氣。

可現在造成了既定事實,情況就不一樣了。

朝堂上百官反對,實際上也分情況的。

北方各省的官員反對,那是反對把東南八省的改革成果,推廣向全國。

如果單獨隻在這八省執行,不損害他們的利益,大家還是希望朝廷財政改善的。

即便是東南八省內部,一眾官員的立場,也各不相同。

本次稅製改革,損害了士紳的利益,其實也是分情況的。

不是所有的士紳,都在從事商業貿易,同樣不乏傳統的耕讀世家。

這些“守舊派”,最是鄙視商人,主張重農抑商。

對朝廷加征商稅,並沒有那麼抵觸。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在之前競爭中失利的士紳,同樣樂得看笑話。

畢竟,勳貴係搗鼓的稅製改革,沒有對土地動手。

如果在改革推動前,他們或許會跟著反對,可現在已經成了既定事實。

新增的稅收,主要用在軍事和戰後重建上,他們也成了受益者。

看群臣前麵的表現就知道,雖然有人叫囂著裁軍,但並未成為主流。

其中最反對裁軍的,還是東南八省的官員。

親身經曆了戰火,方知和平的可貴。

反對稅製改革和反對裁軍的,居然成了同一波人,足以證明他們的反對並不激烈。

洞察了人心,萬俊輝決定賭一把。

朝廷的財政收入大漲,眼下麵臨的大部分麻煩,都可以迎刃而解。

局勢一旦好轉,他這個首輔也可以多乾幾年,沒必要這麼早辭官回鄉。

享受到了權力的魅力,非到萬不得已,沒人想要放棄。

“陛下,首輔大人言之有理。

東南八省的情況特殊,短時間內不宜大動乾戈。

為了江山社稷,隻能先苦一苦,東南八省的商賈。

可以三年為限,等到局勢穩定下來之後,再討論這個問題。”

穀嘉熙跟著附和道。

皇帝的意思是明牌,肯定是不想到手的錢再溜走。

甭管稅製改革,裡麵存在多少問題,在每年三千多萬兩白銀麵前都不值得一提。

以永寧帝的性格,縱使群臣反對,估摸著也會硬剛一波。

畢竟,稅製改革是勳貴係搗鼓出來的,他們肯定是支持的。

東南八省三十多萬募兵,是這一製度的最大支持者。

地方上的反彈,直接武力鎮壓便是。

有了這些助力,皇帝就有對抗百官底氣。

知道皇帝手中有籌碼,首輔又打了頭陣,穀嘉熙當即決定跟上。

“穀閣老,此言不妥!”

“東南八省剛遭遇戰火,怎麼也該削減一些稅款,豈能一直橫征暴斂!”

邱瑞陽當即反對道。

事實上,他也不想做這個惡人。

稅製改革損害了士紳利益,卻有利於朝廷。

能夠坐到內閣的位置上,考慮問題已經不局限於一隅之地,還要兼顧天下。

可作為東南八省出身的官員,在這種時候,他不能背叛自己的階級。

複雜的內心,讓他在反對的時候,立場並不堅決。

找出來的反對理由,也是隨便糊弄,更像是在完成任務。

見到這一幕,原本左右搖擺拿不定主意的官員,瞬間做出了選擇。

一場唇槍舌戰之後,支持派逐漸占據了上風,正當大家以為大局已定的時候。

“諸位愛卿,既然都認為東南八省稅製改革不錯,那麼可否向全國推廣呢?”

永寧帝的話,把群臣氣了一個半死。

再怎麼想改革,也要分時間啊!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改革果實,而不是急著向全國推廣。

東南八省能夠成功,那是有三十多萬大軍,在上麵壓著。

敢明確反對的士紳,都被物理消除了。

換成其他地方,縱使朝廷下達改革命令,政令也出不了衙門。

再好的政策,無人去落實執行,最後都是一地雞毛。

除了損害皇帝和朝廷的威望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利益。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以關稅為例,想要征收起來,先得有海外貿易才行。

我朝海貿集中在南方,故能夠征收巨額的稅款。

換成北方各省,怕是連征稅成本都不夠,組建衙門都是浪費。

地方治理,當因地製宜,不可一概而論!”

萬俊輝急忙駁斥道。

皇帝的靈機一動,實在是太要命了。

他敢打賭,今天的事情傳出去後,朝堂上必然引起軒然大波。

原本可以拉攏的北方各省官員,也會被推到對立麵。

真若是想改革,悄悄的乾就行了,何必要說出來呢!

彆的不說,蜀地現在的情況,就適合推動改革。

隻需給鎮遠侯一道密旨,人家就能把東南八省的改革成果,直接給複製過去。

造成既定事實後,朝廷隻需默認改革成果即可。

類似的操作,還可以在山西搞一遍。

靠文官無法推進改革,但是靠軍隊可以。

往後哪個省發生叛亂,就在哪個省推動改革。

數十年之後,稅製改革就可以推廣到全國。

完成了這一偉業,大家都可以功成名就,流芳千古。

大好的局麵,全被永寧地一句話給毀了。

內心深處,萬俊輝氣的想刀人。

沒有絲毫猶豫,群臣再一次統一立場,當場把永寧帝懟了回去。

……

廉州港。

隨著船鳴聲響起,一眾戰俘的眼神,漸漸變得濕潤起來。

這一去,有生之年能否再回到故土,都是一個未知數。

可是沒有辦法,在廣西的生活,雖然比當初在家種地好上一丟丟,可政治地位卻低的可憐。

作為流放的罪犯,走出去都會受人鄙視,連帶著家眷都跟著受累。

除非是必要情況,他們都在自己的勞作區活動,絕不去軍戶區串門。

哪怕心裡不說,家眷們對一牆之隔的軍戶區,還是充滿了羨慕。

同樣是勞作,人家耕種衛所軍田,不光享有高額的收益分成。

衛所還提供的牲口和種子,災年衛所甚至負責兜底。

家中有人入伍服役,還有一份錢糧補助。

隻要不是生的太多,在日常生活中,都能粗糧菜團子管飽。

逢年過節,改善夥食的時候,還可以吃上一頓肉。

生活水平比他們原來村中的富戶,都要好上幾分,同一些小地主差不多。

他們這些罪囚就慘了,不光夥食標準更低,平常也就勉強七八分飽。

幸好衛所中大力推廣高產蔬菜,他們也跟著受益,不然日子還會更慘。

想要吃肉,除非是立下功勞,不然就是奢望。

即便是如此,跟著過來的家眷,也很快接受了現實。

本來就生活在最底層,流放後生活水平,比之前還好一丟丟,還能奢望啥。

最關鍵的是壓在身上的債務,現在不用還了。

如果不是參加叛軍,見過了一些市麵,估摸著他們也會安於現狀。

可正是因為見過市麵,他們反而不甘於現狀。

隔壁的軍戶,就是他們羨慕的對象。

不光日常生活水平高,還有向上的希望。

參軍入伍,一旦立了功,整個家庭的命運都會改變。

現在有了選擇,哪怕是去異國他鄉搏命,一樣有無數人報名。

謀逆這種重罪,哪怕是皇帝大赦天下,也不會有他們的份兒。

進入安南搏命,這是他們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三弟,你怎麼也來了?

不是說好的,你留在家中照顧家小,我出來搏命嘛!”

看著熟悉的麵孔,麵帶菜色的中年男子當即質問道。

受宗族觀念影響,大家都對香火傳承看得非常重。

就算是搏命,也不會全部壓上去。

“大哥,我瞞著你們報名了。

爹娘都答應了。

家中之事,我們出來拚命,衛所會照顧的。”

青年男子當即回答道。

這次流放,主要是他們加入叛軍惹得禍,連累了不少親戚。

惹出了麻煩,總是需要解決的。

哪怕大家並沒有安排在一起,樸素的邏輯,也認為自己惹的禍應該自己兜著。

哪怕嘴上沒說,私底下他不隻一次看到爹娘以淚洗麵,說無顏麵對祖宗。

機會隻有這麼一次,他不想放過。

就算老大出來了,可終歸隻有一個人,又能拿到多少首級?

如果無法讓大家獲得赦免,他們有何臉麵回去。

“哎!”

“你不該來的!”

“萬一發生意外,家中香火可就斷了。”

老大的感慨,沒有獲得青年男子的認同。

“大哥,就我們這種情況,就算留在家中,香火一樣會斷。

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會考慮我們啊!”

仿佛是引起了共鳴,船上的一眾戰俘,紛紛留下淚水。

窮人,是不配有後代的。

彆說是現在,哪怕是未被流放前,他們同樣是一群光棍。

少數有婚配的,也是加入叛軍之後,靠劫掠積累了一筆財富,才完成的娶妻生子。

正是因為一無所有,大家才敢去搏命。

“行了,把眼淚都給我收起來。

這次帶著你們出去,不光是為了將功贖罪,也是去博取富貴的。

朝廷可以許諾了,劫掠的財富,分我們一半。

擔心自家香火的,那就多搶幾個女人,回去慢慢給你生。

安南人都是軟腳蝦,好欺負的很。

隻要你們肯奮勇殺敵,到時候軍功、土地、女人,全部都是會有的!

……”

帶隊的將領,當即開啟了大忽悠模式。

手段粗暴了點,但效果卻是相當不錯。

人到了低穀期,最需要的是希望。

哪怕通往成功的路,充滿了各種風險,大家還是願意奮力一搏。

……

鎮南關。

京中發生的鬨劇,尚未傳過去,大家依舊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江南戰事結束,不僅意味著援兵要來了,還代表著資源傾斜。

安南戰爭進行到現在,一直處於防守狀態。

除了戰略需要外,同樣不乏資源上的考慮。

僅憑兩廣的力量,在軍事上擊敗安南人不難,難的是怎麼吞並安南。

“塵埃落地,大家可以放寬心了。

戰事進展,比預想中還要順利。

事先籌集的軍費,還剩下了一部分。

除了用於戰後重建外,我們也分到了一份。

一百五十萬兩白銀和八十萬石糧草,將在三個月內運抵廣西。

本侯已經協調好了,閩浙總督衙門和江南總督衙門,都答應了給我們協餉。

具體的協餉數額,秋稅征收完成後,就會確定下來。

接下來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同安南人打一仗了!”

李牧豪氣的向眾人說道。

參加會議的,全是他苦心打造的班底。

忠心是不缺的,但眼界著實有限。

沒有辦法,從小的生活環境,限製了他們的眼界。

進入軍中之後,才開始後天彌補。

知識水平可以學習,但固有的認知,卻沒有那麼容易改變。

對經略安南,大多人都持反對意見。

在大虞待好好的,誰也不願意去窮鄉僻壤的“安南”。

戰略計劃,能夠推進下來,全靠李牧的堅持。

哪怕到了現在,大部分人也隻是明麵上支持,暗地裡對經略安南並不抱有希望。

這是讀書惹的禍。

書本上對安南的描述,不是用窮鄉僻壤,就是“瘴氣”橫行。

縱使李牧一再保證,安南土地肥沃,大家心裡還是沒底。

許多人都擔心是下麵的探子,傳回了假情報,糊弄了自家侯爺。

萬一安南不夠富裕,短時間內無法從當地獲取稅收,那麼戰爭經費就會成為壓垮這個團體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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