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洗浴中心的“戰況”成了本次收網行動的縮影。
在玄金區的各個角落,類似的情況一遍又一遍上演著。
儘管稽查方感到了難以置信,但他們必須承認的事實是:金歌跑了,他手底下的所有大魚小魚都離開了懷東本市的陣地。
收網行動宣告失敗。
這大概是市局近些年遭遇的最大滑鐵盧。
在本次行動開始之前,警方已經把這個盤踞在懷東多年的犯罪團夥完全摸透。
包括他們的發家史、所有成員的關係網、甚至是幾位重要頭目年幼時期的經曆。
正是因為知道對手的不簡單,所以早在抓捕行動的預演階段,警方就提前展開了全線布局。
無論是玄金區、南市區兩個涉案地區,還是城市的邊境線,都放置了大量的“捕鼠夾”。
可對方還是成功逃出生天了。
這無疑給了警方當頭一棒。
就像兩個下棋的弈者,其中一人學會了讀心術,對手所有的想法都暴露在他眼前。
從一開始,這盤棋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但罪犯們顯然不可能擁有超能力。
他們之所以能看穿一切,必定是因為棋局的背後站著一些與他們狼狽為奸的“偽君子”。
並且這些負責通風報信的家夥絕對不是單獨某一個人。
他們是一個群體,一個可以互相掩護,悄悄拆掉“捕鼠夾”的龐大群體。
“我們自以為的深謀遠慮,其實都早在金歌的計算之內。”
玄金區市郊的自建彆墅內,看著眼前人去樓空的景象,本次行動的總指揮陸浩銘麵色沉重,仰頭歎息。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或許早在多年以前,那個從窮鄉僻壤走出來的男人就已經給自己留好了退路。
這也從側麵反應出,麵對這些隱形的阻礙,警方能夠完成證據鏈的收集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這自然也要歸功於那位神秘人的暗中幫助。
“陸局,我們在地下室發現了這個。”
此時,三位年輕的同誌出現在陸浩銘身後,每人手裡拉著一個行李箱。
“這是什麼?”陸浩銘轉過身,看著鼓鼓囊囊的箱身,他不由皺眉。
年輕稽查打開了箱子,將裡邊的物品亮出來。
一些整齊擺放的血紅色婚紗出現在眾人眼前,月光灑在布絲上,詭異地讓人發慌。
相同的衣物,曾在那些女屍身上的出現過。
陸浩銘臉色一沉,他明白這是罪犯的一種挑釁。
對方帶走了所有重要物品,卻偏偏留下這些貫穿了整個案件的罪惡象征。
擺了擺手,陸浩銘示意三位稽查把東西收起來。
二十分鐘後,在收隊後的警車上,陸浩銘和刑偵支隊隊長常霖共同坐在車子的後排。
“金歌現在隻有一個地方能去了。”
眼見氣氛安靜地可怕,常霖率先開口道。
“嗯。”陸浩銘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們怎麼辦?”常霖內心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悲觀的事實,但他還是希望從局長口中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陸浩銘深吸一口氣:“你也知道,巫青和彆的地方情況不一樣,隻要金歌逃到遲瀾寨,就意味著我們動不了他了。”
看著窗外婆娑的樹影,常霖第一次感到了絕望,作為專案組的組長,這幾個月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難道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惡魔逍遙法外嗎?”
“我們的內部已經受到了嚴重侵蝕,現在更重要的是篩出那些毒芽,否則所有的行動都沒有意義。”
陸浩銘目光注視著前方的某個點:“這會是一場更為嚴峻的戰役。”
常霖內心十分痛苦,他並不是沒有設想過失敗的畫麵,但以這樣的方式失去主動權,無疑是最殘酷的結局。
“那些同一屋簷下戰友們,他們真的忘記當初的誓詞了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包括身旁的陸浩銘,他們隻能用沉默來回應今晚發生的一切。
“巫青市遲瀾寨。”
楊覃站在夜色下,口中默念著這些信息。
此前作為旁觀者,他始終覺得稽查局所做的一切最終都會得到正麵反饋。
但現在的事實證明,敵人身上的標簽不僅隻有“惡貫滿盈”,還有“足智多謀”。
至少他們的頭目絕不是泛泛之輩。
來到玄金區那棟彆墅附近,楊覃閉上雙眼,感受著鼻息間的氣味流動。
現在他需要對自己掌握的信息進行最後的確認。
沒有什麼比現場的原始素材更令人信服了。
煙味、血腥味、汗臭味
隨著嗅覺的逐漸放大,首先撲麵而來的是這些濃烈的味道。
楊覃像一位資深的偵探,開始對這些程度不一的氣味進行抽絲剝繭。
隨著他爐火純青的“手法”,一些重要的內容慢慢暴露了出來。
就像之前幾次一樣,許多視野之外的人或物都和他產生了無形的連接。
感受著那股看不到的線條,楊覃拉起衣服上的帽子,朝著最後的目的地走去。
雖然罪犯已經離開了懷東,但在錯綜複雜的背景影響下,沒有人能保證他們不會穢土轉生。
即便這些孬種不會再將頭從龜殼裡探出來,他們也必須用自己的性命去祭奠那些無辜的人。
“該結束所有的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