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緣大神沒有說話。
隻是用那灰白色完全看不見瞳孔的雙眼死死看著吳亡。
片刻後，那古井無波的表情終於產生了一絲漣漪。
“汝實乃獨特，吾竟看不出汝之來曆，但不死卻是事實。”
說實話，祂現在確實有些詫異。
這個瘋小子確實沒說錯，祂不是真正的神明，也並非永恒不朽的，本質上不過是更高一個層次的存在。
在自己漫長的歲月中，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低等存在，身上竟然具備強烈的不死不朽特質。
不僅僅是針對**，哪怕剛才都已經將他的靈魂碾碎磨滅，對方也能立馬恢複正常回歸**。
“如何？我和她的身體誰更香？”
吳亡咧開嘴攤手做出擁抱狀。
眼神中的瘋狂讓陰緣大神都感到強烈的不解。
祂竟然完全沒有從對方身上感到恐懼害怕的情緒，甚至還有一點興奮。
為什麼？
這種低等存在的本質，不應該是懦弱的奴性和貪婪的**嗎？
“言之有理，既然汝有願承載吾之偉力，那便給予汝此榮幸。”陰緣大神的聲音回蕩在祠堂內振聾發聵。
眨眼間，半空中的祂出現在吳亡身前，雙目與其直勾勾的對視。
吳亡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頻率正在逐漸加快。
咚咚咚咚——
他和陰緣大神附身的吳曉悠心跳頻率都在加快，並且越來越相近。
最後，兩人的心跳幾乎一致。
咚——
嗡——
伴隨著最後一下心跳的響起，吳亡腦海中頓時被一股詭異而又強大的外來精神充斥，對方正在一點點剝離屬於他的神誌和意識，將其替換成降臨的陰緣大神。
陰緣大神轉移離開後的吳曉悠發色和瞳色瞬間恢複正常，身子骨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如此……如此奇妙……汝真乃天賜之物！”吳亡嘴裡吐露出陰緣大神那充滿神性不辨雌雄的聲音。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開始猙獰起來。
吳亡牙關緊咬，原本的聲音再次出現諷刺著說道：“我突然後悔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去死吧？”
陰緣大神：“？”
祂沒有想到一介低等存在，竟然能夠反抗自己保持清醒。
對方的精神力似乎也有古怪之處啊，上麵纏繞著的氣息又是自己看不透的怪異。
關鍵是祂還沒有聽懂這是什麼意思，一塊黑乎乎的石頭就狠狠地砸了過來，吳亡腦袋一歪將其咬在嘴裡。
【洗憶石——使用中】
【選擇目標——陰緣大神】
自己等的就是對方脫離吳曉悠的身軀！
這樣哪怕石頭會帶來什麼副作用，也完全不擔心會傷害到二姐了。
至於自己？
沒有副作用能傷害到自己。
大不了就去死。
嘀嗒——
腦海中吳亡儘力對抗著陰緣大神的侵蝕，淵神不知為何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幫忙。
反倒是洗憶石啟用之後，他突然感覺靈台清明了不少。
就像是大山深處古井無波的清泉上落了一滴水，漣漪一圈圈擴散回蕩開來，那輕微但卻悅耳到令人心靈平靜的嘀嗒聲漸漸覆蓋過一人一神的爭鬥。
【請選擇陰緣大神記憶部分】
吳亡麵前突然浮現出許多片段。
這上麵有對方在各種地方降下所謂的神跡記憶，不僅僅是陰緣村，甚至還有大量吳亡看起來不太像現實中存在的地方。
有儘是肢體殘缺不全麵色鐵青的僵屍大墓；有生活在海底深處頂著魚頭但又有人類雙腿的美魚人；也有漂浮著亡魂看似酆都鬼城的陰暗之地。
他們都是陰緣大神的布局。
對方在這萬千場所中尋求一處可以降神的地方。
現在，祂找到了。
“嘿嘿嘿……我也找到了……”
吳亡奸笑著選擇了對方腦海中關於陰緣村的一切記憶。
根據洗憶石的描述，這段記憶被清除掉之後，關於祂吞食聖女怨氣和村民靈魂得以降臨的事實也會消散。
嚴重的話可能其他地方的布局也會受到影響。
刷——
潮水般的極致怨氣從洗憶石中湧出，衝刷著吳亡的大腦。
陰緣大神的精神中也傳遞出一抹迷茫的情緒，祂似乎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什麼東西。
“請問一下……神也會有痛感嗎？”吳亡突然莫名其妙地說著。
將手中的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
砰——
鮮榨西瓜汁灑滿祠堂。
下一秒，他的頭顱連帶著精神重新恢複，但被爆頭的那一瞬間，腦海內的陰緣大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現在與吳亡共處一體的祂，各種知覺自然也是同步共享的。
但，祂可不是經常自殺的變態。
那種極致的疼痛和靈魂死亡後的撕裂感讓祂極其不適應，甚至罕見地感受到了痛苦這種情緒。
砰——
頭顱剛恢複，吳亡又是一槍。
“哈哈哈哈！大神！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的哀嚎！”
砰——
“你根本不是神明！”
砰——
“人類創造了許多，不需要你這種虛偽的假神！”
“……”
毀滅和新生在阿卡那黑黝黝的槍管中，在撞針不停地衝擊和發熱中重複。
直到彈匣內剩下的二十來發子彈消耗殆儘，一人一神反複死亡同樣次數，陰緣大神的精神入侵也在極致怨氣的衝刷下漸漸變淡化為虛無。
祂即將失去陰緣村得到的一切。
吳亡那已經布滿瘋狂的雙眼這才逐漸恢複正常，扭了扭脖子極其沒有素質的吐了一口痰在供桌上道：“神明？嗬忒！那些你瞧不起的聖女，被她們的不甘驅逐的感覺如何？”
“有些許詫異，但也僅限於此。”
那熟悉的中性聲出現得極其突兀。
祂回答了吳亡的問題。
猛地轉過頭來。
赫然發現吳曉悠又從地上站了起來，發色和瞳色再次變得灰白。
陰緣大神還在此地！
這怎麼可能！
祂關於陰緣村的一切都被洗憶石清除掉了啊！按照道具描述完全沒辦法降臨此間才對！
“謔謔謔～”
“年輕人喲，沒有陰軀的話或許你已經成功了，但現在陰軀已然是它紮根此處的源頭，尋常辦法可不行了。”
“不如這樣，咱們做個交易。”
“在下幫你封印這寄生蟲如何？”
還沒等吳亡思考好如何祓除陰緣大神，一個更加詭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吳亡再次尋找來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從長廊另一頭走出來的竟然是隻穿著黑色西裝打紅色領帶，杵燙金紳士拐杖，頭上還頂著一個半米高禮帽的——
企鵝！
它的畫風突然就和周圍一切格格不入，看起來好像還是隻長眉企鵝。
彆說吳亡，這下子就連陰緣大神也思維宕機了一下，因為祂沒有感受到任何東西的靠近。
哪怕這企鵝就站在麵前。
祂依舊感受不到其存在。
“如何？需要做交易嗎？”
紳士企鵝嘴裡的聲音完全沒有任何尖銳或者沙啞的感覺，甚至像是某些低音炮的歐美男星剛學會華夏語那樣，彆扭中又帶著一絲詭異。
因為吳亡實在是想象不到，企鵝的口腔結構到底是如何發出人聲的。
“啊？交易？”
“謝邀，我不充Q幣。”
陰緣大神：“？”
紳士企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