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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趙東升低著頭不敢看周老爺,半晌才弱弱道“沈小姐拿走了庫房裡聽香水榭的房契,一對翡翠玉麒麟,二十匹香雲紗,青花瓷瓶,還有……”
周老爺抬起手製止了,他怕再聽下去自己會猝死……那些可都是他的頂級珍藏啊……聽香水榭是他花了重金修建的避暑宅院,還有他費儘心思才得到前朝貢品翡翠玉麒麟……
她怎麼敢的!
管家默默的咽下話頭,心裡默念,還有古玩,字畫,珠寶首飾……
一旁的沈玉蘭聽得瞠目結舌,每一樣都價值連城,雖然知道周家是百年家族,積累的財富自然不少,光是一匹香雲紗就是天價,更彆說是二十多匹。
一想到這些日後有可能是她的東西被沈南枝拿走了,她心頭湧起強烈的不甘和怒火。
黃包車上,胡天秀看著身後跟著的兩輛黃包車上放著滿滿的東西隻覺得心底無比舒爽,今天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她彆提多開心了。
“南枝,娘覺得你變了。”她拉著沈南枝的手,語重心長道。
沈南枝心頭咯噔一下,玩脫了,不會被發現了吧?
“變得開朗了,有主見了,”胡天秀十分欣慰激動,眼底含著淚花,“你不知道你今天在周家多威風,我的女兒就應該這樣,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欺辱的。”
從前沈南枝性子陰鬱軟弱,不知道反抗,她不潑婦一點都害怕護不住她。
看著胡天秀眼底的淚光,沈南枝內心有些觸動,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很早就明白凡事隻能靠自己。
一個人習慣了,感受著胡天秀的愛護,她心底還是暖暖的。
“娘放心,今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們了。”
沈南枝說著,心底也暗自發誓。另一個沈南枝,今後你的人生就讓我來幫你走吧,我會幫你守護好你珍惜的一切。
一路上沈南枝都在打量周圍,所有事物對她來說都充滿了神秘的色彩,多少人夢想著能親眼看一看這個動蕩的時代,幻想著有一天能帶著自己所有的學識到這個時代改變一些什麼。
對於熟讀曆史的她來說,知道在不久的將來時局會有多動蕩。曉是你有萬貫家財,也最終隻淪為時代下的犧牲品,亂世下的亡魂。
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與她知曉中的偏差大不大,但防患於未然沒有壞處。
若真如她所想,那麼來到這個時代,她能做的事太多了。
回到沈家時,即便是知道胡天秀母女倆在沈家的日子不會太好,可當她親眼看到時才覺得,何止是不好,簡直是慘不忍睹。
沈南枝看著眼前已經被燒成廢墟的院子,傻眼了。
胡天秀看著一片狼藉有些尷尬,“我記得我放的火那次沒這麼大啊,這怎麼還給燒沒了?”
“太太,小姐!你們終於回來了!”一旁猛的竄出一個“黑人”。
胡天秀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她房裡的丫鬟,“春桃!,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嗚嗚嗚,夫人,小姐,春桃可把你們盼回來了,咱們的院子燒沒了,什麼都沒了。”
此時的春桃已經被熏成了黑碳頭,一見到她們就開始哭,臉上黑黢黢的,兩行淚衝走了炭灰,看著整張臉亂七八糟的。
她不停的抽泣著,懷裡抱著些東西,“我隻來得及拿出夫人的一些首飾和小姐的東西。”
沈南枝卻一眼就看到了春桃懷裡抱著的藍色那團,雖然看著外觀已經被燒焦了些,但是她依舊能看出來那個竟然是她的背包!
是她出車禍前背著的那個包!
“春桃,這個從哪裡來的!”沈南枝拿過包簡直激動瘋了。
“我跑進去拿東西的時候發現就在小姐床上,看著挺新奇的,想著應當是貴重東西,所以一並給拿了出來。”
沈南枝一把拉開背包,看到裡麵的東西,興奮簡直要從眼底溢出來,差點激動的問侯一句改革開放後的臟話。
“春桃!你真是我的福星!”她激動的抱了下春桃,春桃看著她額頭的傷滿眼擔憂。
“小姐這傷……”
“沒事沒事,快愈合了。”
胡天秀就開心不起來了,方才狠狠出了口惡氣的心情瞬間沒了,“房子燒了,咱們住哪兒啊。”
沈南枝就問道“這麼大個沈家,不會連個空院子都沒有吧?”
胡天秀和春桃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還是春桃開了口,“當然有,夫人曾經住的院子一直空著呢,隻是……”
“隻是什麼?”沈南枝問。
“隻是沒有老太太的允許,咱們是不能私自住進去的。”
胡天秀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這些年無論她怎麼做,老太太都不待見她,她雖然是明媒正娶的大太太,但在沈家甚至不如一個姨太太。
四姨太馮春琴沒少給沈仲天吹耳邊風,畜生不如的沈仲天還真就將她們母女趕到這偏院來住了。
一住,就是十多年。
“不能住?”沈南枝挑眉問了句,“有豺狼虎豹?再不然就是有鬼?”
春桃愣了下,搖搖頭“這倒沒有。”
“那有什麼不能住的。”說著,她當即一拍手,示意春桃,“帶路。”
“可是……”春桃有些猶豫。
“可是什麼?”沈南枝道“沈家產業裡一半都是娘的嫁妝撐起來的,有什麼住不得?你們怕什麼?”
沈南枝一番話說的胡天秀忽然心頭豁然,是啊,她憑什麼不能住?憑什麼忍氣吞聲?她總以為委曲求全就能讓那個男人念著她的好,想起他們母女。
可是她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十多年的冷漠與奚落,還帶著女兒一起吃苦?她怕什麼?胡天秀看著女兒堅定無畏的模樣,忽然就不怕了。
有什麼大不了的?
思及至此,胡天秀看了眼滿地的狼藉和廢墟,忽然笑了,眼神堅定的對春桃道“走,回主院!”
春桃眼底突然一亮,與沈南枝對視一眼笑了,“聽夫人的!”
三人一起將從周家帶回來的東西一一鎖進櫃子裡,收整了一番,忙完已經半夜。
沈南枝累的癱倒在床上,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胡天秀又叫端來熱水,給她擦洗了臉上的臟汙和血漬,看著露出來的傷口,她心疼的一緊。
想起來女兒跟著她這些年受的苦,心底暗自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委曲求全,讓女兒受委屈。
她小心的替沈南枝上了藥,包紮好傷口,母女倆就這樣擠在一起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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