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欣的性格很灑脫,她沒那麼矯情。
聽我這麼一說,她立馬就說:“那行,那我就打地鋪,反正屋子裡燒著爐子,也暖和。”
“哪能讓你一個女孩子打地鋪啊!”
“知道你紳士,但是你可彆忘了,你現在身上還有傷,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擔待不起。”
繼續聊了一會兒,她就端著碗去隔壁廚房洗了。
我繼續坐在椅子上,盯著火爐裡的火光一陣失神。
我真的很想問一問她昨天晚上事情,可就是問不出口。
不是我一直糾結這個問題,是因為我真的覺得那不是夢啊!
特彆是她在我耳邊那句“好痛”,讓我印象特彆深刻。
可仔細一想,我當時都醉成那樣了,不可能還有什麼行為。
而且她現在的反應,明顯就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麼我又有什麼必要問她呢?
正胡思亂想著,童欣又回到了房間裡。
她從隔壁端了一根小板凳,坐在火爐前,一邊往裡麵添柴火,一邊將手放在火爐前烤著。
火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的,刹那間又讓我感覺到一陣夢幻。
我慢慢回憶從慶城到葉榆,再到拉市,最後坐在這小屋裡所有發生的一切。
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戴寧,可是直到現在,我已經徹底失去了她的消息。
但我卻又認識了這個和戴寧性格有三分像的女孩,更重要的是,這樣一個灑脫不羈的女孩,竟然和我有著相同的經曆。
或許人這一生就是一場旅行,在這場旅行中總是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比如江悅,又比如柳青、戴寧,以及現在認識的童欣。
她們都是不同性格的女孩,充其量她們都是我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失神中,房間裡突然響起童欣的歌聲……
“誰還記得是誰先說,永遠的愛我,以前的一句話是我們以後的傷口,過了太久沒人記得,當初那些溫柔,我和你手牽手說要一起走到最後……”
她的聲音很好聽,聽著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就像是在下雨天舒服地躺在被窩裡。
知道她唱完,我才輕輕地給她鼓起掌來。
童欣回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困了嗎?”
“還好,你唱歌挺好聽的啊!之前在拉市,你唱的那首歌也不錯。”
她繼續弄著爐子裡的火,一邊閒聊的語氣說道:“我以前的夢想就是當一個歌手。”
“是嗎?”
“嗯,我從小就比較愛唱歌,大概是受了我母親的影響吧,我母親是豫劇的角兒。”
“這麼厲害?”
童欣卻一陣苦笑,說道:“可惜,她的嗓子被壞人毒啞了,直到我父親去世之後,我母親的精神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聽著,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那你母親現在?”
“在精神病院的,沒辦法,她的情況很危險,警方多次警告隻能讓她在那裡麵待著。”
“那你爸呢?”
童欣突然就笑了起來,看不見一點感傷,她回頭對我說道:“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家庭條件很好的,在我印象中我有自己的公主房,有漂亮的裙子,還有好多好多的芭比娃娃……”
“你小的時候?”
“對,小學五年級之前吧,我媽媽是當地文工團赫赫有名的角兒,我爸也是一家床單廠的廠子……可這一切都被毒害我媽媽的人徹底改變,我們家至此落幕,我爸爸後來因為一次酒駕……去世了……”
她雖然說得滿釋然的,可我分明在她眼神裡看見了一絲傷感。
如此大的巨變,誰又能承受啊?
還在我的沉默中,她又笑了一聲,說道:“你知道嗎,我跟他就是青梅竹馬,小的時候他們家就在我們隔壁,我們一起上學放學……直到我父母出事之後,他們家的態度就急轉直下。”
她說的那個他,自然是她那個前男友。
我重重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隻是摸出煙默默點上一支。
有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我才向她問道:“那個毒害你媽媽的人,找到了嗎?”
她搖了搖頭,終於露出一絲悲傷,苦笑著說:“找到了,但是已經沒辦法了。”
“為什麼會沒辦法?報案了嗎?”
“沒用,沒有直接證據,而且她已經成為了文工團的團長,她老公還是區裡的領導。”
說完,童欣低下了頭,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向生活低頭。
我很想抱抱她,也很想幫幫她。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幫她將那個傷害她媽媽的壞人抓起來?
可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當初都沒用,現在又有什麼用?
我覺得吧,應該讓她媽媽的精神情況好起來,這才是最應該做的事。
沉默了一會兒後,我對她說道:“你媽媽在慶城嗎?”
“嗯,我媽媽不是慶城人,她是嫁過來的,但現在是在慶城精神病院的。”
“回去後,能帶我去見見你媽媽嗎?”
童欣似乎覺得有些好奇,她疑惑的看著我,說:“你去見她做什麼?”
“行不行嘛?”
“行是行,但我媽媽現在的情況很惱火,很多時候連我都不認。”
“沒事,遠遠地看一眼就好。”
童欣輕輕點頭,便沒再多說。
在她的沉默中,我又向她問道:“你剛才說你想當一個歌手,現在還想嗎?”
“想屁呀!”她自嘲一笑,“我現在連自己的生活都照顧不過來了,哪還有經曆去想那玩意。”
“你就說,你想不想?”
“不想。”她回答得很乾脆,卻又陷入沉默中。
可我看得出來,她還是想的。
一個人的夢想又怎能輕易被改變,除非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我承認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哪怕不用特彆打扮,也依然美得過分。
可她眼睛裡已經沒有光了。
這很可怕,她才25歲啊!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慶城?”我又問了一句。
“過兩天吧,等這邊課桌全部到了,安裝好之後我就回去。”
說完,她又向我問道:“怎麼了?”
“一起唄。”
“又搭我車回去啊?”
“怎麼樣嘛?”我向她露出禮貌的微笑。
“行啊,正好有人換著開,不過……路上油錢aa。”
我真被她給逗笑了,她這性格前一秒還以為她挺脆弱,可後一秒就讓我感覺她壓根不在乎那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