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小屋外麵傳來說話的聲音。
我這才拖著疲乏的身體走出小屋,就看見那個叫童童的姑娘正抱著她的那條馬犬,坐在火堆旁和那個藏族大哥正聊著天。
我現在感覺我的高反好了一些,但發燒的跡象並沒有好轉多少,精神也還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我走到火堆旁,出於熟悉程度的原因,我坐在了童童身旁。
一時間卻又陷入交流恐懼症,主要是我也聽不懂他們的交流,也怕她擠兌我。
於是,我隻能將注意力放在那條馬犬身上。
我看它一眼,它也看我一眼。
再看,它還看我,我就一直盯著它,它也一直盯著我。
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童童看了看它的狗,又看了看我,疑惑道:“怎麼,你倆認識?”
她突然發問打破了我的思維,一時回不過神,愣了許久才答道:“不認識!”
說完,我才察覺出自己又被她套路了。
我無力的坐在火堆旁,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這時候,那大哥的妻子走出來喊了一聲。
我還是聽不懂他們說的話,隻見童童和那大哥都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起來。
走進另一間屋子裡,我就看見一張燒著的爐桌上正放著一個大鍋,正熱氣騰騰的冒著氣。
整個屋子都被一層霧氣彌漫著,窗戶也結上了一層厚厚的霧氣。
走進屋子的一瞬間,我變感覺到了暖和。
在這雪山間的小村落裡,還能吃上一頓火鍋,那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坐下來,那大哥便給我拿來碗筷,雖然聽不懂他說的話,但從他的肢體語言能看出來,他在招呼我吃菜。
這個叫童童的姑娘,雖然看上去酷酷的,但她卻非常有禮貌。
她將剛取下的手套和圍巾疊得整整齊齊,放到身後,然後又去幫拿大姐端菜。
桌上三分鮮肉,七分蔬菜,看上去很是舒服。
她將一盤犛牛肉放入沸騰的鍋裡,片刻後向我問道:“身體如何了?”
我生怕她會嫌我是個麻煩,忙說道:“好多了!”
“看你高反挺嚴重的,怎麼想的這個季節來藏區啊?”
這是我們認識以來,她第一次“和諧”的和我交流。
我也一本正經的回道:“找人。”
“這天寒地凍的,上哪兒找人?”
“拉市。”
童童愣了一下,笑道:“那還遠著呢,怎麼不坐飛機去?”
我有苦難言,也不知道怎麼說,就隻好沉默。
她也不和我說話了,安靜的涮著牛肉,我就這麼盯著她看,她和那一對夫妻又用我聽不懂的語言聊了起來。
我想搭話,可實在聽不懂他們說了啥,也不會說他們的語言。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麻煩,還成了人家的拖累。
就在我自我傷感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我一看是租車公司那邊的電話,立刻拿起手機走到門口接通電話。
“林先生,我們已經處理好了,那輛車今天晚上沒辦法從山上托運下來,不過你找的那位司機大哥我們已經接下山了,您放心!”
本來我還想罵他們兩句,可一想,我現在哪裡還有力氣折騰啊。
而且司機大哥人也安全了,我隻好歎了口氣說:“我告訴你們,這車我不租了,接下來你們怎麼做我不管了。”
“好,好,”對方連聲應道,“林先生,那租車錢我們全額退款,再給你一定的補償。”
我直接就掛了電話,不想和他們廢話,我也不差那點錢。
回到爐桌上,我繼續吃著菜。
沒什麼胃口,但我知道特彆是這個時候,就得補充蛋白和維生素,要不然真的熬不過去。
同時,我也和那司機大哥取得了聯係。
他問我情況怎麼樣,我沒說我現在狀態,就告訴他今晚好好休息,不用再給我開車了,也沒車開了。
當然,之前承諾給他的錢,我還是全部轉給了他,還多給了他一筆錢。
人司機大哥挺好的,要讓我一直待在那雪山上,我現在隻會更加嚴重。
可現在又麵臨一個難題,那就是我怎麼去拉市?
於是,在童童和那大哥交流的間隙,我對她說道:“童童,我跟你商量個事。”
她看著我,用眼神示意我說。
“明天我能繼續搭你的車去縣城嗎?我去坐大巴車上拉市。”
她沒有拒絕,輕輕點了點頭。
我趕緊給她道謝:“那就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放心,等到了縣城,我給你錢。”
“你很有錢嗎?”她突然看著我,問道。
“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不能讓你白幫忙不是。”
她又瞟了我一眼,沒有言語。
可眼神中對我的那種厭惡之色又死灰複燃,淡漠道:“告訴你,我討厭滿嘴跑火車的人,至於感謝的話,留著以後說吧!”
我不再說話了,低頭老老實實地吃菜。
吃完飯,這藏族大姐就給我安排了睡處,就是剛才我睡的那間小屋。
我趕緊道謝,也不知道人家聽不聽得懂。
我自以為自己的身體很不錯,可是這一趟遭遇,真的讓我終生難忘。
回到房間後,我就將自己裹在被子裡,開始拚命的喝熱水發汗。
事實上這小村裡海拔已經不那麼高了,可我有些發燒,感覺渾身沒勁兒。
屋外,童童繼續坐在院子的火堆旁,和這一對夫妻聊著天。
她們應該是熟人,否則不會聊的那麼儘興,我隱約聽她笑了好幾次……
這曲折離奇的一天,讓我認識了一個朋友。
但很顯然,她並沒有把我當朋友。
可彆具一格的她,灑脫的言談舉止透著生活的態度,我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會敗給歲月。
想著想著,我更加急切的想見到戴寧了。
我感覺這個叫童童的姑娘,身上有一種和戴寧一樣的氣質,她們都是那種放縱不羈的性格。
但她們又不一樣,因為戴寧的那種不羈是她從小生活的環境造成的。
也不知道這一趟去拉市,我到底能不能見到她。
我就感覺她好像真的是在和我兜圈子,眼看著我馬上就要找到她了,卻又傳來另外的線索。
就這麼周而複始,我還不信這次去了拉市,又告訴我她不在拉市了。
也許是休息好了,次日早上醒來時,我感覺身體狀況好了一些,但也僅僅是一些。
童童已經在和這一對藏族夫妻告彆了,我也趕緊起床去給人家道謝告彆,繼續跟著童童上了她的車。
一路上,我們依然各自沉默。
可是我知道這高原地區一百多公裡路還是很難開的,於是我告訴她如果累了,可以換我來開。
她卻給我了一個眼神:“先把你的小命保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