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她來到了停屍間,裡麵有一張小床,床上被一張白布從頭到腳完全覆蓋著。江悅走到門口時,腳步忽然變得緩慢了一些,麵色也凝重了一些。她走到那張小床前,正要抬手掀開白布時。旁邊的警察開口說道:“江小姐,我再次提醒你,楚先生遺體的整個頭部和五官都嚴重變形,而且四肢也都是拚接上的。加上已經天氣炎熱,已經在這裡停放了一天一夜,你若受不了,我建議還是不要看了。”江悅頓了頓冷哼一聲道:“放心,我內心沒那麼脆弱,而且我根本不相信是他。”說罷,江悅便伸手揭開了白布。我那張完全變形扭曲的臉,赫然出現在江悅眼前。她直愣愣的看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完全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可下一瞬間。她的身體便是一陣抽搐,迅速扔掉手中白布,衝出停屍間,劇烈嘔吐起來。“江小姐,我提醒過你的。”警察走過來。江悅緩了許久才緩過來,她拍了拍胸脯,抬頭看向警察:“這完全都認不出是誰,我怎麼相信是楚江河?”“我們做了DNA檢測,結果顯示就是您丈夫,楚江河。”“嗬嗬,警察同誌,我不是不相信你們的技術,而是楚江河手段很多,會不會是他捏造的呢?”儘管如此,江悅似乎還不相信。或許吧,在她眼裡,我根本就是一個陰險惡毒的人吧。就連警察都無語了,搖著頭道:“江小姐,請你正視一下,我們還在楚先生褲子口袋裡發現了您和他的結婚證,以及他的手機,你可以確認一下。”旁邊的助手拿來一個用透明袋子裝著的遺物,裡麵隻有一本結婚證和一部手機。結婚證和手機上都還殘留著血跡。江悅看到我的遺物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胸脯也開始劇烈起伏著。她準備將遺物拿出來時,警察遞給她一副白手套,“江小姐,請保護一下證物,這場車禍經過我們調查發現有很多疑點。”江悅戴上手套,麵無表情的拿出結婚證,翻開看了一眼,就扔掉了。不,準確說是嚇掉的。她又拿出我的手機,警察隨即對她說道:“您知道您丈夫手機的解鎖密碼嗎?我們需要查一些情況。”江悅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而柳青的聲音卻在這時傳了過來:“0826”手機被解開了。江悅一臉茫然的看著柳青,“你怎麼知道楚江河手機密碼?”“我怎麼知道?”柳青冷笑一聲:“江小姐,難道你沒發覺這個數字很熟悉嗎?你眼中厭惡的他,用的所有密碼都是你的生日。”江悅怔了怔,又道:“我是說,你為什麼知道?”“因為她不止一次跟我提到你的生日,每年這一天都會問我送什麼禮物給你好,你說記不記得住?”江悅沒再說了,她看著手機屏幕,表情有些複雜。手機屏幕的壁紙是我剛認識她那會兒,我們一起拍的合照。那是在一個美好的夕陽下,我們坐在海邊的棧橋上,彼此依偎著。她冷不丁朝我親了一下,對我說:“江河,我們戀愛吧!”我高興得將她抱了起來,那時候連空氣都是甜的。我們拍下了這張,也是唯一的合照。七年來,我一直用作手機屏保。看到這張合照時,江悅整個人仿佛石化了一般,眼瞼低垂著。可是下一刻,她就抬起頭看著警察,道:“我需要屍檢!”“屍檢?”警察愣了愣,道:“江小姐,其實沒必要,我們已經能夠確定楚先生是車禍死亡的,屍檢是沒必要的。”江悅冷聲道:“不做屍檢我還是不相信會是他!要麼我自己親自去做DNA檢測。”江悅話音未落,柳青突然衝過來,用力推了江悅一下。江悅腳下穿的高跟鞋,瞬間一個趔趄,要不是旁邊警察眼疾手快扶著她,她已經倒下了。柳青憤怒無比的衝江悅罵著:“你還是人嗎?他都這樣了,你還不相信?江悅,你是個魔鬼吧?”江悅堪堪穩住身體後,冷眼看著柳青,說道:“剛才在門口罵我時,我沒搭理你,你還跟我蹬鼻子上臉了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告你故意傷人!”柳青沒在怕的,仰臉冷哼一聲:“知道你有錢有勢,那又如何?江河因為喜歡你所以讓著你,我又不喜歡你,憑什麼怕你?”江悅一下怒了,抬手就狠狠甩了柳青一巴掌,旁邊的警察拉都拉不住。柳青明顯可以躲開,可她故意沒躲,硬生生接下來這一巴掌。“現在算互毆了,有種就去立案。”小柳青打小就聰明,我愛上江悅的時候,她也曾無數次勸過我。可那時候,墜入愛河的我,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江悅根本沒當回事,鄙夷的說道:“柳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歡楚江河嗎?你也隻能玩姐剩下不要的爛菜葉!表子配狗天長地久,你倆還真是絕配!警察說楚江河死了,要不你也死一個,去陪他唄?”我根本不相信,這些話是從江悅嘴裡說出來的。即使我都已經死了,還能給我氣的吐血。柳青也不是那種罵兩句就哭哭唧唧的女人,她咬牙切齒的回懟著:“就算要死,我也要拉著你一起死!”江悅大笑著,似乎在笑柳青的不自量力。接著,她又說:“我剛剛說錯了,糾正一下!哪怕是姐玩剩下的爛菜葉也輪不到你!”在她眼裡,就算不愛我,就算我死了,我也是屬於她的物品。生來高傲的江大小姐,怎能容忍自己的東西被其他女人觸碰呢?可她這是病態!警察都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你們彆在這裡吵,有什麼事情好好說。要立案就這邊請。”江悅也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互毆立案的結果是什麼。她揮手作罷後,對警察說道:“就這樣,他的遺體暫時彆動,我會找人來做屍檢的。”“憑什麼?你憑什麼說不讓動就不讓動?江河的遺體已經存放一天一夜了,他都死了你還要虐他多久?”柳青再次出口阻攔。那一刻,我真被柳青感動到了。她當然知道江悅是何許人也,而她柳青不過是個社會邊緣小人物。她得罪不起,可她並沒有怕的。“憑什麼?就憑我現在還是她名義上的妻子!”“我呸!你臭不要臉!”柳青嗤之以鼻的罵道。江悅的臉都綠了,瞪眼看著柳青道:“臭丫頭,你彆像楚江河那樣給臉不要啊!”她話音剛落,包裡的手機就響了。江悅從包裡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人後,毫不猶豫接聽了電話。“喂!”“什麼?”“好,我馬上過來。”掛掉電話,江悅對一旁的警察說道:“我會找人來將他遺體暫時放進冰棺裡,現在誰都彆想動!”說完,她狠狠瞪了一眼柳青,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