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
陸澤遠將臉埋進了掌心中，胸前一陣起伏著。
他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了？
可若說今日之事當真與宋清茹無關，那一切真的都隻是巧合嗎？
“那我問你，當初那麼多丫鬟中，你為什麼獨獨隻留下了芽兒一人？”
“芽兒並未做錯事，我若是將她也發賣了，旁人又該如何看待我？”
陸澤遠抬頭看著她，“那她既沒做錯事，你又為何要將她降為最低等的雜役呢？”
“那芽兒曾經對我的所作所為，將軍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嗎？”
簡單一句話，頓時就讓陸澤遠的氣焰消失了一大半。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芽兒一直都在幫母親為難宋清茹。
“那你恨母親嗎？”
恨？
宋清茹對上他的目光，不躲也不閃，“沒有恨，但有怨。”
怨字一出，陸澤遠就垂下了眼簾。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醫師何時來？”
“快了。”
宋清茹眨了眨有些發酸的眼睛，“將軍就在此處陪婆母吧，我先下去歇息了。”
陸澤遠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看到她臉上的疲倦，又將話都咽了回去。
出去後，霜兒趕緊雙手合十，可憐巴巴道：“夫人，方才奴婢說的話您可千萬彆放在心上啊，奴婢沒有說您惡毒的意思。”
“無妨，對付敵人，手段便是再狠毒一點又如何。”
宋清茹理了理衣袖，“把替死鬼都安排好，莫要傷了無辜之人。”
“已經安排好了夫人，那些丫鬟，還有看守芽兒的仆從們，待會兒就會出府，遠離京城。”紅蓮道。
而那些替死鬼，都是黑市買來的罪奴。
他們都是將死之人，死不足惜。
“還有將軍，夫人為永毅侯府付出了那麼多，將軍不感恩也就罷了，還覺得自己在夫人麵前抬不起頭，真是個白眼狼。”
“無非就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宋清茹邊走邊道：“他覺得他永毅侯府是靠我才維持至今的，讓他在外麵失了麵子。”
霜兒霎時翻了個白眼，“那他自尊心那麼強，當初就彆想著把夫人娶進門唄，真是既要討飯吃，又要嫌討飯丟人，怎麼老天不乾脆打個雷劈死他！”
“想必這也是將軍會看上那個外室的原因吧，奴婢瞧著那個外室很是柔弱，正好滿足了將軍的虛榮心。”紅蓮說道。
男人嘛，誰不喜歡對他崇拜又依賴的女子。
尤其是那種性格強勢的男人。
宋清茹低笑了聲，“或許吧，總之我瞧著他們兩個還挺般配的。”
“那就讓他們一起死！隻要夫人一聲令下，奴婢立馬就去打死他們，讓他們生生世世都不分離！”
“你這個小丫頭。”宋清茹有絲無奈，“將軍回來了，性子就收斂些，切莫忘了我之前的交待。”
霜兒齜牙咧嘴的，是廢了好大功夫才把那股戾氣壓下去，“奴婢曉得了，奴婢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紅蓮有些好笑，“但願吧，彆到時候誰又把你惹急了，你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哼哼，那也要分什麼事呀，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定滅他滿門！”
“……”
宋清茹沉思了幾瞬，“你這話怎麼聽著頗為耳熟？”
“那是因為，這些話都是夫人您教的啊！”
臨近晌午，宋清茹在床榻上悠悠轉醒。
這一睡，當真是睡得極好。
“唔，霜兒，現在什麼時辰了？”
霜兒看了眼正燃燒著的線香，“已經快晌午了夫人。”
“晌午？那將軍那邊如何了？”
“將軍送走醫師後，就一直待在屋裡沒出來，他也不讓丫鬟們進去，不知道在裡麵乾什麼。”
宋清茹哼笑，“多半是在想法子，從婆母那裡知道些什麼吧。”
“那夫人，萬一將軍想問什麼，就讓那死老太婆用眨眼睛，或者點頭來回答的話，那將軍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否則我又何必讓婆母清醒著，我直接把她變成活死人豈不是更好？”
他們當初殺害了父親之後，還把她當成傻子一般騙了那麼多年。
那她就把罪魁禍首也殺了，但她不瞞著。
她就是要讓陸澤遠清楚明白，公爹是死在她的手上。
卻又因為暫時需要她的幫助，而不敢輕舉妄動。
把他憋死！
“夫人說的也對，待將軍知曉真相後，恐怕是要對夫人恨之入骨了。”
恨之入骨？
宋清茹嗤笑了聲，“自從我得知真相後，又何曾不是對他們恨之入骨？但為了不讓他們死得那般痛快，死得那麼沒有價值，就隻能日日夜夜都承受著那蝕骨的恨，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現在陸澤遠回來了，再怎麼說，我也該讓他們母子二人，也體會體會，那般生不如死的滋味才對。”
霜兒豎起大拇指，“嘿嘿，還是夫人會折磨人啊，這比直接殺了他們，解恨多了！”
就像那個芽兒一樣。
被降為低等雜役後，那每天都有乾不完的粗活，還有吃不完的餿菜餿飯。
日複一日，年又一年，慘得喲。
簡直讓人不敢相信，她曾經竟然也是能對夫人呼來喝去的人物！
“快彆貧了，給我更衣，咱們也該去看看熱鬨了。”
現在陸澤遠應該已經知曉一切了吧？
那他還能做到，像剛回府時那般裝模作樣嗎？
“原來父親的事，果真是宋清茹所為嗎？難怪，難怪她要用忠伯的死來敲打我，又要叫芽兒來主院，揭開那層遮羞布，她果然早就知道一切了。”
虧他方才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宋清茹。
敢情始作俑者還真是她！
隻是她善於偽裝，沒有在他麵前承認而已！
陸老夫人連連點頭，淚水糊了滿臉，陸澤遠擦都擦不急。
“母親您也不要過於擔心，既然宋清茹想跟我鬥，那我也就不必對她手下留情了，我會暗中收集好她殺害父親的證據，等時機一到，我會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們讚不絕口的賢妻宋清茹，究竟是一個怎樣蛇蠍心腸的人！”
“將軍！夫人來了！”
門外的丫鬟揚聲說道。
陸老夫人一聽，立馬啊啊啊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看到母親眼中的那抹恨，陸澤遠牙齦都快咬碎了，“母親您再忍忍，現在還不是咱們跟宋清茹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但若還想讓他像從前一樣，對宋清茹低聲下氣的。
絕無可能！
畢竟他需要宋清茹，宋清茹不也同樣需要他？
沒有他陸澤遠，她宋清茹就什麼也不是！
“讓夫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