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學一門技藝,那肯定是優先找最頂級的老師。
互聯網時代的好處就是,很多信息都能直接查到。和駱民偉他們合作的好處就是,有值得被人信任的身份當背書。
將三個新鬼安排在青山公墓,並叮囑傻鬼盯著他們三個之後,驥二郎就帶著駱民偉、李胥麗離開了申城。
傻鬼其實是不情願的,但沒辦法的是,青山公墓距離青山精神病院太近了。而且,驥二郎看起來完全沒有正式的,徹底的出院打算。
對於駱李二人來說,則是他們帶著驥二郎離開了申城。
原本駱民偉還有些擔心,如果驥二郎隻要求李胥麗陪同的話,他應該怎麼委婉且不傷和氣的拒絕。或者,是想辦法讓嶽少佳跟著照看。
但事實證明他純粹是想多了,驥二郎甚至擔心他不能陪同。
“我們查案和追逃的時候,經常去各地出差。而且我在您的幫助下,這些天連破了幾個案子,沒問題的。”
“那就好。”
一行三人並沒有帶鬼,直接乘坐高鐵到達了青城某公墓——申城雖然有飛機場但太小了,航班也非常少,綜合利弊不如坐高鐵。
此時,是他們離開白蓮縣的第二天下午。
到達公墓之後,駱李二人還在想驥二郎準備怎麼做的時候,就變成了對方的提線木偶。
“你們去問一下,這位大師葬在哪裡。”
“是。”
駱李二人的身份很有用,出示證件之後就能起到開路效果。
問清楚了位置之後,一行三人就快步到達。
驥二郎掃眼一看就皺起了眉頭,然後走到大師的墓碑邊上,抬手就敲了敲。
像是去朋友家做客的時候,敲了敲門一樣。
咚咚咚!
三聲悶響之後,驥二郎輕聲開口:“請問吳澤楷大師在家嗎?”
“……”
駱李二人愕然的看著驥二郎,又愕然的對視,然後繼續保持愕然。
“您好,我能看見鬼。如果您在家且方便的話,請出來和我聊兩句。”
“……”
“你們好啊。”
“!”
有夏日炙熱的風吹來,墓地的綠植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做出回應。
那些墓碑上的照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反光,像是都活了過來,並用驚異的眼神看向驥二郎。
以及,駱李二人。
這讓站在驥二郎背後的駱李二人想要逃離,被他們拿在手上的花束和祭品,都輕輕的動了起來。可能是被風吹的,也有可能是因為拿著它們的手有些顫抖。
然而驥二郎對這些都不管不顧,自顧自的在那環顧四周並自言自語。
“您好,請問您認識吳澤楷大師嗎?”他看向了另一側空無一人的方向。
“是的,我是在對您說話。”
“對,我聽得到,我還能看到你穿著大紅色的絲綢壽衣。”
“誒?您彆跑啊,我沒有惡意的。”
驥二郎的語氣稍微有些慌,和他在爛尾樓、水庫、殯儀館的時候完全不同。
更沒有躁狂症發作的意思,看起來和那些去異地求學的莘莘學子並無區彆。
有一個鬼被他嚇跑了,所以他又看向了另一側。
“您好,請問您認識吳澤楷大師嗎?”
“那可太好了,能麻煩您下去一趟,幫我把他喊上來嗎?”
“……”駱李二人聽出了好消息,但卻覺得很怪——下去一趟,是下去哪裡?
“您確定嗎?”驥二郎突然笑了出來,語氣加重了幾分:“我出來一趟不容易,而且很趕時間。如果您騙我的話,我會有些不高興的。”
來了!
要開打了!
駱李二人瞬間都緊張了起來,同時四顧觀察。
沒有看見鬼,也沒有看見人,這讓他們兩個都鬆了一口氣——幸虧驥二郎出來遊學沒趕在清明節之類的日子。
但驥二郎並沒有開打,而是繼續問詢,很快就通過其他的鬼得到了一個壞消息。
“行了,回見。”
驥二郎擺了擺手,示意駱李二人放下花束和祭品之後跟上,同時解釋道:“說是不知道去哪了,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鬼不在‘家裡’待著反而是出去旅遊很正常,特彆是這種藝術工作者。
“那咱們……”
“去羅城。”
駱李二人有些懵,這就結束了?或者說是失敗了?
還不等他們多想或問些什麼,驥二郎回頭看了一眼之後突然拔腿就跑,頭也不回的招呼出聲。
“他們追上來了,快跑。”
“!”
一行三人都狂奔了起來,很快就到了墓地門口,坐上之前安排等候的出租車,再直奔機場。
因為青城的機場很大,航班很多,所以這一次他們可以坐飛機了。當天下午天還沒黑,他們就到了羅城某墓地。
駱李二人已經開始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用自己的身份幫驥二郎開路。
重複性的溝通開始,而後結束。
“去山城。”
“……”
“快跑。”
“!”
一行三人坐了紅眼航班,大半夜的趕到了又一處墓地,疲憊已經讓駱李二人沒心思恐懼什麼了。
“去河市,快跑。”
“……”
這一次駱李二人已經反應了過來,就算是一群鬼追了上來,跟他們兩個也沒什麼關係,反正碰不到他們。
但他們還是跟著驥二郎在墓地裡跑了起來,像是三個精神病。
在他們一行人離開白蓮縣的第三天中午,特種兵式遊學的驥二郎,終於在第四個目的地找到了一位大師鬼。
周同受,出生於上個世紀二十年代,曾參加過保衛龍國的戰爭,因傷退伍。回到家鄉繼承了祖傳手藝,並成為了業界大師,逝世於上世紀九十年代。
先溝通了一番,驥二郎又對駱李二人輕聲道:“你們說明一下情況。”
“我們也要說?”“我們說什麼啊。”
駱李二人都有些懵。
“有什麼就說什麼啊,想說什麼都行啊。”
李秀麗不敢開口,倒不是害怕和看不見的大師鬼交流,也不是害怕周圍可能存在的很多圍觀鬼,而是怕說錯了話。
駱民偉已經徹底明白了,驥二郎為什麼要帶上他。深吸一口氣,看向驥二郎剛剛視線所在的方位,對著空氣出示證件。
“周同受大師您好,我是武州省申城市虎河分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駱民偉,很抱歉打擾您了,請允許我進行情況說明。”
說完,他看向了驥二郎,並在驥二郎微微點頭之後才繼續說。
“我們遇到的很多棄屍案,都因為無法確定受害者的身份,導致……現在驥醫生可以幫我們……但是……所以我們希望……”
他頓了頓之後,看了一眼驥二郎,然後視線再回轉向剛剛注視的地方。
“如果您不願意的話,我們不會強求,因為我們可以去下一個目的地,所以請不要有心理負擔。”
旁邊的驥二郎笑了起來,他知道駱民偉這是在提醒他——鬼和鬼是不一樣的,就像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不要動輒就訴諸暴力。
笑著笑著,驥二郎笑的就更開心了。
他語氣真誠的道:“他說的對,我們並沒有道德綁架您的意思。雖然在說明情況之後,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但沒關係的,您是鬼啊,不用在意這些。”
有些緊張的駱李二人都是一愣——驥二郎在麵對不是小孩鬼的鬼時,還有這一麵?
“那行。”驥二郎保持真誠的語氣:“您有什麼願望,我可以嘗試一下。”
問完之後第六秒,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而後變的嚴肅認真。
“好,我會這樣做的。”
說完他攤開了雙手,微微仰頭站的筆直,並閉上了雙眼。
“請您上身。”
“?”
終於見到驥二郎用特殊方式學習的駱李二人,目瞪口呆,這是……
六秒後,驥二郎睜開了雙眼。
原本和大多數精神病人一樣清澈的眼神,變的滄桑起來,像是見證了那山河破碎的曆史,見證了那堪稱偉大的奇跡。
‘他’看著駱李二人,聲音年輕又慈祥。
“我沒有心理負擔,隻是希望,你們以後能多抓些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