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民偉和李胥麗兩人,終於坐上了驥二郎的那輛凱雷德。
雖然隻是隔了一個小時左右,卻讓他們都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
甚至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舒適感。
他們暫時還不知道的是,蘇承宣也在車上,還興奮的保持著和‘司機’駱民偉身體重疊的姿態,假裝是自己在開車。
從這一點來看,驥二郎的想法並不算太精神病——凱雷德這種豪車鬼都想開,那坦克肯定也想開。
“我們現在去殯儀館。縣局裡麵並沒有正兒八經的法醫中心,需要冷凍的屍體都是存放在殯儀館的。”
駱民偉介紹之後,有些猶豫的提醒道:“驥醫生,這個案子……怎麼說呢,破的還是有些瑕疵。”
坐在後排的‘老板’驥二郎,無動於衷的繼續看著窗外,時而在手機備忘錄上記些信息。
駱民偉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沒有從驥二郎的表情上看到什麼不開心,就膽大了一些。
“我對趙國偉這邊的解釋是,您是懂得顱骨複原的專家,同時也是推理破案的專家。”
“水平上,是能通過技術或寫小說,分彆年入千萬的水準。”
這其實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特彆是後者。
但驥二郎卻還是無動於衷,即沒有否定駱民偉自作主張的謊言,也沒有從精神病人的角度,來批評駱民偉詛咒他一年隻能掙兩千萬。
駱民偉先是更加緊張,轉瞬又鬆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驥二郎果然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陰陽眼的事情。
在建國以後不許成精的龍國,宣揚這種事情無論真假都是有麻煩的。
換個角度來說,如果全世界真的隻有驥二郎一個人能看到鬼,那就說明驥二郎並不能看到鬼。
和能不能證明,願不願意證明這些都沒有關係。
這樣的人,都應該待在精神病院裡,最好是掛著‘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的精神病院裡……
驥二郎之前就是待在這樣的地方!
“瑕疵的地方是,咱們之前並沒有拿到死者的顱骨。”
駱民偉不知道的是,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承宣的雙手從方向盤上拿開了,以抓握的姿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像是要把他的顱骨給拿出來。
“正常的顱骨複原,無論是以二維素描法和三維塑像法完成的手工顱麵複原,還是使用計算機輔助的複原法,都需要對顱骨進行觀察和測量,進行各種鑒定,還要……”
他說了說才查到的信息,算是給驥二郎科普的同時,加深自身的記憶,以便於以後跟其他類似於趙國偉的人吹牛。
然後著重強調。
“咱們沒有使用計算機的記錄,所以得說用了三維塑像法,但同樣的,咱們也沒有手工製作的模型。”
“因為現在案件還在偵破過程中,程雲逸招供並不能完全給他定罪,趙國偉這邊還需要搞定證據鏈,所以沒提要求說把咱們製作的模型給拿過來。”
“而且,因為確定了蘇承宣的身份,可以直接用DA檢測當做證據鏈之中的一環,所以有沒有模型,問題其實不大。”
“但是呢,您答應了幫趙國偉再破幾個命案積案,他肯定是要參與偵破過程的。”
說到這裡,駱民偉頓了一下,又通過內後視鏡看了一眼驥二郎,才委婉的道:“如果您不想讓趙國偉知道真相的話,我的建議是,咱們不要太直接。”
驥二郎終於開口回應,但卻還是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態。
“這是你的問題。”
“啊?”駱民偉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欣喜的反應了過來。
“是是是,您說的對,這是我的問題。無論需要怎樣的溝通,還是需要做出怎樣的解釋,甚至是挑選案件時,要避開一些涉及到了政治……咳,特殊因素的案子,這些都是我需要解決的。”
他已然把自己當成了驥二郎在警界的代理人。
“可是呢,這個怎麼說呢,就是……”
“我的意思是,有瑕疵,是你的問題。”驥二郎終於看向了駱民偉,兩人在內後視鏡中完成了對視。
駱民偉心中一緊,連帶著旁邊的李胥麗也是心中一緊。
驥二郎眼神卻很平靜,輕聲道:“我做好了我能做到的,還提醒過你,蘇承宣可能會撒謊,是你太急了。”
“!”
駱民偉驚醒了。
當時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又知道了凶手的身份,他就迫不及待的跟趙國偉說了。趙國偉這邊的行動又很迅速,完全沒給他做些準備的時間。
雖然從警方的視角來看,程雲逸原本就是602水庫棄屍案的嫌疑人之一。
沒有任何線索也就罷了,有了線索肯定是要使勁的。
但歸根結底,驥二郎說的沒錯。駱民偉提出來的瑕疵,是因為駱民偉自身太著急了而導致的。
“是我的問題!對,這完全是我的問題!”
駱民偉語氣恭敬的強調著,像是在麵對上級領導,臉上的愧色同樣如此。
看起來真誠。
“是我著急了。”駱民偉又補充道:“您之前提醒過我們不要急,我忽視了,是我的問題。”
驥二郎視線轉移,再次看向了窗外。
駱民偉鬆了一口氣之後,開始思索之後該怎麼避免有瑕疵的破案。
蘇承宣卻因為這番對話,想起了驥二郎這個精神病的‘偉大目標’,冷笑著出聲。
“你不急,也不讓他們急,一直這樣慢慢來,你什麼時候能統治鬼怪的世界。”
驥二郎沒理他,他就鼓噪了起來。
“彆說我肯定不幫你打仗,就算是我幫你了,你又真給我燒了一輛坦克,我能打多少?”
“他們說的那個陳律師,應該是鬼吧。”
“加上他也不行啊,一個律師,怎麼可能會打仗,給他燒架戰鬥機他也得會開啊。”
“雖然說我這樣的鬼,比那些正常老死、病死的鬼能打一些,但鬼打仗這種事情,肯定是需要鬼海戰術的。”
“畢竟鬼又沒有什麼武器。”
“你指望著這樣破案,一個一個的收服,什麼時候才能開戰啊。”
“要我說,你不如跟他們說說你的偉大目標,不,偉大夢想。”
“讓他們全都自殺,然後幫你打仗。”
“他們肯定比我這樣的能打,而且不止是他們,還有軍……”
“不要動。”驥二郎突然開口道:“不管我做什麼,都不要動。”
“?”
駱李二人有些愕然的時候,蘇承宣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不等他從駱民偉的身上逃離,驥二郎已經飛快的出手,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頭發——在駱民偉右肩膀的位置。
猛的一拉,輕飄飄的蘇承宣就已經落入了驥二郎的懷中。
鎖喉,拳打,肘擊。
蘇承宣再次認清了現實,一邊慘叫一邊求饒,發誓說自己以後一定會老老實實的。
剛剛從雙頭人變為單頭人的駱民偉,同樣老實了下來。開車的身體緊繃,仿佛突然間被機器人奪舍了。
李胥麗就更不用多說了,已經是花容失色的樣子。
半晌之後,驥二郎停止了精神病一樣的暴力輸出。
他的雙手做抓握狀,兩手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像是抓著一個沒人能看見的籃球。
他惡狠狠的盯著雙手之間的空處,聲音中滿是壓抑狀態的憤怒。
“你是不是以為,我舍不得殺你?”
“……”
駱李二人反而是放鬆了下來,很明顯,驥二郎是在對剛剛收服的,或者說依然處於收服過程中的蘇承宣說話。
蘇承宣整個鬼如同篩糠子一樣抖個不停,想要說些什麼,卻因為接連被驥二郎暴力毆打,導致鼻青臉腫到了極致,隻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管好自己的嘴,特彆是在其他鬼麵前。”
驥二郎鬆手,完全不在乎蘇承宣會不會逃跑——也是沒辦法,鬼真不聽話的情況下,他總不能一直抓著鬼吧?
但他可以給出有力的威脅。
“其實我一直想驗證那個傳說,屍骨徹底被毀了,鬼會不會……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