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承宣到底有沒有認清現實,駱李二人都不得而知。就像是他們都不知道,驥二郎此時在和蘇承宣說些什麼。
“說通了嗎?驥專家答應了嗎?”
趙國偉被允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就看到駱李二人都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看向了院內的停車場。
他一邊急切的問著,一邊湊了過來,視線很快就鎖定在了那輛非常顯眼的凱雷德上。
幾分鐘之前,驥二郎帶著蘇承宣離開了辦公室,說是要和蘇承宣再好好的溝通溝通,並拒絕了駱李二人的陪同。
說是因為可能會有少兒不宜,警察不宜的畫麵。
“你彆急啊。”
駱民偉有些敷衍的回了一聲,思緒非常的複雜——他在猜想,驥二郎要那麼多的鬼乾什麼。
雖然從他的角度來看,有更多的鬼和驥二郎達成長期合作,有助於偵破各種疑難案件。比如陳律師當初的‘上身式’監控,就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果。
但同樣是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又覺得驥二郎的目標肯定不止是破案。
彆說驥二郎不是警察,就算真的是,破案帶來的收益也非常的低。
不是相對而言的低,而是實實在在的低。
因為他們這種部門的晉升,和破案能力有一定的關係,但其實並不大。
說白了,越能破案就越要破案。因為案子是破不完的,案子是必須要破的。
而驥二郎對物質是有一定追求的,比如李胥麗分期付款買的手機,比如那輛凱雷德。
以驥二郎的能力,追求物質的方法有很多,即便是需要借助他們的一些權力,也可以使用其它的方式。
比如……
所以,驥二郎到底想乾什麼?
隻是想讓更多的鬼,幫忙尋找父母的話,說不通的。
“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我能不急嗎?”
趙國偉依然急切,並趁著驥二郎不在,問出了他內心的疑惑。
“你請的這個專家,到底是什麼來路,還有啊,這個案子,他到底是怎麼破的?”
到了現在,案子的前因後果已經非常清楚了,但這隻是事後諸葛亮的複盤行為。
真要再來一遍的話,哪怕是趙國偉注意到程雲逸總是去精神科看病,並和程雲逸的主治醫師聊一聊,他也很難做出程雲逸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判定。
心理素質太差,不是罪。
反而是因為程雲逸的心理素質太差了,才導致趙國偉他們沒有產生懷疑——真正的凶手或許敢於折返案發現場,但極少敢自作聰明的主動報警,這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
當然,從相關的統計數據來看,主動報警的殺人凶手其實不算少數,有的是自作聰明,有的是自認為天衣無縫,有的是精神病。
“恩……”
駱民偉沉吟了起來,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事實上,直至現在他的腦海中,還在不斷的回響著驥二郎在水庫邊上,問出的那個問題——你怎麼不問我,凶手是誰?
他當時順從的問了出來,內心卻非常的惶恐。
因為他害怕驥二郎回答說‘我不知道’,而且驥二郎確實有做出這種回答的可能性,概率還很大。
畢竟,驥二郎是精神病。
好在驥二郎當時沒有犯病,說出了凶手是誰。
而在這些時間裡,駱民偉其實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解釋。
他知道,他如果說是驥二郎用陰陽眼破的案子,那趙國偉這家夥就一定敢在報告上原話寫出來。
同樣的,檢方就一定敢把報告給打回來,並合理的懷疑他們有病。
“顱骨複原,你聽說過嗎?”
駱民偉說出了他想了半天時間的借口,以詢問的語氣。
這是一種溝通的技巧,與其說出離譜的答案,不如讓提出問題的人,自己進行離譜的腦補。
隻要是自己的腦補,不管有多離譜,那都是具備一定合理性的。
“我草!”
趙國偉用了非常質樸的兩個字,精準的表達了他內心的驚喜。
“老駱,你是真可以啊,竟然能找到這種傳說級彆的專家。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爹。”
“……”駱民偉有些無奈的用眼神示意。
趙國偉注意到了旁邊的李胥麗,卻不以為意的道:“她是你徒弟,自己人嘛,反正你平時肯定不少說我壞話。”
“還是要注意一下的。”駱民偉有些尷尬。
“行吧。”趙國偉拍了拍駱民偉的肩膀:“那咱們繼續當兄弟。”
話題稍微偏了一點,又轉了回來。
“驥專家的顱骨複原,是什麼水平?”
能把死者的身份證號報出來,能把凶手的身份證號也報出來。
駱民偉沒敢實話,因為顱骨複原根本達不到這種程度。
彆管什麼水平的專家,哪怕是世界第一人也做不到。
當然了,這種技術並不存在什麼世界第一人。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顱骨複原聽起來很理科,但其實是一門很藝術的技藝。
顱骨複原又叫顱相複原,是根據人體解剖學的原理和頭麵部骨骼的類型、特點,依照屍體頭麵部軟組織的測量數據,用軟塑料泥在顱骨上塑造出肌膚、毛發等組織,使之得到與該頭骨生前麵貌相似的塑像。
所以,想要使用這門技術的基礎,是具備法醫人類學和雕塑技巧。
這就導致了複原過程耗時頗多,因為從業人員的水平參差不齊,又導致了最終的塑像……很有藝術氣息。
對破案的幫助肯定是有的,隻是沒那麼大。
但如果有一些存在著危險想法的人,以為找到了漏洞準備做一些危險的嘗試,還是強烈的不建議。
因為龍國在這方麵是世界領先的,基於顱骨複原開發出了三維顱麵鑒定技術。
可以由係統對顱骨進行三維掃描、測量軟組織厚度,進行三維重建,相貌複原,重建一個近似於被害人生前麵貌的數字圖像。
不說對著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數字圖像,用警務通掃一掃,就能掃出來身份證號什麼的,但花些時間還是能確定身份的。
唯一的問題是,相應的破案資源都是有限的,而案件的數量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無限的。
還是之前所說的問題,有這種技術的話,但凡不是有崇高的理想,都不會選擇當警察。
隨隨便便都能年薪百萬。
所以已經思考過的駱民偉,很保守的實話實說道:“年薪千萬的水平。”
驥二郎想搞錢,這真的很保守了,甚至可以說是詛咒。
“我草,這也……不對啊。”
趙國偉震驚之餘,大隊長的專業水平突然上線,再次提出問題。
“死者的屍骨一直在我們這,沒聽說你們來拿顱骨啊。而且,隻是能確定死者的身份,又怎麼能確定凶手是程雲逸?”
“這個……”
駱民偉看了看趙國偉疑惑的雙眼,又看了看窗外樓下停車場的凱雷德。
他隻覺得,那黑色龐大且昂貴的車身,就像是一個充滿利益的深淵,在引誘著他踏入其中。
“我之前拍過照片,記過參數。”駱民偉開始用謊言來圓謊,撒起謊來臉不紅眼不眨:“還跟他說了案情,他是懂推理的。”
趙國偉眼神中的疑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驚。
“這都能複原?還懂推理?他看起來就二十出頭啊,開掛了吧。”
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開掛了。
駱民偉沒想到,趙國偉竟然猜中了真相。但他又不能承認,隻能沉默以對。
趙國偉不愧是大隊長,眼神再次疑惑起來。
“我之前怎麼沒聽說有這樣的專家,你又憑什麼請的來?”
“在醫院裡自學成才的,初出茅廬。我之前也有些懷疑嘛,所以跟你說的時候比較謹慎,沒想到真中了。”
駱民偉這一次不算撒謊,無論是在醫院自學成才,還是他之前有所懷疑。
畢竟,驥二郎當時自己都懷疑蘇承宣說謊。
可趙國偉的疑惑,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打消呢?直至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李胥麗,想要從年輕人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端倪。
結果,卻隻看到了一個詞——漂亮。
於是,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詞——男才女貌。
他悟了。
“原來如此。”
“?”
駱民偉疑惑了起來。
趙國偉嘿嘿一笑沒解釋,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陳律師,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