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胥麗終究是沒能第一個衝進去,因為這是一個高層住宅小區,坐電梯要等,爬樓梯太慢。
但駱民偉卻因為她的莽撞,不得不開始了有些倉促的行動。
讓四個便衣去目標樓層的樓梯口、電梯間蹲守,同時找到物業表明身份,查看監控確定嫌疑人在家,並且有極大可能是獨自一人。
而後由物業出麵,說樓下被水淹了,騙開了門之後,藏著的便衣們就衝了出來,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人給控製住了。
有些莽撞,也不符合相應的程序。所以,在嫌疑人被控製之後,駱民偉依然很擔心。
我這個大隊長,好像是當到頭了!
好在李胥麗這個年輕人太勇了,也太莽了。
在嫌疑人被控製的第一時間,她一馬當先的衝進了主臥——找物業的時候,他們就拿到了戶型圖。
同時呼喊著:“飄窗,跟我來拍飄窗!”
舉著記錄儀的同事趕忙跟了過去,他們行動的時候必須要進行拍攝。
隻有這樣,才能更有效的證明贓物是在嫌疑人家裡發現的,而不是他們在控製嫌疑人之後,私自放在嫌疑人家裡的。
雖然嫌疑人身在客廳,又是被控製的狀態,看不見李胥麗是直奔飄窗開始尋找暗格。
但聽見李胥麗的目標如此明確,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徹底沒了僥幸心理。
一個單身,有電腦的男人,十之**是能夠查出點問題的,更何況是他真有問題?
主臥飄窗的問題,比書房電腦的問題大太多了啊。
心灰意冷之下,原本還在掙紮並呼喊著什麼‘你們是什麼人’,‘你們要乾什麼’,‘我報警了啊’之類的話,突然像是被打死了一樣,全身癱軟了下來。
參與出手按著嫌疑人的駱民偉,不驚反喜。
他是有經驗的,一般情況下被抓的嫌疑人都心存僥幸,飾演著無辜民眾突然被抓的樣子。特彆是在突擊審訊的時候,嘴硬的堪比煮熟的鴨子,還有很多會選擇裝傻充愣。
但隻要是拿出了確鑿的證據,特彆是在抓捕的同時搜出了贓物、凶器之類的,人贓並獲之時,一般的嫌疑人都會像是被人打死了一樣。
有的甚至會因為他們犯罪時,就已經知道的刑事責任,而嚇的尿濕褲子。
“銬起來!看好!”
駱民偉怒喝出聲,已經是信心十足。
但當他看向主臥的時候,眼神卻和嫌疑人的眼神差不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非常震驚。
怎麼做到的?
這個盜竊案沒人死啊?
難道說,這個盜竊案的嫌疑人,還是個殺人凶手?
不等他想明白什麼,李胥麗和一位同事激動的聲音,就從主臥裡傳了出來。
“真有暗格啊,真的在暗格裡啊。”
“這是那些贓物?”
“是的,我確定,我今天又看過一次贓物的照片。”
“嘶……你這……”另一位同事本想驚歎一聲——你這線人的情報也些太準了吧。
但畢竟是三十多歲的刑警了,經驗比李胥麗高出不知道多少,及時打住。
接下來的程序就正常,簡單,輕鬆了。有條不紊的抓捕和突擊審訊飛速完成,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罪犯完全沒有嘴硬的機會。
坦白交代,卻爭取不了一點從寬的機會。
值得一提的是,隻有警方未能掌握相關的犯罪證據等信息時,才有可能坦白從寬。
當然,如果該罪犯有同夥,或者是知道一些同行以及涉及的案件,確實有可能爭取到坦白從寬,甚至是立功減刑的機會。
可惜的是,該罪犯是真的不知道。
由此也能夠看出來,就算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也不要忽略相應的人際交往。關鍵時刻,真的有用啊。
雖然之後還需要一些時間和程序,才能夠把罪犯送入監獄,但案子基本上已經宣布告破。
然而駱民偉卻一點都不開心,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好像和該罪犯一樣,忽略了很重要的‘人際交往’。
“李胥麗,你這線人有點東西啊,罪犯都想不到是誰把他供出來的,還想問我們呢。”
聽到隊員們誇獎李胥麗的話,駱民偉和李胥麗都沒有解釋什麼。
其他人也沒有多問,線人的情報肯定是要儘可能保密的。所有人都知道某個人是線人的情況下,那線人就不是線人了。
不過,在其他人看來,這線人和線報肯定是駱民偉給李胥麗的機會。要不然畢業之後就加入警隊,才一年時間的李胥麗,隻有做夢的時候才能夠獨自破獲這樣的案子。
這就是有一個好師父的好處。
事實上,他們猜對了。
……
……
茶樓的包房裡,師徒二人對坐,都沒有主動開口,都沒有喝茶。
雖然並不是殺人案,但這個案件的破獲方式,離奇程度是不遑多讓。
而且涉及到了很多事情,甚至是很多人的命運。
半晌之後,年輕的李胥麗沒忍住,提醒出聲:“師父,你的茶涼了啊。你不是說,毛尖涼了之後就不好喝了嘛。”
“你的也涼了。”駱民偉一句話就掌握了主動權,讓李胥麗有些尷尬。
他長歎一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再次開始確認。
“他能看見的鬼……有很多?”
“恩,隻是精神病院那一片,就有十七個鬼常駐。”
駱民偉下意識的就想要說一句,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他剛才提問的關鍵是——他能夠看見的鬼。
但想了想還是選擇性的忽略了有沒有鬼這一點,繼續確認。
“那些鬼,都聽他的話?”
“不是啊,鬼不聽他的話,都不聽的。他和鬼之間都是交易,隻是交易。”
李胥麗不再尷尬,轉為興奮的狀態,轉述驥二郎的‘科普’,並加入了一些她的理解。
“鬼比人更現實的,是因為驥二郎能幫助他們,他們才會去找驥二郎。但有些事情驥二郎不能幫忙,所以他們就離開了,有的暫時幫不了,他們就在附近等著。”
“還有一些已經幫過了的,就直接離開了,說是去環遊世界了。”
說著這裡,李胥麗的語氣有些羨慕。
這讓駱民偉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原來死了之後可以免費環遊世界啊。
“真正和他達成長期交易關係的,目前他說出來的隻有一個律師,但生前是誰他沒說,甚至都沒說是男是女。我覺得,他對我們還有一些不信任。”
“不過這也正常。”李胥麗幫忙解釋道:“畢竟咱們已經抓他兩次了,上一次還被判了四年的強製治療,這一次又……師父,這一次他沒事了吧?”
“應該是沒事了,如果能夠解釋的通。”駱民偉有些頭疼。
立功減刑肯定是沒問題的,金額超過百萬的盜竊案,能夠如此輕易的人贓並獲,換成正常的線人和線報,肯定是不用戴電子腳環了。
但問題是,驥二郎不正常,線報也不正常。
“可是……”李胥麗有些不滿。
“先不說這個,我心裡有數,他心裡也有數。”
駱民偉繼續確認。
“所以,那個鬼……律師,能夠和其他的鬼進行交流,像是我們進行走訪一樣?”
“不止是走訪,還有搜查啊。”李胥麗再次激動起來:“他可以穿牆遁地,什麼暗格地下室保險櫃之類的,都擋不住他。最關鍵的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搜查證啊。”
駱民偉皺眉道:“這就是一個問題,沒有搜查證的肆意搜查,彆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我們也犯法啊。”
“但問題是。”李胥麗不服氣的提醒道:“他是鬼啊,哪條法律寫了鬼不能私闖民宅?”
“……”
駱民偉愣住了。
因為確實沒有這樣的法律條文,而且就算是有……他們又能奈鬼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