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師說的不錯,問題不大,驥二郎還是被送到了他的工作單位。
原因有好幾個,但最主要的是——他是精神病,有證!
所以,職責是押送的三輛警車,在驥二郎看來和護送沒什麼區彆。
甚至讓他有一種榮歸故裡的感覺。
……
青山,非正常人類研究中心。
一眾醫護人員和幾個病人代表,無視了駱民偉等人怪異的眼神,在院子裡擺出了熱烈歡迎的架勢。
他們甚至拉起了橫幅——歡迎驥老師蒞臨我院指導暨入院治療。
有年輕的警察不滿,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駱民偉的群體提醒打斷。
“這裡是精神病院!”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駱民偉做過兩次這樣的交接工作,很有經驗。
前幾天把驥二郎送回來那一次不算,第一次是七年前,第二次是三年前,想找驥二郎幫忙破案,結果驥二郎說死者沒有變成鬼……
這三次相同的地方是,驥二郎都戴著電子腳環。
“看看,最新款,小巧玲瓏的,戴著完全沒感覺的。”
驥二郎毫不在意的掀開病號服的褲腿,在一眾迎接人員麵前顯擺似的露出了電子腳環。
“確實很精致。”院長表情自然,像是在附和上級領導。
“黑色的好啊,驥老師最喜歡黑色了。”主治醫師結合著驥二郎的喜好。
“驥老師,歡迎回來。”年輕漂亮的小護士,眼神炙熱的將花束捧到驥二郎麵前。
“你終於碰到了給你電子腳環的人,命運的齒輪從此刻開始轉動,你將成為引領人類命運的弄潮兒。”
蹲在驥二郎腳邊的病人,話說一半,就因為院長的眼神示意,被兩個強壯的男護工給架了起來,雙腳拖地的回到了院內。
但他還在高聲呼喊。
“帶領著人類走向勝利!走向新的時代!”
“嗬嗬。”另一位病人冷笑出聲,然後看著驥二郎語氣嘲諷的道:“我就說了你不會看病,你非要給他看病,現在好了,他這輩子彆想出院了。”
接過花束的驥二郎,瞥了這病人一眼,把戴著電子腳環的右腿伸到他身前。
“幫我拆了它。”
一聽這話,邊上還執行著押送任務的警察,瞬間就不淡定了。
好在敢於嘲諷驥二郎這個兼職研究人員的病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拆。”
“為什麼。”
“犯法。”
“沒事的,你是精神病啊,沒有刑事責任能力。”
“嗬嗬,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出院,接著治我。”
“你很想出院?”
“廢話,你不想?”
“我想啊。”驥二郎無視了旁邊蠢蠢欲動的警察,繼續問道:“你出院了準備乾什麼。”
“娶妻生子。”
“回答錯誤。”驥二郎語氣冷漠的宣判道:“你還不能出院。”
“為什麼啊?憑什麼啊?”
不僅是病人非常不解,旁聽的警察們也都很不解——聽起來,這個病人已經正常了。
“因為你已經結過婚了,憑你有三個孩子。”
“什麼時候的事情?”看起來正常的病人大驚失色:“我怎麼不知道。”
“我騙你的,你沒有結婚,沒有孩子。”
“呼……嚇我一跳。”病人得意的笑了起來:“那我的回答就沒有問題,我可以出院了。”
驥二郎又問道:“你出院乾什麼。”
“陪伴我的妻子和三個孩子。”
“……”警察們算是聽明白了,這個病人還沒有達到出院的標準。
但問題隨之而來,這驥二郎不僅很正常,還真有點醫生的樣子。
“回答正確。”驥二郎笑了起來,轉向院長道:“他可以出院了。”
“???”
“好的驥老師。”院長笑嗬嗬的點頭道:“我這就安排。”
“恩。”
驥二郎應了一聲,徑直的走向醫護樓。
旁邊還沒想明白的警察,下意識的就要阻攔,剛完成了交接手續的駱民偉提醒出聲。
“行了,沒有警報,沒有離開精神病院,就不用管。”
“是。”
雖然應聲了,但還是有警察不解。正常情況下,驥二郎這樣的精神病人,在入院的時候都要先關押在單間裡,有的甚至還需要戴上鐐銬。
而且看起來,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們,真的有一種把驥二郎當成主治醫師,甚至是外來專家的感覺。
特彆是剛剛送花的那個小護士,竟然小跑著跟上了驥二郎,兩人成行。
無論是醫生們,還是強壯的護工們,對此都選擇了無視。
這可是赤手空拳的,毫發無損的,輕而易舉的,把一個殺人犯打成重傷二級的暴力犯啊。
怎麼能這麼放心?
而且,不是說驥二郎前些天‘逃跑’的時候,還讓其他精神病人們搗亂,並趁機‘搶’走了一輛救護車嘛。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當驥二郎走進大樓內部之後,院長突然發話了。
“給他辦出院手續吧。”
“好。”
眼看著剛剛那個很明顯不正常的病人,興高采烈的跟著醫生離開。
李胥麗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真能出院啊。”
“能啊。”院長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驥老師都說了,那他肯定能出院。”
“但是,他剛才……”李胥麗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院長卻聽懂了,笑著解釋道:“他隻是比較笨,太容易相信彆人了,記憶力不太好,但不是精神病。”
“……”
李胥麗他們都聽懂了,但又覺得有問題。
有警察驚呼道:“不是,驥二郎真能治病啊。不對,你們真信驥二郎的診斷啊。”
“俗話說的好啊,久病成良醫嘛。”
這句俗話,能用在精神病上?
“而且,我們也會進行驗證的,不會隻聽驥老師或者其他老師的一麵之詞。”
說著說著,院長的語氣突然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確定不是精神病,那肯定可以出院,因為我們隻會治療精神病。雖然,很多都治不好,隻能緩解相應的症狀。”
李胥麗覺得,院長似乎是在說驥二郎不是精神病。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是在說經常出院,又經常入院的驥二郎,是治不好的那種精神病。
想不明白。
隻能說不愧是精神病院的院長,說的話和那些精神病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來不及多問什麼,駱民偉已經帶隊離開。
路上,還是擔心驥二郎會被追責的她,忍不住舊事重提。
“師父,找個案子吧。”
雖然找驥二郎幫忙破案,是駱民偉帶的頭,而且案子確實破了。但因為驥二郎的暴力行為,又產生了新的案子,所以他現在很為難。
“就算他是真的……咳,有點東西,但他隻能破殺人案啊。”
“那就找他幫忙破殺人案嘛。”
駱民偉瞥了她一眼,“怎麼,你的意思是,沒有命案,那就現殺一個讓他破案?”
“……”
申城是個四線小城市,全市八縣三區加起來常駐人口隻有八百多萬,命案確實很少見。
以去年的數據來看,沿海的一個發達省份,全省全年共發命案339起,已經是連續二十年下降。
而且,隨著科技的發展,‘命案必破’這個目標已經不再是口號了。
該省份的去年的339起命案,全部破獲。
放眼整個龍國,從去年的公開數據來看,現行命案的破案率達到了99.94%的高度,前所未有。
“不是還有積案嘛。”李胥麗是動了腦筋的。
在科技不夠發達,刑偵破案手段不夠先進的過去,確實留下了不少積案。
駱民偉又有些意動,可轉念一想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他這種……這樣的破案方式,就算是能破積案,也很難固定證據鏈,更不要說是通過死刑複核了。”
李胥麗愣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麼驥二郎用神奇的方式破了一個分屍案,駱民偉卻隻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會找驥二郎。
知道驥二郎的省廳,甚至從未找過驥二郎。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兩個成語。
一麵之詞——都不用到檢察院和法院的環節,他們警察破案也是要講證據的。
問驥二郎什麼,他都說是鬼告訴他的,這怎麼當證據和線索?
好,就算是他們可以基於兩次案件,選擇相信驥二郎,甚至相信這個世界有鬼,驥二郎有陰陽眼。
那就涉及到了另一個成語——鬼話連篇。
鬼提供的信息,都是真實有效的嗎?
查案是需要投入資源的,搞個上千人的大排查卻沒有任何發現不可怕,可怕的是驥二郎來一句:不好意思,我被鬼騙了……
而且驥二郎強調了三個前提:
第一,不是所有人死之後,都能夠變成鬼。
第二,鬼並不會聽從他的命令,隻是交易關係。
第三,這個世界不僅有壞人,還有壞鬼。
李胥麗想到了驥二郎疊的那些千紙鶴和小星星,全都在她的辦公桌上,被放在一個玻璃瓶裡。
隻是交易嗎?
隻能破獲極少數符合條件的現行命案嗎?
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卻沒有對駱民偉說出來。
俗話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