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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秀正抱著小兒子在哄著，她看見李成文進來，連忙說“成文，你回來了？我們家沒米了，你要麼想點辦法去哪裡借點？”
“怎麼這麼快就沒了？”李成文聽了有點不相信。
“你之前不是給了那個老趙幾碗米嗎？在加上前幾天大家幫忙找雲希的時候，我們做了幾頓飯給大家吃，這樣一來，當然就沒了。”
“好吧，我去看看借點吧。”李成文隻好答應下來。
答應下來後，他才覺得很難堪，從被撤掉防火隊隊長的職位後，他還沒見過老趙他們，他不知道現在他們會怎麼看他，怎麼想他。
但再難堪他也不得不去，已經答應了妻子。
從雲希不見之後，家裡的氣氛變得一塌糊塗，他常常夜裡聽見於秀在哭，他裝作不知道。他明白，他不能跟著去哭，他要是再展現出一點軟弱，這個家就真的是愁雲慘淡了。
“老趙，在家嗎？”李成文站在趙有金家的帳篷外麵，輕聲喊了一句。
“是誰啊？”
稍過了會兒，有個人鑽出帳篷，抬起頭看向李成文。
正是趙有金。
“哎，是李哥啊？真難得，你今天怎麼上我家來了？”趙有金看見李成文，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在臉上堆起點客套的笑容。
“哦，老趙，你在家就太好了，不好意思啊，我是想找你來借點米的，今天我家裡都沒米煮飯了！”李成文沒有跟趙有金說些客套的廢話，直接就說明來意。
“啊？借米？”趙有金一聽，臉上露出點尷尬，“李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自己也沒米了，你知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家孩子正長個子，特彆能吃，再說”
趙有金停下來，東看西看一下後，把李成文拖到一個僻靜角落裡，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那個黃隊長一直克扣我們的食物，不止黃隊長這裡克扣，現在連我們防火隊上班的分值也被克扣了，李哥你在的時候，我們的分值都是正常給的，可現在新的隊長來了後，也搞起克扣的事情，還有我老婆種植區那裡的分值也是一樣被扣，現在我們夫妻起早貪黑地乾，掙到的分值還不夠買一天吃的用的，唉，我真是有苦難言啊！”
李成文一聽，隻能跟著唉聲歎氣起來，“老趙，聽你說說，也是挺難的，唉”
“李哥，你現在在哪裡乾？”
“在養殖區。”
“你們的分值是正常給的，還是也一樣被克扣的？”
李成文歎氣，“也跟你一樣，也被克扣的，所以，我家的食物現在也是缺，吃了上頓沒下頓。”
“哼，天下烏鴉一般黑，看來這東區裡管事的都是一窩子裡出來的，都是一樣的脾性。”
“唉，就是，那老趙，既然你也很難，那我就先回去了，另外去想想辦法吧！”
趙有金忽然一把拉住李成文的胳膊，“等等，李哥，你是個好人，現在落到這地步實在是太倒黴，哪裡知道你家女兒會突然就沒了，現在，看你的樣子，過得比我們都慘了，看在你以前幫過我的份上，我肯定也是要幫回你一點，你等著，我去給拿把乾麵條來。”
李成文呆呆站著等。
沒過幾分鐘，趙有金手裡捧著一把白的乾麵條出來，他把乾麵條塞到李成文手上。
“謝謝了，老趙。”
李成文捧著這把乾麵條，慢慢往回走，心裡突然一陣陣泛起苦澀的味道，可眼睛裡卻乾澀得像沙漠，滴不出半滴眼淚。
“老婆，我隻借到一點麵條。”
回到自家帳篷，李成文把乾麵條捧到於秀麵前，她的臉色一暗，但也沒說什麼。
“成文，算了，能吃就行了，你現在先去外麵生火做飯吧！”
“生火？我們不是有太陽能的電飯鍋嗎？拿這個來煮就行了。”
於秀輕歎口氣，她看著李成文，“你還不知道，我剛回來的時候，雲棟跟我說，他們派人來，把之前給我們的那些廚房器具全拿走了。”
李成文呆住。
“算了，成文，本來就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不用心疼，反正再難的日子我們都過來了，還怕什麼呢？”於秀一看，連忙勸慰道。
李成文搖搖頭，“我當然不會心疼，我隻是覺得自己之前有點傻，不過，我現在不會去想了，我去生火，你幫我把這個分值卡收好，要是弄丟就慘了。”
李成文伸手把脖子上掛的一張硬硬的長條紙質的卡片，拿下來後放到於秀手裡。
“好的，我把你的分值卡跟我的放在一起好了，成文，你們的分值也這麼低嗎？”於秀拿過來看了看，上麵記著這幾天的分值。
“本來就不高，再被管事的克扣掉一點後，還能高嗎？”李成文垂頭喪氣地回答。
“唉，跟我們種植區一樣，我看那些管事的，都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手裡有了一點點權之後，就一個個都變得貪得無厭，哪怕隻是小小一個種植區的管事，也是扯高氣揚的不得了。”於秀唉聲歎氣著。
“對，就都是一樣的狗模狗樣。”
“成文，我就有點不明白，難道這東區的首領就不管管他們？”
李成文忽然苦笑一聲，“老婆，你難道不知道，那些管事的可都是吳首領家沾親帶故的，就算吳首領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唉，也是，算了，我們也沒法管，不說了，你快去生火吧，孩子們都餓了！”
李成文點點頭，來到帳篷外麵，先撿點枯樹枝，隨後點起火，一不留神，一口煙嗆進他的鼻子，他來不及躲開，生生憋住幾滴眼淚出來。
他也沒用手去擦眼淚，就任由這眼淚繼續流出來。
當眼淚這樣流的時候，他倒反而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這時，他抬頭看向一個方向。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想起這個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他突然在想，不知道那個叫胡強的男人，是不是還活著？或是，還繼續在那個地洞裡受苦受難？
嗬嗬，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去可憐那位叫胡強的男人？
難道，他現在這個家的狀況，比人家又好多少呢？可能，不同的是，他的家沒被圈住在一個小小的地洞裡麵。
不，再想一下後，李成文突然明白，其實，他們家也是一樣被圈住，隻不過是被範圍更大一點的區域圈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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