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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天,也跑不遠,隻能去訓練基地的外麵喝咖啡。
當然不僅僅是喝咖啡。
訓練基地附近的每個女招待,都是訓練基地裡穿製服的獵物。
隻要不是像大象般的獵物,他們都會追逐。
就隻是單純追逐女人,已經算是這幫基地男人的一個優點。
瑞不用追逐。
他常常在咖啡杯下看到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裡。
12月底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在海邊的訓練成了越來越痛苦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是有點開心的事情。
瑞和同伴常去的那家咖啡店裡,來了個非常漂亮的女招待,年輕,優美的身材,特彆是一張臉,美得不像個女招待,看不到一點點庸俗。
訓練基地裡,每個男人似乎都在夢想著她。
美麗的女人總是高傲的,瑞不再奢望能從咖啡杯底下拿到電話號碼。
他等在咖啡館外麵,等到這個叫希拉的漂亮女人下班。
“我是瑞,不管你信不信,這是我第一次追求美麗的女人!”
希拉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嘴角升起一絲俏皮的笑,最後撇撇嘴,什麼也沒說,就從瑞身邊走過去。
瑞忽然伸出手,輕輕抱起她。
希拉尖叫一聲,但聲音並不大。
“希拉小姐,我知道你上了一天班肯定很累,而且,我也知道你的車停得很遠,讓我抱你過去吧,我願意為你效勞!”瑞盯著她的臉,慢慢說出這句話。“不過,請你放心,在這之後,我會馬上離開,絕不會打擾你,除非你邀請我去喝咖啡。”
希拉臉上的一點慌張退去,慢慢綻開笑容。她的雙手自然地鉤住瑞的脖子。
但是,得到的同時卻幾乎代表著失去。
兩個月後,瑞接到去西海岸海軍航空基地報到的通知。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希拉,希拉的臉上馬上露出無法克製的悲傷。
她坐到沙發上,安靜的不說話,瑞走過去抱住她。
“瑞,有時我竟然會想,你會和我結婚的,想完,又會笑自己蠢,你就像隻鷹,而我隻是地上的一棵樹,鷹要在天空中到處飛,永遠也不會停留在一個地方,一棵樹上。”
瑞聽著她的話,沒有回答,他覺得她的話好像沒有錯,他不能說什麼,說了也許會讓她更傷感,他自己也有點傷感。
他是喜歡這個女人的。
過了一會兒,他終究什麼也沒說,隻是抱住她,親吻她紅潤的嘴唇。
親吻總是讓人隻感受到舒服……
“希拉,隻要你還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在你麵前。”瑞盯著希拉的眼睛,此刻她的眼睛有點濕潤,當她忍不住眨下眼睛時,裡麵像是有萬千星光在閃爍。
瑞感覺自己徜徉在這片星光裡,無法放棄
突然,不遠處響起一聲喊叫。
“瑞,孩子們,你們快進來吧!晚餐準備好了!”麗莎的丈夫,托尼出現在門口,拉開大嗓門叫著。
瑞的目光從天空收回來,同時,也把思緒從回憶裡抽離出來。
“怎麼樣?肖恩,我們先去吃飯吧!我還真是有點餓了!”
“好吧,舅舅,等我們吃好再來玩!”肖恩小心捧住剛降落在草地上的飛機,跟著瑞走進屋裡。
進了餐廳,餐桌上已經擺滿食物,麗莎在餐桌邊轉著,仔細地放餐具。
瑞看見滿桌的食物就開心的喊一聲。
“謝謝你,麗莎,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會因為這而不想回去的!”瑞邊吃邊說著。
“瑞,我一直想問你,你這次是真的要退役吧?”麗莎的胃口卻沒有自己的弟弟那麼好。
“不是,麗莎,這次我隻是度假,我還沒有退役!”
“可是,瑞,你也該退役了!”
“我知道,我想會快了!”瑞不停的咀嚼著他嘴裡的食物,很久都沒有咽下去。
他似乎忘記怎麼咽下去。
“瑞,上次你說你遞交了退役報告,可是你回國後卻又去了什麼基地,而且一去5年,都不能回家,現在,你總算回家,我以為你這次總可以退役,可是你剛說沒有,瑞,你為美國服務的時間已經夠長久,現在該為你自己服務了!”
|“我明白,可我是個軍人。”瑞終於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
“麗莎,我們為什麼不說點輕鬆的事情呢?”托尼突然插嘴,他把裝滿牛肉的盤子遞給瑞。
托尼一插話,麗莎倒也不再說下去。
瑞覺得一陣輕鬆,這時,肖恩開始問一些關於飛機的問題,這些問題對瑞來說是容易的。
肖恩出生的那天,是瑞第一次駕駛飛機進入真正的戰爭。
第一次麵對戰爭,讓瑞有種恐慌地興奮,當他鑽出飛機後,他接到姐夫托尼的電話,告訴他,他又添了個小外甥。
沒過多久,瑞寄給姐姐一些飛機模型,說是給肖恩的禮物。
他不知道姐姐是否每天把飛機模型掛在肖恩麵前晃,總之肖恩就這樣迷上飛機和飛行,等到肖恩會寫信時,信中問瑞的都是關於飛機的。
“瑞,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以前那個總是滿臉笑容的可愛弟弟哪裡去了?我每年收到你的照片,你臉上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麗莎看著自己的弟弟,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有點發酸。
“麗莎,我不是會笑嗎?”瑞使勁咧開嘴。
“你的眼睛裡沒有笑!”
“也許吧!”瑞低下頭。
“你為什麼還不回家?”
“我還不能,麗莎,不過,會很快結束了,到時我就回來。”瑞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姐姐,眼裡滿是無奈。
“希望像你說的那樣,你去睡吧!我看你一臉的疲憊。”麗莎站起來。
“好吧,開一天的車,我是有點累了!”瑞笑笑,也站起來。
麗莎緊緊地抱抱瑞。
晚上,瑞睡在麗莎為他準備的房間。
上床前,瑞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本聖經,他打開聖經,裡麵夾著一張有點發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轟炸後的廢墟。
廢墟中間,一個棕色皮膚的小女孩,張著大嘴在哭泣,她滿臉是血,她的右手抱著斷了一大截的左手。
照片的最底端,有一行字這個可愛的四歲女孩,一天後死於失血過多。
瑞拿著照片看了兩秒鐘後,又重新夾回到聖經裡麵。
他合上聖經,放到床頭。
他躺下來,眼睛慢慢閉上。並不是睡著,隻是又回到了過去的回憶。
“先生,你的卡布奇諾。”一個沙特當地的服務生端著咖啡來到他麵前。
瑞把眼睛從蔚藍的大海上收回來。
在航艦上麵對的也是無邊無際的大海,但是,在岸上看大海,感覺是不一樣的。
此時,他是一個悠閒的觀光遊客。
他得到三天的假期,他從科威特來到沙特的吉裡布特市,這是一個海濱城市,有著美麗的海景和大批的遊客。
沙特也是海灣的阿拉伯國家,但這裡沒有戰爭。
這場海灣戰爭並沒有發生在這裡。這裡隻有和平的安寧和美好。
“先生,你需要報紙嗎?”
“好吧!謝謝!”瑞點點頭,伸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一遝報紙。
他喝了幾口咖啡,拿起一份報紙,翻到第三頁時,他看到一張照片。
他停住,隻是看著這張照片,開始沉思。
咖啡冷了,他注意到了,他放下報紙,把已經冰冷的咖啡一口喝完。
“你好,我能帶走這份報紙嗎?”瑞舉著報紙,問服務生,服務生點點頭。
回到住的酒店,瑞打開報紙繼續看著。
忽然,他的眼淚掉下來,掉在報紙上。他看到報紙上被淚水浸濕的麵積在慢慢擴大。
他根本沒去想,他怎麼會流淚,也不去想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他參與了戰爭,卻從沒見過真正的戰爭,他隻是漂浮在戰爭的上空,投下戰爭的炸彈,他甚至看不到炸彈爆炸後的場麵。
有時,他沒覺得自己是個軍人,他就像是個操縱飛機的工人,他要做的工作是讓飛機起飛,按下按鈕,炸彈墜落到地麵,最後,讓飛機成功降落。
他機械地重複著這樣的工作,這枯燥的工作,竟讓他有點遠離戰爭的真實。
隻是,當他的戰友沒有安全駕駛著飛機回到航艦上時,當他看到這張照片時,他才知道戰爭的真實。
原來,戰爭是會帶給很多人痛苦的。
可是,知道和不知道有什麼區彆?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還是一個軍人,還是一個在經曆戰爭的軍人,他還是要回到航艦上,還是要駕駛飛機,還是要投下炸彈。
“這裡的世界,就像是這洶湧的潮水,瑞,你隻是這大潮裡的一朵小浪花,你隻能跟著這潮水,被它使勁推送著奔向它要去的方向,你沒辦法退後,也沒辦法退出,更沒辦法逆流而行,你不得不承認你太弱小,對吧?瑞。”
這是文生特在說話。
瑞,看他一眼,嘴裡沒說什麼。
心裡卻厭惡得像剛剛吞了隻臭蟲。
文生特,這個家夥,如同鬼影般,始終讓他無法擺脫。
但,好在,戰爭總是會有結束的那天!
那天,龐大的航艦行駛在茫茫的印度洋上,他擠在擁擠的夾板上,跟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人慶賀,慶賀能活著回去,慶賀能重新回到美國。
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包括他。
他還有另一層的開心,他想,他也許可以退役了。
想到退役,他有一種對於未來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後的輕鬆。
“瑞,上校讓你去他的辦公室!”
瑞整理下自己的儀容,敲下門後,推門走進麥利文上校的辦公室。
麥利文上校從他那張寬大的深褐色辦公桌後麵,抬起頭。
瑞感覺他的神情中帶著點遺憾。
“瑞,我很抱歉,你的退役報告我要還給你,我這裡剛來了份調令,命令你兩天後去內華達州51區的特彆基地報到。”
“為什麼?上校”瑞愣住,他的神情是震驚的,不相信的。
“我想原因應該是,你是我們第三航空艦隊裡最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甚至是整個海軍艦隊裡最優秀的。瑞,趕快拿著你的報告,收拾下行李吧。”
“上校,我……”瑞還想再說一句。
“你好好看一下,這份調令上印著五角大樓的標誌,瑞,這是我和你都無法違抗的。”
“我明白了,上校。”
瑞走出上校的辦公室,他的心情很複雜,難以說清,比他見過的印度洋的巨大海浪,還要複雜。
但,他明白一點,對於現在發生的事情,他隻能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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