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氣氛壓抑的錦衣衛監牢之中,空氣仿佛都凝結著緊張與肅殺。
太監總管吳成站在原地,眼神自恭順低頭的陸風身上掃過,心中那股掌控一切的得意油然而生。
緊接著隻見吳成嘴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勾起,微微上揚,精準地扯出一道恰到好處的弧度。
這弧度既不過份張揚,又足以讓旁人清晰感知到他此刻的心情。
隨著嘴角的上揚,他那兩排微微泛黃的牙齒若隱若現。
在監牢昏黃燈光的映照下,竟透出幾分詭異。
與此同時吳成那雙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兩條細細的縫,仿佛兩道狹長的深淵。
原本那如利刃般狠厲的目光,此刻好似被一層輕薄的紗幔所掩蓋,呈現出一種看似溫和的笑意。
然而若有人膽敢湊近,仔細去瞧便會發現,在那眼底深處依舊藏著一汪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猶如隱匿在黑暗中的漩渦,其中還夾雜著令人心悸的狡黠。
這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就像一場無聲的戰役宣告,向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陸風,昭示出吳成在這場權力博弈與威懾中的完勝。
它仿佛帶著一種無形卻又強大的力量,向陸風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不容違抗的權威信息。
此時吳成似乎在大聲宣告:在這皇宮內外,上至朝堂下至市井。
他吳成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有著舉足輕重、不容小覷的分量。
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不可輕易忤逆。
此刻吳成臉上那抹帶著威懾意味的笑容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轉而換上一副冷硬且沉穩的神情。
隻見他微微側過身,伸出那隻保養得略顯蒼白的手,輕輕拂了拂身上的衣袖。
這一動作看似隨意,卻蘊含著諸多深意。
吳成的手指修長卻略顯乾枯,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每一下拂動都帶著某種儀式感。
那衣袖在他的拂動下微微揚起,發出一陣極輕微的“簌簌”聲。
這一舉動,一方麵似乎是吳成真真切切地想要撣去這監牢裡那股令人作嘔、不悅的氣息。
這氣息混雜著刑具上的鐵鏽味、公輸器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潮濕地麵散發的黴味。
對於久居宮中、習慣了奢靡香薰的吳成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
而另一方麵,他這看似不經意的動作,更像是在向陸風刻意展示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態。
吳成用這種微妙的方式提醒著陸風:自己的身份尊貴,與他這一介錦衣衛指揮同知有著雲泥之彆。
哪怕陸風在這監牢裡可以對犯人肆意用刑,威風八麵,但在吳成麵前也不過是需要恭順服從的下屬而已。
做完這一切,吳成微微頓了頓。
他眼神掃過手中那卷明黃色的聖旨,確認其完好無損後,便將聖旨小心翼翼地捧起。
緊接著吳成轉過身,開始邁著細碎而穩健的步伐,向著監牢外走去。
隻見他的腳步不緊不慢,每一步都踏得極為紮實,仿佛每一步都在彰顯著他在宮中的穩固地位。
那細碎的腳步聲,在監牢的通道裡回蕩。
伴隨著昏暗搖曳的燈光,漸漸消失在這陰暗的空間裡。
隻留下陸風和公輸器,以及這令人壓抑的氣氛。
“來人,趕緊去找一個擅長治療傷病的郎中過來。
倘若公輸大人有什麼三長兩短,讓本官遭到陛下懲處,你們也必定會因此付出相應代價!”
此刻在昏暗陰森的審訊室中,氣氛壓抑得宛若實質。
兩名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錦衣衛百戶,身姿挺拔卻神色肅穆。
當他們聽到陸風那不容置疑的指令後,兩人迅速互相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
緊接著這兩名錦衣衛百戶動作整齊劃一,同時躬身行禮。
他們的腦袋微微低下,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口,以一種極為標準且恭敬的姿勢領命。
“謹遵大人吩咐!”
兩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這狹小的審訊室裡回蕩。
隨後兩名錦衣衛百戶直起身子,雙腳利落一轉,毫不猶豫地邁開步伐。
監牢內陰暗潮濕,地麵上滿是不知是血水還是汙水的汙漬,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腐臭氣味。
可他們仿佛早已習慣這般惡劣的環境,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兩人的身影逐漸遠去,腳步聲在狹窄的監牢通道裡由清晰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這彌漫著令人不適氣息的陰暗空間裡。
隻留下淡淡的回音,仿佛在訴說著這監牢中所發生的一切。
在這監牢內的氣氛,因兩名錦衣衛百戶的離去而稍顯緩和時,一陣略顯雜亂卻又不失節奏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隻見手裡穩穩拎著藥箱的燕王府良醫正韓彝,身著一襲素色長袍,袍角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擺動。
韓彝的麵容清瘦,神色專注且帶著幾分凝重。
那對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醫者特有的冷靜與沉穩。
跟隨在他身旁的,是一名身形矯健的錦衣衛小旗官。
這名小旗官身著飛魚服,身姿挺拔。
腰佩繡春刀,刀鞘在昏暗的光線中隱隱泛著寒光。
隻見他表情嚴肅,目不斜視。
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引領著韓彝朝著審訊室走來。
二人沿著狹窄且潮濕的監牢通道前行,通道兩側的牆壁上掛著幾盞搖曳的油燈。
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時而修長,時而扭曲。
當兩人來到審訊室門口時,小旗官微微側身,伸手輕輕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
“嘎吱”一聲,木門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監牢裡格外刺耳。
韓彝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
隨後他邁著堅定的步伐,穩穩走進了這彌漫著血腥與腐臭氣味的審訊室。
隻見韓彝的眼神迅速在室內掃視一圈,最後落在受刑的公輸器身上。
那目光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讓人感受到他對救治傷者的決心。
“想必這位就是火器監首席匠師、工部員外郎公輸器了,看樣子著實傷得不輕啊!”
麵帶愧色的陸風,略顯無奈地開口解釋道:“咱們這些身為臣子的,向來都是奉命行事。
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還望公輸大人不要見怪。”
還不等公輸器說話,韓彝便冷著臉搶先開口說道:“錦衣衛如今由燕王殿下節製,沒有他的令牌,你竟還敢說自己是奉命行事?
假如今天公輸大人因此落下了什麼隱疾,你就自己去向燕王殿下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