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寒冬的凜冽氣息,緊緊裹挾著洪武十四末的應天府皇城。
禦書房外,狂風呼嘯而過。
吹得那朱紅的窗欞瑟瑟作響,仿佛也在為這屋內正商討的棘手馬政之事而憂心。
屋內燭火在風中搖曳不定,昏黃的光影在眾人臉上斑駁晃動,似也映照著此刻那凝重得如同鉛塊般的氣氛。
晉王朱棡端坐在一側,身姿挺拔、麵沉如水,透著一股皇家的威嚴與沉穩。
他先是微微轉頭,目光落在了範敏身上,緩聲說道:“範大人,您方才所言,可真是切中了要害啊。
如今這朝廷的財政,那是吃緊得很呐。
每一兩銀子都猶如那寒冬裡的炭火,珍貴無比,須得花在刀刃之上才行呐。
這開源節流之法,確是應對當下困局的一劑良方。
隻是這其中千頭萬緒,諸多細節之處,還得咱們細細地去琢磨、去斟酌。
萬不可顧此失彼,失了周全呀。”
朱棡的聲音醇厚沉穩,仿佛帶著一種能讓人心神安定的魔力。
眾人聽了他這番話,那原本嘈雜的議論聲,頓時小了幾分。
皆不自覺正了正身子,屏氣凝神,認真聽這位晉王殿下繼續往下說。
此時窗外的風似乎愈發猛烈了,吹得那厚重的門簾都微微鼓起。
時不時灌進幾絲刺骨的冷風,讓禦書房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眾人卻渾然不覺,皆沉浸在這關乎國家馬政的嚴肅議題之中。
朱棡微微皺眉,目光凝重地投向朱夢炎。
那眼神裡似有千言萬語,皆彙聚成此刻對這馬政之事深深的憂慮。
他先是輕輕歎了口氣,隨後語氣誠懇且滿含鄭重之意,緩緩開口說道:“朱大人,您所憂心的外交與異族因素,那可絕非是杞人憂天呐。
實乃當下這馬政困局之中,重若千鈞的關鍵所在呀!”
朱棡說話間緩緩站起身來,踱步至眾人前方。
他袍袖一揮,似要將那茶馬貿易背後錯綜複雜的局勢,都展現於眾人眼前。
甚至朱棡的聲音也隨之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大人且瞧瞧,這茶馬貿易看似不過是茶與馬的簡單交換,實則如同一根根隱於暗處的絲線,將我大明與周邊諸多的異族部落緊緊相連呐!
這其間的關聯,錯綜複雜得如同那密織的蛛網,牽一發而動全身呐!”
朱棡此時的目光深邃而熾熱,緊緊鎖住朱夢炎。
仿佛他要通過眼神將這份重視傳遞過去。
隻見朱棡繼續說道:“咱們可莫要小瞧了其中的厲害呀?
哪怕隻是些許的價格變動,或是貿易規矩的細微調整。
那對於那些異族部落而言,都可能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呐!
稍有不慎,邊境之地便會陷入動蕩。
往日裡好不容易維係的和睦相處之態,將會被打破。
百姓又要遭受戰亂之苦,我大明的安穩邊境,也將不複存在呀!”
朱棡說到此處,微微停頓。
他環顧了一圈在場眾人,那或沉思、或凝重的臉龐。
隨後朱棡再次看向朱夢炎,眼神裡多了幾分期許,語氣卻依舊沉穩有力。
“朱大人,您的擔憂,正點明了咱們行事需萬分謹慎的要害之處。
因此這等關乎國家安危、邊境穩定的大事,咱們在謀劃時必須得將這異族因素牢牢放在心頭,絕不能有絲毫的懈怠呀!”
朱夢炎聽著朱棡這一番言辭懇切又飽含深意的話語,不禁為之動容。
他朝著朱棡拱手一禮,神色嚴肅地回應道:“晉王殿下所言極是呀!
老夫這些時日,每每思及這茶馬貿易與異族的關聯,便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呐。
這其間的利害關係,實在是太過複雜。
一個不慎,後果不堪設想呐。
殿下這般重視,實在是讓老夫深感欣慰。
隻願咱們齊心協力,能妥善應對這棘手之事,保我大明邊境安穩呐。”
朱棡微微點頭,上前一步,輕輕拍了拍朱夢炎的肩膀。
他目光堅定的看著眾人,擲地有聲地說道:“諸位大人,朱大人的這份憂心,咱們都該銘記於心呐。
這馬政之事,關乎我大明興衰。
無論哪一方麵,咱們都得慎之又慎,絕不可掉以輕心呐。
如今咱們身處這朝堂之上,肩負的是江山社稷之重。
定要殫精竭慮,謀出個周全之策才行呀!”
朱棡繼而又緩緩坐回了座位,目光如炬。
他緩緩掃視了一圈在座的諸位大臣,那眼神裡既有對眾人的期許,又透著身為晉王的那份擔當與睿智。
隨即朱棡接著說道:“孤王尋思著,咱們不妨先差遣些得力之人,去仔仔細細探查一番那茶馬貿易的現狀究竟如何。
瞧瞧那些異族部落,對於價格變動、貿易規矩調整等諸多舉措,可能會是何種反應。
待把這些都摸清楚了,咱們再做定奪,也不算遲呀。
與此同時馬場清查之事,也該即刻著手準備起來了。
畢竟不管怎樣,先把咱們自家的底子摸個透徹。
心裡有了數,總歸是沒錯的事兒嘛。
不知諸位大人,意下如何呀?”
朱棡這一番話,說得不偏不倚,滴水不漏。
他既認可了六部官員想法裡的可取之處,又巧妙點明了需要謹慎對待的關鍵所在。
儘顯朱棡身為藩王,在朝堂紛爭之中善於協調各方的超凡能力。
眾人聽了都不禁對這位晉王殿下,又多了幾分敬重與欽佩。
一時之間在場的六部官員們,皆是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各自在心裡反複掂量著,這馬政之事到底該如何才能妥善解決。
而那窗外的狂風,依舊不知疲倦地肆虐著。
像是要衝破這禦書房的束縛一般,發出陣陣呼嘯。
偶爾有雪花被卷著從窗縫間擠進來,遇著那燭火瞬間化作絲絲水汽,消散在半空之中。
仿佛也在為這緊張的局勢,增添了幾分無常與莫測。
可這朝堂之上,終究是各有各的考量,各執一詞啊。
禮部左侍郎董倫先是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隨後他站出來,神色恭敬地朝著朱棡和龍椅上的朱元璋行了一禮。
“晉王殿下,陛下。
雖說清查馬場、鼓勵民間養馬從道理上講,都是解決當下戰馬短缺的好法子,可這事兒畢竟關乎朝廷諸多方麵呐。
就拿禮部來說,那是絕不能置身事外的呀。
這對外的安撫說辭,以及與外族溝通往來之事,哪一樣不得遵循禮數,仔細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