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玄度聞言,上前一步,對那中年人一抱拳回道:“我們幾個來自夫子院,是接了這裡調解村民糾紛的任務而來的。”
那人顯然是早就收到這個消息,聽了“哦”了一聲道:“這事我知曉。”
跟著卻是搖了搖頭道:“今天的事你們也看到了,就這樣的,還能怎麼調解?”
紫皇聞言,一臉不解地問道:“幾位大哥,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那人聽了,卻是不答,而是轉移話題道:“你們要來,本來我們也接到消息,早就做好了到路口去接你們的準備的,不過你們運氣好,一來就碰到了今天這個點,算了,這會一兩句也說不明白,房子已經給你們備好了,我們先吃飯,邊吃邊聊。”
說完頓了一下,自我介紹道:“我姓潘,這裡人都叫我潘頭。”
張玄度幾個聽了,也跟著自我介紹了一下。
幾人跟著潘頭一直往山坡上走,到了地頭一看,這裡基本上處於坡頂,放眼看下去,跟山腳往上看又是一番彆有風味。
不過這會,所有人都沒有心思去看風景,住的房子,形如吊腳樓,下麵一層是空的,可以隔斷潮氣,空著的一層可以養雞鴨或者其他牲口之類,不過安排給張玄度幾個住的吊腳樓,下麵並沒有這些,看來這是村裡招待客人專用的屋子。
幾人安頓好後,潘頭帶著眾人到另一間屋子吃飯,酒菜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一過去的時候,酒菜都已擺上桌了。
眾人圍著飯桌坐下,潘頭帶的人不多,加上他不過五人,一起圍坐在一起,倒也顯得熱鬨。
幾杯酒下肚後,紫皇忍耐不住,還是提起先前的話題,潘頭聽了,歎了口氣,將事情的緣由細細說了一遍。
原來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缺水,豐水期的時候還好,到了枯水期,不要說澆水種莊稼了,就連兩個村子裡的人跟牲口都不夠用,於是為了用水的事情,兩個村子開始發生爭執。
但爭執解決不了問題,不過積怨卻開始產生,時間長了,就開始出現鬥毆現象,最後有一次,一方不小心打死了人。
打架鬥毆可以,打傷了也不是多大件事,但是死人了就不同了。
於是死者一方,千裡迢迢前往帝都告狀,這案件再簡單不過,打死人了,按大明律,該抓的抓,該判的判,雙方也沒什麼異議。
官司雖然沒有異議,但水源事情異議還是很大,打架鬥毆屢禁不絕,時有發生,前麵你村裡人打死我村裡人,今天是我村裡人打死你村裡人,你能告官,我也能告官。
這一來二去,沒完沒了,官府也搞煩了,但總是打死人也不是個事,於是就派了幾個捕快到村裡住著,一來是為了震懾雙方村民,另一個也是試圖調解雙方矛盾。
雙方都有死傷,各退一步,這事也沒人說出個什麼不是來,但關鍵的水源問題一天沒有解決,這矛盾就一天無法化解,捕快是去了一波又一波,到潘頭這茬為止,前後都不下五十來波人了,但依舊對這問題束手無策。
總是這樣今天一下,明天一下的,這些個捕快們也煩不勝煩,威脅要是再這麼鬨下去,你們全村所有人都彆想好過,統統都給抓走,看你們還打不打?
鑒於這種情況,於是兩村人就有了這麼一個奇葩的約定,也就是平日裡不再打架,而是約定在一年中的某一天,雙方同時開戰,生死勿論,雙方不管死傷多少,都不報官,誰贏了,誰就在枯水季節時多分走一半的水,輸了的一方,自認倒黴,同時還不得翻供。
張玄度幾個運氣好,剛到的第一天,就遇上了這一年中的決鬥日。
幾人聽完,不由同時對望一眼,隻要水源問題解決了,那兩村人之間的矛盾自然也就化解了,這是唯一一個突破口。
張玄度沉吟一會後道:“既然是要解決水源問題,這周邊地形,潘頭你們比我們幾個熟悉,就不能擴大水的來源口嗎?”
潘頭聽了,苦笑一聲道:“你這個想法,我們也考慮到了,所謂有山就有水,隻是這裡卻是特殊,你們來時應該也看到了,這山穀四周的山雖然是高,但卻是孤零零的存在,跟旁邊的山脈是斷開的,你就是想擴大水源來頭,也沒地方擴大啊。”
張玄度聽了一想道:“也是,不過我們既然來了,也得四周去看看,否則回去也無法交差,潘頭,你看明天能不能安排人帶我們幾個四周轉轉?”
潘頭聽了,也沒當回事,根本沒指望眼前這幾個半大的娃子能把事情解決掉,當即一點頭道:“可以,不過你也看到了,今天兩邊村子都死了不少人,我明天還要處理這些事,就不能陪你們了。”
說完轉頭對旁邊一個小夥道:“剛子,明天你就帶他們四處轉轉,所有能去人的地方都去下。”
這剛子長得人高馬大,年紀跟張玄度幾個差不多,人看上去也很陽光,倒是個精神小夥。
剛子聽了,一點頭道:“好的,潘頭。”
說完這事,眾人也就自然轉移話題,期間潘頭也問了一下夫子院的情況,潘頭來自帝都,夫子院自然早就聽說過了,但卻一直無緣進去看看,更不談在裡麵讀書了。
夫子院的名氣太大,大到讓人仰望的地步,張玄度幾個來自夫子院,不管能不能解決眼前水源的問題,至少他們幾個是進了夫子院的人,以後前程不可限量,現在機緣巧合碰在一起,算是結個善緣,萬一以後這幾個發達了,留在了帝都城,說不定以後還能幫自己一把。
本著這個心思,潘頭在酒桌上很是熱情,也跟張玄度幾個說起他以前在帝都城當捕快的經曆。
潘頭雖然是個頭,但這個頭,可能在彆人眼中,連個屁都不是,所以他說起的這些個往事,也都是些小人物才經曆的事情。
張玄度幾個對這到沒有什麼看不起,反而聽得津津有味,這是從另一個角度或者另一個世界看帝都城,跟他們平日見到的,自然大相徑庭,但又有另一番味道。
於是今晚這頓酒,雙方都喝得很高興,杯來盞往中,漸漸也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