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蘭芬摟著閨女歎了一口氣,
又開始咒罵起了這破編劇。
“囡囡,你放心,頂多兩年,媽接你去羊城繼續過富二代的好日子,咱們想買啥買啥。”
周芸芸反手抱住徐蘭芬,小巧的鼻子埋在徐蘭芬的心口窩狠狠吸了一口,
“媽,我會想你的,記得給我寫信。”
麵對分彆,徐蘭芬心情沉重。
怎麼說這也是個陌生的世界,她既不想跟閨女分開,也知道海鷗島上的生活閨女適應不了。
真想給生活按上快進鍵,這樣,他們就直接能過改革開放後的日子了。
——
兩天後,
徐蘭芬跟周父坐上了南下的火車,組織念著周教授的貢獻,房子保留下來了,給了周芸芸一個月的緩衝時間。
因為,魏建國還沒有撤回結婚報告,所以組織上隻以為她是在教師樓備嫁。
教書育人數十載,
周教授跟徐蘭芬女士離開的時候,教師樓這邊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來送彆的。
周芸芸提著包裹,蔫頭耷腦的走在徐蘭芬女士的後麵,嘴裡不服氣的嘀咕,
“沒有一個人來,是咱們做人失敗,還是彆人做人失敗?”
徐蘭芬女士拉著周芸芸的手,寬慰,
“咱們現在是黑五類,不靠近我們,對大家都好。”
周芸芸撅著嘴,“我就是氣不過,媽你也就算了,爸在單位當牛馬這麼多年,讓他下去就下去,這算怎麼回事?”
“芸芸!”
周父厲聲喝道,“話不能亂說!”
周芸芸委屈地往前走,“不說就不說。”
三人走到工程學院那邊的公交站,徐蘭芬就交代閨女先回去,
“我們東西也不多,用不著你送,我怕你等會回來會坐錯車。”
周父看著閨女悶悶不樂,心裡也疼,
“剛剛語氣不好,爸爸給你道歉,你回去吧,要是劉工跟你領證了,記得寫信來告訴我們一聲,要是沒有,你就去找革委會的王叔叔,我拜托他幫忙照顧你。”
周芸芸訥訥地點點頭,
心情十分沉重。
倒不是周父貼心的話讓她感動。
而是這方世界的唯一的老鄉,她親愛的媽媽,徐蘭芬女士要離開了。
以後誰跟她一起討論缺大德的劇情,誰跟她一起手撕綠茶?
好難過,好孤獨。
其實周父周母要走這件事魏家人都知道,魏建國本來想要來送,但是小侄子發高燒,他人在醫院。
軍械所的人也都知道,但沒人敢來蹙這個黴頭。
劉琛這幾天一直在忙紅外線數據的驗算,還有寫結婚材料,知道周教授是上午的火車走還是王天路唉聲歎氣提起。
看了一眼時間,他讓王天路給自己請半天的假,直接開車去了教師樓。
他剛到教室樓,就看到周芸芸耷拉著腦袋上樓,
“周教授呢?”
前天來沒見到周教授,劉琛本來就準備今天再過來看看。
周教授下放的地方是他的老家,他也是回去後問了李總工才知道。
他二舅正好是那個漁村的隊長,劉琛想著應該能照顧一二。
連夜寫了一封信,準備讓周教授帶上,隻是沒想到周教授的行程提前了一天。
周芸芸也沒想到劉琛會過來,懵懵地往前一指,
“剛,剛坐公交車走。”
“上車。”
周芸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車的,等到反應過來,車已經衝了出去。
劉琛的車開的很穩,很快。
跟他溫潤如玉的外表很有反差感。
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公交車的下一個站,兩人在站前麵等了一小會,才看到公交車晃晃悠悠地過來。
周芸芸將周父周母一並叫到了吉普車上。
一家人在一起,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快樂,
劉琛一邊開車,一邊簡單扼要地將事情說了一遍,還將信拿出來交給了副駕駛位的周芸芸,
“我二舅是安陽村的大隊書記劉福,你把這封信給他,他就明白了。”
周父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忐忑,
“你這樣出來,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劉琛單手拖著方向盤,長袖微微卷起,露出健壯有力的小臂,聞言朝著後視鏡看了一眼,
“沒事,周工不在,所裡可就指著我了,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周父這才放心,想起閨女的事,他不免又多交代了兩句,
“以後芸芸就拜托你了,她從小就被我們養得嬌氣,要是衝你發脾氣,你就多擔待點。”
說起來劉琛也隻是比自己小了10歲,在工作上,周父比天賦異稟的劉琛隻高了半級。
身份上的突然轉變,他還有些不習慣。
但護著閨女是刻入骨髓裡的。
總想著給芸芸儘可能多些保障。
劉琛爽快地答應,“結婚資料已經在寫,最多一個月,我答應的事會辦到的。”
“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徐蘭芬女士在心裡暗暗點頭,
短劇誠不欺她。
帶叔字輩的,果然成熟穩重,張口就讓人安心。
芸芸這次應該沒有找錯人。
在站台上依依惜彆的時候,徐蘭芬抱著軟糯的小閨女,湊在她耳邊叮囑,
“這個靠譜,跟你現在的爸有得一拚,好好把握。”
周芸芸哭的淚眼婆娑,點頭如倒蔥。
火車的長笛聲響起,周父周母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周芸芸直到看不到火車的影子,才跟著劉琛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火車站。
她坐回車上的時候,漂亮的杏眸哭得比核桃還腫,鼻頭也紅紅的,看上去柔弱可欺。
“需要緩緩?”
周芸芸搖頭,哭的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全乎,
“不,用!”
劉琛出來的著急,身上的束腰工作服還沒來得及換,腰身精瘦,望著周芸芸的眼神漆黑深沉,如古潭水一般,側臉輪廓分明,唇線抿直,
從口袋裡拿出一顆彩色的水果糖,遞過去,
“糖分的攝入能影響血清素跟多巴胺,多巴胺影響情緒,吃一顆心情會好些。”
周芸芸掀起沾滿淚珠的眼皮,掰開糖紙,依舊是橘子味的,
甜味在唇瓣裡蕩開,果然好受些了。
“嗯,我好了,要開車了嗎?”
“沒關係,我上午請假,等你收拾好情緒,我再帶你去吃東西。”
周芸芸啞著聲音,“對不起,又麻煩你了。”
劉琛半個身子側過來,眉骨淩厲,語調難得溫和,
“不用跟我道歉。”
他這個人一向有恩必報。
說罷從口袋裡拿出那方他洗乾淨,疊整齊的手帕,“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