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抄著另一隻拖鞋,氣勢洶洶進了戰場。
“臭農民?沒我們農民,你能吃上飯?!”
“趁著我不在就欺負我弟媳,今天你不把話解釋清楚你彆想跑!”
許青悠連忙把人拉住,搖頭示意,“大姐,我沒事。”
等江楠冷靜下來,許青悠這才轉向圍觀者,“大家夥都在這,也都聽到這位黃銷售員的話了。”
“按她的意思,我們鄉下人來供銷社,就得偷就得搶,手裡也不能有點票子,不然全是來路不正的。”
“供銷社是人民的供銷社,不是她城裡人的供銷社,這位女同誌是沒有經曆過思想教育嗎?”
這話說的很重,真要上綱上線的話,黃麗麗怎麼也得被抓取批判教育才是。
黃麗麗百口莫辯,她原本隻是想為難一下許青悠,可怎麼對方三兩句話就扯到了思想教育上麵呢?
看著大家夥義憤填膺的模樣,黃麗麗這才感覺到害怕,“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你們,我隻是說她。”
江楠本就覺得她看著有些眼熟,仔細端詳後才認出來,她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你是一年前和向北相看的那姑娘!”
許青悠挑了下眉頭,沒想到事情還有這般轉折,她詢問道:“大姐,這是怎麼回事?”
江楠也沒瞞著,當初兩家人是正兒八經的相看,沒什麼好藏的,“一年前向北和她相看過,她家聽說向北是軍人,獅子大開口,彩禮跟我要六百塊,除此以外還要三轉一響!”
“後來向北知道這事兒,一口回絕了,這事兒也就沒下文了。”
“弟妹你彆誤會,他倆就見了一麵。後來一年他都不肯相看,再後來你就嫁過來了。”
所以這是“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咯?
許青悠不由得在心底啐了一口那男人,人都回隊了,還能招惹出這種事來,可真是沒處講理。
現在情況已經明了,不需要她去說什麼,群眾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黃麗麗淹了。
“我說呢,這麼針對人家小姑娘,原來是嫉妒人家啊!”人群中有懂哥做出總結,引得周圍人紛紛附和。
黃麗麗被扯了遮羞布,一張臉紅成了猴屁股,“瞎說八道!我能嫉妒她什麼?”
“嫉妒什麼,嫉妒人家比你好看唄!”
“就是,怪不得人家不選她呢,心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要是我瞧見這姑娘,我都興不起為難的意思來,長得跟個仙女兒似的,哪裡比得上哦!”
“六百塊彩禮還要三轉一響,咱們鄉下人都不帶這麼賣女兒的!”
黃麗麗在供銷社有個經理舅舅,誰瞧見了都得讓她三分,也養的她的性子愈發刁蠻,她又羞又氣,一口咬定了就是許青悠偷的手表,隻是手表被她藏起來了。
隻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鄉下人踩在腳底,此刻再也沒有人願意幫她說話,而且江楠的話明明白白告訴大家,被當做是小偷的這姑娘男人是個軍人,她是個軍嫂!
此時的人們對於軍人很是推崇,連帶著軍嫂也受人尊敬,有了這層身份,沒人再懷疑她是小偷。
比黃麗麗更著急的是李招娣,她害怕的渾身都顫了起來。
作為臨時工,她每天乾的都是打雜的工作,最近手表櫃台的售貨員回家生產,她才得以暫時頂替那人的位置。
剛才許青悠和江楠剛進供銷社就讓黃麗麗盯上了,黃麗麗逼著她幫她汙蔑許青悠偷盜,還保證會在經理麵前說她好話讓她轉正。
她這才昧著良心把手表放進了許青悠的口袋裡。
現在手表不翼而飛,要是找不回來,這一百多塊就得她來賠!家裡要是知道這件事兒會打死她的!
李招娣目露恐懼,她瘋瘋癲癲地就要來搜許青悠的身,嘴裡還念叨著:“不可能,手表就在你身上!”
江楠舉著拖鞋像拍打什麼晦氣玩意兒一樣衝著李招娣邊拍邊罵:“哪裡來的遭瘟東西,上來就噴糞!”
她早年沒了爹媽,一個人拉扯弟弟長大,性子潑辣,說打就打。
李招娣跟失了魂似的,躲也不躲,非要上來搜身,硬生生挨了好幾下!
許青悠也沒想到這人竟然硬頂著江楠的攻勢也要來搜她的身,這要是再打下去,她們有理也成沒理了。
而且這姑娘跟魔怔了一樣,可彆是個精神上有問題的,得罪誰都行絕對不能得罪精神病啊!
“黃經理!”
“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聲音和一個渾厚的男聲同時響起,許青悠循著聲音看去,一臉欣喜。
“龔叔叔?”
龔長治也有些意外,“青悠?你怎麼在這?”
看見李招娣狀若瘋癲的樣子,龔長治連忙問道:“怎麼回事?你沒受什麼委屈吧?”
因著龔長治的到來,鬨劇短暫停歇。
黃經理一看到來人,臉上就冒了一層層的汗,再看見對方關心剛才被指認為小偷的那個姑娘,心裡更是一咯噔。
這姑娘竟然認識縣裡的領導?看起來關係還挺親密?
都認識領導了怎麼可能偷一塊手表?而且對方還是軍嫂!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後頭的黃麗麗一眼,已然明白這又是外甥女搞出來的禍事。
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都生的男孩兒,黃麗麗是唯一一個女孩兒,自小就被寵的無法無天,沒少闖禍。
隻不過之前她得罪的也都是一些沒什麼身份的人,他都給攬下了。
現在一看,那時就該讓她知道利害。
這回,他怕是也護不住這外甥女了。
黃經理在心裡歎了口氣,擠出笑小心翼翼湊到了龔長治的跟前,他搓著手,有些尷尬,“領導,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呀!”
和許青悠說話時,龔長治態度溫和,輪到黃經理時,他便又變回了那個秉公辦事的縣城領導:“黃成斌!你們供銷社的職工素質有待提高啊!”
黃麗麗從未見過舅舅卑躬屈膝的模樣,她隻是欺軟怕硬,不是真的不要命,意識到許青悠是個鐵板,她臉色刷的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