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三根香徐徐燃燒,白家太奶的神像供於桌上,神像前放了清水白膜。
黃七手持兩根獸骨,邊跳邊唱。
“?懸壺濟世白馬白家一脈,?妙手仁心救世人。?隔空取藥仙法太玄妙,?鶴發童顏慈祥貌。?”
隨著黃七的唱詞兒在屋裡回蕩了一段時間,供桌上的清水微微泛起漣漪,三縷青煙在黃七耳邊環繞。
黃七趕緊跪下說道:“白家太奶,不是我要煩您,是小師祖請您下凡,他好像中毒了。”
語畢,三縷青煙緩緩飄到了供桌旁的空椅子上,青煙交織在一起逐漸幻化成了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婆婆。
“小師祖,彆來無恙啊。”
一個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
趙逢生從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抱拳行禮說道:“勞煩前輩了。”
“無妨,順手的事兒,你到我跟前來。”
趙逢生走到了白家太奶麵前,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白家太奶搭了脈幽幽說道:“中的是死人痰,不好解。”
“太奶,啥是死人痰啊?”
“枉死之人,死的時候喉嚨裡卡的最後一口痰,處理後事的時候不以玉封口,那這口痰就會吸收屍體裡的怨氣,變成陰邪之物,若是落到製毒高手的手裡,經過特殊的手段便可將其煉製成劇毒。”
黃七聽了這番話登時緊張起來,連忙詢問:“連您也解不了嗎?”
白家太奶冷哼一聲說:“我說解不了了嗎?這若是換成旁人被下了死人痰,確實不好解,因為要解這種此毒光吃藥是不夠的,還需配合至陽之物,可眼下中毒的是小師祖,那便容易了許多。”
“這是為啥?”
黃七滿臉疑惑,白家太奶沒有回答,旁邊的趙逢生咳嗽了一聲後說:“因為我還是純陽之軀。”
“純陽之軀……”黃七愣了一下後忽然大笑道,“哈哈,小師祖您還是個處兒……哎呦!”
黃七剛笑了兩聲就被趙逢生撂倒在地,這廝急忙憋住笑不敢再造次。
白家太奶開了方子然後小聲叮囑:“小師祖,我開的方子吃上半個月毒就能徹底解了,不過方子裡有幾味藥會抑製你的氣,所以這半個月裡你儘量不要與人鬥法。”
趙逢生點了點頭說:“多謝白家太奶,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嗬嗬,你見外了,我回了。”
白家太奶擺了擺手,青煙散去,黃七在一旁高聲喊道:“恭送太奶,太奶恩情萬水千山。”
送神之後,黃七拿著方子抓藥去了,趙逢生走出屋子正好遇上了穆思思,二人對視了一眼,穆思思似乎想說些什麼,可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
“有事嗎?”
“聽說你中毒了,要緊嗎?”
“白家太奶已經開了方子,黃七抓藥去了,沒什麼大礙。”
“哦……如果需要我做什麼的話,您儘管開口。”
趙逢生冷淡地說:“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說完他自顧自地準備回房,留下一臉尷尬的穆思思愣在原地。
可剛推開房門,突然一陣天旋地轉,眨眼間他便栽倒在地昏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上蓋著毯子,額頭上敷著毛巾,窗外天色已經大亮,這說明他已經昏迷了一夜。
他想坐起來卻發現穆思思趴在床邊,昨晚竟然是她照顧了趙逢生一夜。
趙逢生起床的動靜驚醒了穆思思,少女抬頭,日光照在她憔悴的臉上,黑發似瀑布般散落而下,微紅的雙眸楚楚動人,這樣的容貌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小師祖,您醒啦,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趙逢生自覺失態把臉轉向一邊說:“昨晚你照顧了本尊一夜嗎?”
“您是為了保護我才中毒,我所能報答的恐怕也隻有這一點微薄之力,您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趙逢生搖了搖頭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穆思思點點頭起身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趙逢生輕聲說:“多謝。”
穆思思轉頭展顏一笑說:“第一次聽到您誇我,嘿嘿。”
她前腳走出門,黃七後腳端著藥走了進來。
“您可算醒了,昨天我抓了藥回來就看見您在床上昏過去了,嚇得我趕緊又去請白家太奶,太奶看過後說你沒有大礙,我這才放心,不過穆思思還是守了您一夜,咦?您的臉咋還有些紅呢?”
趙逢生端起中藥一飲而儘,拿起手機,上麵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其中兩個是常衛國打來的,還有一個是劉三福打的。
趙逢生馬上回撥了常衛國的電話。
“小師祖,您可算回電話了。”
“昨晚我出了點狀況沒看到你的來電,你那邊怎麼樣?問出點什麼了嗎?”
“我正要跟您說這事兒,那個操蟲人死了。”
趙逢生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問:“怎麼死的?”
“在醫院搶救的時候被人鑽了空子……”
“你們怎麼這麼疏忽?”
趙逢生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常衛國趕忙道歉:“確實是我的屬下辦事不利,我已經給他們處分了,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潛入醫院滅口的家夥被我們抓住了。”
趙逢生的語氣這才緩和了下來問:“這人你們審過了嗎?”
“說來奇怪,這人得手之後並沒有逃跑,而是留在原地等著我們來抓,等我們抓住他後,他也隻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指名道姓要見你。”
“有點意思,你派車來接我。”
趙逢生這邊聊完,立刻又撥給了劉三福。
“小師祖,您托我打聽的事兒有眉目了,我一個同行知道張自在的事兒,他自稱和張自在師出同門。”
“好,你晚點等我電話,我忙完手頭上的事兒後就去見你。”
掛斷電話,半小時後六局二組的車到了胡同口,趙逢生叮囑了黃七幾句後下了樓。
車上除了司機還有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趙逢生瞥了女子一眼開口問:“你是趙敏敏吧,怎麼又換了張臉?”
女子驚訝地說:“您真是好眼力,根據規定我得蒙上您的眼睛和耳朵,請您不要怪罪。”
趙逢生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蒙麵罩耳後車子啟動,大約一個小時後趙逢生臉上的黑布才被摘掉,他看向四周,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水泥大樓內部,四周沒有窗戶,工作人員倒是不少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常衛國帶著人迎了上來,他笑著說:“歡迎小師祖,這裡就是六局在申市的分部,剛剛來的路上得罪了,您多多包涵。”
趙逢生擺了擺手問:“人呢?”
“請您跟我來。”
在常衛國的帶路下,趙逢生到了地下三層一間密閉的房間外,他打量著眼前的房間,房門是用合金打造的,牆壁是高強度澆築的混凝土,最關鍵的是門上貼著鎮邪符,這些鎮邪符很有水平,可不是劉三福那種三腳貓民間大師能畫的出來的。
“這符畫的還行。”
“多謝小師祖稱讚,牢房內還有我親手布置的避靈陣,有此陣在,那人身上的散魂咒便無法遠程發動。”
趙逢生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牢房內忽然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終於來了,快請進吧。”
常衛國的屬下打開了門鎖,趙逢生開口道:“我一個人進去,你們在外麵等著。”
他推門而入,昏暗的牢房內點了九根蠟燭,燭光照耀下,牢房四壁畫滿了古怪的法咒,這些法咒便是常衛國布置的避靈陣。
蠟燭後方盤膝坐著一個男人,滿頭長發都已花白,低著頭看不清臉。
“本道爺來了。”
那人抬起頭,當他的臉映入趙逢生眼睛的時候,竟讓小師祖怔了一下。
“彆來無恙啊,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