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覺得他說的有理,且是關心自己才會說出這番話,所以很是認真的頷首。
見氣氛過於嚴肅,她輕鬆一笑,道:“我知道了,一定謹記您的提點。”
明明知道她在故意打趣自己,季成風還是道,“你我是同輩,無需用敬稱。”
謝晚凝從善如流的點頭,又好奇道:“表哥喜靜,極少出門赴宴,今日既然肯來此,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姑娘,得知她也會來,所以……”
說著,她挑眉一笑,“怎麼不去鬥獸場表演一番,得了薔薇花枝獻給那姑娘,或許,姻緣就成了,若是這樣,那姨母跟我阿娘不知該有多歡喜。”
鄭氏受妹妹所托,對這個外甥的婚事很是操心,簡直是除了自家長子的親事外,近期最放在心頭的事了。
而謝晚凝身為女兒,怎麼忍心見阿娘如此操心,自然要為鄭氏分憂的。
原本以為自己的猜測不錯,結果,季成風卻隻是掀眸看她一眼,淡淡道:“表妹想多了,我隻是過些天就該奉旨離京南巡,臨走前,特意來湊個熱鬨。”
“……”謝晚凝一噎。
湊個熱鬨……
她看向不遠處的參天大樹的樹乾。
是真想問一句,既然來湊熱鬨,那你跑這兒躲清淨做什麼?
想了想,她還是沒繼續,而是轉了話鋒道:“多謝表兄今日解圍,不然被他們撞見……”
“舉手之勞罷了,”季成風不甚在意道:“你無需道謝。”
他話雖如此,但受了恩惠的謝晚凝怎麼可能不感謝。
想著他即將離京,便又關切道:“那就祝表兄南巡順利,避離小人,身邊俱是忠誠之士,早日圓滿回京。”
“好,”季成風勾唇淺笑,“我一定聽表妹所言,遠離小人,繞道水澤,謹防疫症。”
“……”謝晚凝默了默,頗有些尷尬。
她裝神棍隻是靈光一現的情急之行,被他這麼信任看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兩兩相對,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她側身看向來路,乾巴巴道:“我要回去了,你還要繼續在這兒躲清淨嗎?”
季成風靜默一息,低低嗯了聲,道:“你去吧,我也告辭了。”
謝晚凝眉頭微蹙,今日是另類的相親宴,這人既然來了,應該是有相看姑娘的打算,怎麼卻……
不過到底是人家的私事,她也沒有勉強的道理,便輕輕頷首,福身道彆。
季成風立在桃樹下,側眸看向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粉嫩的花瓣隨著春風飄落,畫麵很是唯美。
…………
謝晚凝回席,才剛剛坐下,旁邊的裴鈺萱便望了過來,她還未曾說話,就聽另外一邊的曹瑩兒道:“晚晚去哪兒了,方才還念叨著沒見著你呢。”
溫柔婉轉的聲音一入耳,謝晚凝抬臂斟酒的手便微微一頓,麵上卻沒露出半點不妥,極其自然的笑道:“後廚出了點差落,我過去瞧了瞧,好在並無大事,你們隻管放心玩。”
曹瑩兒還要說什麼,裴鈺萱便握了她的手,指向場內已經開始的鬥獸表演,沒好氣道:“好了,你總盯著我嫂嫂做什麼,喏!那兒才是你該盯的地兒……”
顯然,裴鈺萱同曹瑩兒關係不錯,故而做出這樣的打趣,但她也不知淑妃娘娘有意將曹瑩兒聘為大皇子妃的打算。
而謝晚凝在意的卻不是這一點,她看向兩個姑娘交握的手,心間真是猛地一跳。
……曹瑩兒那雙手,也不知道洗沒洗過。
隻這麼想著,她幾乎想將裴鈺萱的手扯回來。
好險還是忍住了。
曹瑩兒順著裴鈺萱的話看向場內,目光不著痕跡的自謝晚凝腳邊一掠而過,看見那雙小巧精致的繡鞋邊上沾了一圈泥土時,唇角溫婉的笑意頓時一僵。
而謝晚凝在舉目四望,在發覺有不少人不在席上時,提起的心也漸漸放鬆下來。
這麼多人都不在,就算懷疑被人撞破奸情,也不一定就能懷疑到自己頭上來吧?
不過,就算季成風沒有提醒,日後,她也不可能再跟曹瑩兒有太多交集。
畢竟方才那一幕,確實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下半場的鬥獸表演已經開始,謝晚凝撞見那樣的事,哪裡還有心思看表演,不過她不想讓曹瑩兒看出端倪,隻能努力讓自己看的十分投入。
直到日暮西山,送彆賓客們,掛了一天笑的臉上都有些僵硬。
她揉了揉腮幫子,歪著頭去看留至最後還未離去的自家兄長,好奇道:“阿兄可是有事跟我說?”
謝衍譽輕輕嗯了聲,目光掃過她身後的仆婢們。
謝晚凝大感驚訝,他們兄妹二人說話從未避諱過下人,但兄長既然有此示意,她自然揮退了左右奴仆。
等周圍隨從都退至遠處,謝晚凝便忍不住道:“阿兄,你有什麼秘密要同我說?”
她眼睫忽閃忽閃,清澈透底的瞳孔裡麵全是好奇。
“……”謝衍譽默了默,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道:“穩重些,這樣像什麼樣子。”
心裡卻在想,他的這個寶貝妹妹出嫁後,比在閨中時看起來,更天真了些。
可見婚後日子過的舒心,沒有受到磋磨,才能維持住這樣的"稚嫩"。
額頭被指彈,謝晚凝痛呼一聲,雙手捂著額頭哼哼唧唧,敢怒不敢言。
謝衍譽見狀,還以為自己真的弄疼了她,撥開她的手,低頭瞧了一眼,一個紅印子都沒看到,還是用指腹撫了撫,口中卻無奈斥道:“愈發嬌氣了。”
謝晚凝哼了聲,沒有說話。
謝衍譽收回手,思忖了會兒,道:“我有一事,要道與你聽。”
“何事?”謝晚凝眼神一亮。
“……”謝衍譽瞥她一眼,手指又有些發癢,按捺住後,道:“此事我本不該插手,不過我擔憂,或許有我的原因,才讓郡主如此輕率決定婚嫁之人。”
“郡主?”謝晚凝愣了一愣,瞬間反應過來,“可是趙銳有何不妥?”
……沒道理啊,端陽長公主給女兒選婿,怎麼可能不好好打探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