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狠戾,看著可怖之際,可眼神分明在發抖,唇也在抖。
謝晚凝隻需一眼就能看出他這會兒怕的要死。
再沒有了方才的雲淡風輕,從容不迫。
她心裡升起一股詭異的暢快。
原來陸世子最怕的是她死啊。
要試試嗎?
脖子被扼住,其實不太影響她說話,反而是過於激動的情緒讓她發不出聲來。
過了許久,終於感覺自己能喘上氣,謝晚凝握住自己脖頸處的手腕,衝著他淒麗一笑:“好啊,試試吧,你是怎麼對他們的?”
“我告訴你陸子宴,除非你卸了我的下巴,斬斷我的手腳,日日夜夜讓人守在我身邊看著我,不然,我總能尋死的。”
卸了下巴,斬斷手腳,日日夜夜讓人守著。
這其中但凡出現一點紕漏,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去死。
痛楚從陸子宴的眼神裡一點一點溢出來,他痛的眼前一黑,麵目猙獰。
“就這麼不怕死?”
似乎真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他唇角的血還在流,一開口鮮紅的血液流的更快了。
他這樣狼狽,謝晚凝絲毫不覺憐憫,她惡恨恨的瞪著他:“比起要被你無止境的糾纏,死確實並不可怕。”
這樣傷人的話讓脖頸處的手在某一瞬間鬆開了些,可下一刻陸子宴像是反應了過來,又緊緊握住。
就像握住自己的命脈。
他痛的說不出話來,隻是就著這個姿勢望著她,眼裡的倉惶無措沒有絲毫掩飾,幾乎是帶著哀求在看她。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謝晚凝卻在想,她大概是真的一點也不愛他了。
不然,為什麼會沒有半點動容,半點猶豫,半點被他的眼神所誘惑。
她甚至還能笑著對他道:“我真的會死的,陸子宴,你要再逼死我一回嗎?”
陸子宴麵無人色的看著她,她最知道怎麼紮他的心才最疼,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他痛。
他閉上紅透的眼,像一匹孤狼,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謝晚凝開始嘗試掙脫他的禁錮,可才微微一動就像是驚擾到了什麼,掐住她脖頸的手緩緩移到後頸,猛地用力將她整個人提起。
陸子宴低頭湊到她耳邊,語氣溫柔道:“我的晚晚真是好膽色,……就是不知道你的父母,你謝氏族人,是不是也能像你這般英勇無畏。”
謝晚凝渾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就聽他又道:“你還不知道吧,前世我用了五年時間掃平天下登基為帝,今生大概用不了那麼久,信不信?”
他聲音明明很是輕柔,溫熱的氣息順著耳畔蔓延至四肢百骸,卻隻讓她感到冰涼透骨。
是啊,他會是帝王。
他會是天下至尊。
誰也不能違抗他。
身下姑娘神情驚惶,陸子宴不自覺的捏了捏她僵硬的脖頸以示安撫,語氣卻愈發柔和。
“我隻想對你好,你什麼也不用做,乖乖待在我身邊就行,我會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你麵前,為什麼非要抗拒我呢。”
“我知道我欠你的,知道你在我身邊受了許多委屈,這輩子我一樣一樣還給你,我會加倍補償你,你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溫柔道:“晚晚,回到我身邊,你會成為普天之下最尊貴的女人。”
謝晚凝呆呆的眨眼,目光所及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結,她怔怔的看著。
什麼叫恩威並施?
這大抵就是了吧。
先用家人威脅,再許以至高的名利地位。
一個巴掌,一顆軟糖。
隻能說他不愧是能登基為帝的男人嗎?
她若是知趣點,是不是該乖乖跪下謝謝他這個未來帝王?
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外間的動靜就更為明顯。
這一回的腳步聲就連謝晚凝都能聽見。
來人似乎有些著急,但不敢貿然打擾裡麵,正在外頭來回踱步。
陸子宴毫無反應,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懷裡姑娘,怕極了自己一個不注意,她咬舌自儘。
懷裡的人一點一點冷下去的感覺,他永生永世都不想體會。
他軟聲道:“我們不鬨了好不好,隻要你答應我會跟他和離,我現在就放你回去,以後的每一件事,我什麼都依著你。”
“你為什麼非要強求?”謝晚凝眼眶微紅,倔強的看著他,“為什麼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願。”
“如果你的意願是跟那病秧子雙宿雙飛,你要我如何尊重。”
陸子宴輕輕撫摸她的鬢發,道:“你那樣愛過我,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晚晚,你是愛我的,隻是我讓你失望,讓你冷了心,給我一個機會,我能把你暖熱。”
“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會回到最初。”
“可我不願意,”謝晚凝深吸口氣,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我不願意,你真的要逼死我嗎?”
“彆用謝家來威脅我,我死後,世間事一概不知,你想……”
陸子宴眼神一戾:“閉嘴!“
謝晚凝直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我會死的,陸子宴,我真的會去死的。”
她不斷訴說著自己的死誌,可陸子宴卻除了惡狠狠瞪著她外,毫無辦法。
她說的對,隻要她狠的下心,沒有軟肋,就不會受威脅。
他就算有通天本領,也奈何不了一個一心求死的人。
當然,若他真舍得將人卸了下巴,挑了經脈,囚在宮殿裡又另當彆論。
可陸子宴舍不得,動她一根手指,他都舍不得。
他甚至不敢去賭她究竟是不是能像自己說的這樣狠得下心。
一旦放她離開自己眼皮底下,他都要擔驚受怕,她會不會真的去尋死。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
陸子宴雙目赤紅,像輸光所有籌碼的賭徒,滿臉都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眼睫微微發顫,也落下淚來。
淚珠正好落在謝晚凝唇瓣,她還來不及抹去,緊接著又落下來許多。
冰冷,鹹到發苦。
“你從前那樣愛我,”陸子宴不解極了,嗓音哽咽:“怎麼現在就能對我如此狠心?”
謝晚凝也想起了那些犯蠢的從前。
她跟他完全不同,他能將心意藏的那麼深,克製隱忍到了極致。
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是坦坦蕩蕩,半點也不吝於表示。
十分的喜歡,她恨不得表達出二十分來。
不管怎麼樣,那些喜歡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歡過他。
兩人走到這一步,誤會有之,傷害有之,更多的卻是脾性不相投。
謝晚凝一根一根掰開脖頸上的手,又推了推他的肩,陸子宴僵了一瞬後,緩緩站直身體。
兩人相對而立,她緩緩道:“你是少年出名戰無不勝的將軍,仕途上一路平步青雲從沒受過什麼挫折,上輩子更是得了天下至尊之位,大概很久沒有人敢反駁過你的話。”
“你說一不二慣了,也不容許彆人拒絕,無論想要什麼,無論什麼目的,哪怕不擇手段你也會去達成。”
言至此處,她頓了一頓。
“或許真如你所說,我是你的執念,你心魔自縛,不能接受我另嫁他人,所以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這裡,不能接受我不再喜歡你,所以你用我父母,族人的性命想逼我妥協。”
“的確,”她垂下眼,道:“你位高權重,武功高強,手下能人輩出,無論你多囂張跋扈,行事再猖狂,聖上出於種種原因,都不會真正懲罰你,你確實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哪怕犯下更過分的事,也隨你心意。”
“你實力強盛,我無法阻止你的行為,但你問我為什麼寧願死也不妥協,我可以回答你。”
她抿了抿唇,殘留的濕意被舌尖碰到,那股鹹苦的味道再度襲擊了味蕾。
這是他眼淚的味道。
覺得自己喉間有些乾澀,謝晚凝頓了頓,輕輕掀起了眸子:“因為我是一個人。”
她嗓音嘶啞難言,陸子宴神情怔忪,愣愣的看著她。
謝晚凝道:“我也是生於煊赫高門,自幼飽讀詩書,會思考,會憤怒,知榮辱,有自己獨立人格的人,我不是一個任你擺布木頭樁子。”
若她受到幾句威脅,就滿心惶惶然,對他妥協服從,那她就愧對謝家從小的教養。
這世上,貪生怕死的人居多,但也從來不缺真正的硬骨頭。
如果要屈從於他的逼迫,重新嫁入陸家,哪怕最後能登頂後位,她也寧願去死。
“你想好了嗎?”謝晚凝微微一笑,道:“要的是一具屍體,還是願意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
室內再度安靜下來。
良久,陸子宴眼睫微顫,輕輕眨了眨,好似終於領悟了她話中之意,唇張了張,想說點什麼。
卻始終沒有發出一個字。
這是真正的以死相逼。
可他卻連怒意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他果然是瘋了。
瘋到差點忘了,他的晚晚性子有多倔,才會這麼步步緊逼的威脅她。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眼睫微微發顫,也落下淚來。
淚珠正好落在謝晚凝唇瓣,她還來不及抹去,緊接著又落下來許多。
冰冷,鹹到發苦。
“你從前那樣愛我,”陸子宴不解極了,嗓音哽咽:“怎麼現在就能對我如此狠心?”
謝晚凝也想起了那些犯蠢的從前。
她跟他完全不同,他能將心意藏的那麼深,克製隱忍到了極致。
可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是坦坦蕩蕩,半點也不吝於表示。
十分的喜歡,她恨不得表達出二十分來。
不管怎麼樣,那些喜歡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喜歡過他。
兩人走到這一步,誤會有之,傷害有之,更多的卻是脾性不相投。
謝晚凝一根一根掰開脖頸上的手,又推了推他的肩,陸子宴僵了一瞬後,緩緩站直身體。
兩人相對而立,她緩緩道:“你是少年出名戰無不勝的將軍,仕途上一路平步青雲從沒受過什麼挫折,上輩子更是得了天下至尊之位,大概很久沒有人敢反駁過你的話。”
“你說一不二慣了,也不容許彆人拒絕,無論想要什麼,無論什麼目的,哪怕不擇手段你也會去達成。”
言至此處,她頓了一頓。
“或許真如你所說,我是你的執念,你心魔自縛,不能接受我另嫁他人,所以你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這裡,不能接受我不再喜歡你,所以你用我父母,族人的性命想逼我妥協。”
“的確,”她垂下眼,道:“你位高權重,武功高強,手下能人輩出,無論你多囂張跋扈,行事再猖狂,聖上出於種種原因,都不會真正懲罰你,你確實可以不顧我的意願將我擄來,哪怕犯下更過分的事,也隨你心意。”
“你實力強盛,我無法阻止你的行為,但你問我為什麼寧願死也不妥協,我可以回答你。”
她抿了抿唇,殘留的濕意被舌尖碰到,那股鹹苦的味道再度襲擊了味蕾。
這是他眼淚的味道。
覺得自己喉間有些乾澀,謝晚凝頓了頓,輕輕掀起了眸子:“因為我是一個人。”
她嗓音嘶啞難言,陸子宴神情怔忪,愣愣的看著她。
謝晚凝道:“我也是生於煊赫高門,自幼飽讀詩書,會思考,會憤怒,知榮辱,有自己獨立人格的人,我不是一個任你擺布木頭樁子。”
若她受到幾句威脅,就滿心惶惶然,對他妥協服從,那她就愧對謝家從小的教養。
這世上,貪生怕死的人居多,但也從來不缺真正的硬骨頭。
如果要屈從於他的逼迫,重新嫁入陸家,哪怕最後能登頂後位,她也寧願去死。
“你想好了嗎?”謝晚凝微微一笑,道:“要的是一具屍體,還是願意手下留情,放我一條生路?”
室內再度安靜下來。
良久,陸子宴眼睫微顫,輕輕眨了眨,好似終於領悟了她話中之意,唇張了張,想說點什麼。
卻始終沒有發出一個字。
這是真正的以死相逼。
可他卻連怒意都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他果然是瘋了。
瘋到差點忘了,他的晚晚性子有多倔,才會這麼步步緊逼的威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