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自己不被尊重了?
畢竟人家雖然年紀不小,但這確實初婚。
這麼想著,謝晚凝就有些內疚,她開口解釋道:“我隻是想儘快嫁給你,以免半路又出了什麼岔子。”
我隻是想儘快嫁給你……
明知道她這話不是他想聽的那個意思,但裴鈺清心口還是滾燙極了。
他眼睫顫了一下,說出的話又快又急:“隻要你不反悔,就出不了岔子。”
這可說不準。
真等陸子宴回來了,他怎麼可能坐視她嫁給彆人,而不生事?
謝晚凝沉默了會,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我們說會兒話吧。”
裴鈺清嗯了聲,反握住她的手,牽著人坐到石塊上,自己蹲下來,平視著她,輕輕一笑:“說吧。”
“……你也坐,”謝晚凝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你坐下,就做我旁邊。”
除了偶爾響起的幾聲夏蟲鳴叫外,夜色下,這片湖泊安靜極了。
石塊不算大,兩人坐的很近,見他正襟危坐之態,謝晚凝莞爾一笑,目光落在他腰間的香囊上,歪著頭好奇道:“我送你的那個呢?你有佩戴過嗎?”
裴鈺清聲音很輕:“未曾。”
至於為什麼不佩戴,他沒說,謝晚凝也沒繼續問。
她看著他搭在膝上的修長手掌,眉梢微挑,好笑道:“咱們現在也算互許了終身,坐在一起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吧?”
“……嗯。”裴鈺清被她調侃的有些窘迫,卻還是伸手握住了她,小心的收攏。
謝晚凝可沒有那麼乖的被他握著,她確實喜歡逗他,他越是羞赧,越忍不住想逗他。
兩手交握的瞬間,她的手指就鑽入了他指縫中,同他十指相扣。
兩人的掌心貼著掌心,這是她第一次跟人這麼親密,就算是交好的閨中好友們她也從未如此親近過,但此刻卻並無半點不適。
她想,她一定也是喜歡他的,至少她願意同他親近,也特彆喜歡看他被她逼到退無可退的窘迫難言之態。
這麼想著,謝晚凝手指微微用力,低聲問:“在我之前,你有這麼握過其他姑娘的手嗎?”
裴鈺清怔了一下,道:“沒有。”
“真沒有?”謝晚凝唇角一彎,笑著湊近些,盯著他這張俊俏的臉,道:“你生的這麼好看,你身邊伺候的丫鬟們就沒有動心思的?”
裴鈺清多聰明的人,幾乎瞬間就聽出她想問的是什麼。
他微微偏著頭,側目望她,眼底生出笑意:“沒有丫鬟,也沒人對我動心思。”
兩人目光對視上的瞬間,都能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清對方的眸色。
謝晚凝心頭一動,暗自感歎月下看美人,更是彆有一番滋味,就連挺直的眉骨都格外好看。
想著反正親都親過了,還幾次主動要人家娶她,什麼矜持早就所剩無幾,乾脆抬起空著的左手,從心的撫上他筆直的鼻梁……
“晚晚,”裴鈺清扯下她的手,嗓音乾澀:“你我夜間相會本就於理不合……”
話說到這兒,他聲音豁然頓住,垂下的眼眸微縮,盯著她的目光神色不明。
謝晚凝已經坐直身體,她抿了抿唇,笑吟吟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我親的那麼慢,你要是不願意,那你可以躲開的。”
真是口是心非,裝模作樣。
裴鈺清麵上有些被戳破心思的惱意,更多的卻是羞赧。
謝晚凝卻還沒打算停下,她繼續道:“你彆跟我講規矩禮數,我要是在意這個,就不會在臨近婚期前堅持要跟陸子宴退親,也不會獨自一人去雨軒茶樓同你見麵,現在更不會坐在這片湖邊,問你要不要娶我了。”
“……而且,”她停下話頭,手肘拐了拐他,笑意愈深:“你明明也很喜歡的。”
她眼裡滿是笑意,瞧著驕縱的很,裴鈺清何時被人這麼戲弄過,他怔怔的同她對視許久,最後還是彆開臉去。
謝晚凝對他的脾性已經有了幾分了解,這人真的是跟陸子宴截然不同。
陸子宴冷峻桀驁,霸道**,無論是什麼事,隻能由他的心意來決定,冷漠無情的是他,夜闖閨房的是他,擄她去假山親吻的也是他,他從來不會顧忌她的心意,她的想法。
而裴鈺清是溫潤無害的,他脾氣好的要命,任你逗耍任你欺負,被逼急了,就用沉沉的目光盯著你,兔子尚且會咬人,而他目前看著好像連咬人都不會。
這麼想著,她更是有些按捺不住,盯著他追問:“喜不喜歡?”
裴鈺清:“……”
謝晚凝低聲笑道:“彆不好意思啊,聽你說句好聽的情話,就跟要你命一樣。”
“……你坐好了。”裴鈺清緊了緊握住她的手,等她不再湊那麼近後,才輕聲道:“想聽什麼話?”
謝晚凝被問的先是一愣,旋即實在忍不住笑了,自夢到未來境遇後,她第一次笑的如此開懷。
也是,這人端方自持,高雅知禮,長到這個歲數,連姑娘家的手都沒牽過,怎麼能指望他會說好聽的話哄人。
她笑著道:“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彆口是心非就行。”
不等他反應,她又問:“喜不喜歡我親你?”
“……晚晚,”裴鈺清的表情似窘迫似無奈,謝晚凝也沒催她,就這麼耐心的等著。
一直等了好半晌,才聽見他的聲音。
他嗓音微顫,道了聲:“喜歡。”
謝晚凝目光一直看著他,見他這糾結難言的模樣簡直就像被逼迫的良家子,心裡忍俊不禁,都有些舍不得再逗他了。
可她還是道:“那你以後還要不要把規矩禮儀掛在嘴邊點我?”
裴鈺清抬起眼眸,神色微正:“你不喜歡聽,那我就不說了。”
“這樣才對,”謝晚凝對他的識相很是滿意,笑著緊了緊兩人相握的手,“阿兄天天念叨我就已經夠頭疼了,你要是也總愛說這些規矩禮儀,那我嫁給你還有什麼意思。”
嫁給一個跟她兄長一樣的男人……
謝晚凝打了個冷顫,嚴肅道:“我最怕我阿兄了,你不想讓我看見你就害怕吧?”
“我不說了,你想如何都依你,”裴鈺清有些無奈的看著她:“但是晚晚,你不可過於胡鬨。”
他們名分未定,夜間相會已是逾矩,她卻還三番兩次親他……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緩緩往下,落到她唇上。
他們離的近,不說話時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此刻卸了妝發的姑娘,唇上沒有白日裡亮閃閃的口脂,在月色下卻依舊嬌豔動人。
似花田裡的春日玫瑰,妍麗,奪目。
他喉結咽了咽,慌忙移開眼。
謝晚凝見狀,眉梢輕挑:“你這是想到什麼了?”
一副羞於見人的模樣。
裴鈺清沒有理她,慶幸這會兒是夜間,他臉色漲紅她也瞧不見。
謝晚凝唇角微微翹起,心下泛起絲絲甜意。
愈發覺得跟他成親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她同他相處,真的很開懷自在啊。
“長卿哥哥,你是不是想親回來?”她語調輕緩:“可以的,我可以讓你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