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絕的乾脆,裴鈺清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吩咐仆人搬了椅子過來,道:“不要久蹲,仔細腿麻了。”
謝晚凝從善如流的入座,偏頭望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是打哪兒來的?”
“一直在這兒,”他指了指花房深處:“隻是你不曾瞧見罷了。”
謝晚凝:“……”
來時雖然有猜測裴鈺萱好端端給她指這個方向或許有問題,沒想到還真有問題。
她心中莞爾,好笑道:“是你叫萱姐姐特意引我過來的嗎?”
一旁的牡丹花枝開的正盛,綺麗嬌豔,風姿秀美,可這樣的美景在裴鈺清眼裡,都不如她歪著頭衝自己微微一笑來的衝擊大。
落在她麵上的目光隱約起了波瀾,謝晚凝有些察覺到不對勁,微微一頓,正要說話,就聽麵前男子道:“不是。”
他垂下眼,避開同她對視,低聲道:“隻是最近幾天,我來這邊比較勤。”
謝晚凝了然。
她就說上回這人都明確拒絕了她的求婚,擺明了對娶她這件事無意,又怎麼會讓妹妹引她來這裡相會。
這麼想著,謝晚凝又道:“今日賞花宴,你真不出去露個麵?”
露什麼麵兩人都心知肚明。
就連一旁伺候的仆人都知道。
裴鈺清卻聽的一頓,側目望她,沒有言語。
靜默許久,他道:“聽聞你喜歡西域玫瑰,這裡便有,可要看看?”
謝晚凝眉梢微動,想了想起身道:“那便看看吧。”
這片花田占地甚廣,西域玫瑰種在裡邊一些,裴鈺清在前,謝晚凝便跟在後麵,道路狹窄,仆從們都沒有隨行。
很快便行至一片花叢旁。
深藍色的帶刺鮮花開的嬌豔,如夢似幻,連綿不絕,美不勝收。
謝晚凝滿眼驚豔,“好美。”
“我送你一支。”裴鈺清伸手欲折,謝晚凝趕忙攔住。
“它開的好好的,做什麼要折下來。”說著,她瞪他一眼,“看不出你還是辣手摧花之人。”
“……”裴鈺清無語的看著她,半晌收回手,道:“既如此,那就移幾株到你院子裡種著。”
這人真的總想著給她送東西,謝晚凝心中好笑,還是拒絕道:“算了。”
裴鈺清垂眸:“你不喜歡?”
“當然喜歡,”謝晚凝搖頭:“隻是這花看著就嬌貴,被我養死就可惜了。”
“哪有這麼容易死,可以在你院中造個花房養著,”裴鈺清道:“不用嫌麻煩,我一應給你安排好,你等著看花就行。”
謝晚凝再度沉默了。
熱情成這樣,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的心意嗎?
還是被她識破心思後,也不打算掩藏了。
可……
她想了會兒,輕聲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這會兒,他們身邊沒有奴仆隨侍,謝晚凝聲音卻還是放的很低。
“當日在曲城侯府,世子你拒絕了我,可這幾次見麵,卻對我愈發好,……你是後悔了嗎?”
……你是後悔了嗎。
裴鈺清神情一怔,半晌沒有開口。
謝晚凝抬頭看他:“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裴鈺清抿唇,同她對視,淡淡道:“你此話何意?”
“……”謝晚凝被問的有些惱火,索性直言:“我的意思是,你又沒有娶妻的打算,卻對一個姑娘家這麼好,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話才出口,她又有些懊惱。
怎麼搞得她在逼婚似得。
好不容易把親事退了,她可沒打算再嫁人。
都怪這人彆彆扭扭的,謝晚凝惱怒的抬眸想瞪人,卻對上他清冷深邃的眼睛。
“晚晚…”他動了動唇,正欲說些什麼,卻聽見琉璃窗外隱約傳來喧雜說話聲。
——大概是又有賓客來了。
“花已賞過,我就先告辭了。”謝晚凝不想被彆人撞見她和這人單獨相處,抬步便準備出去尋爾晴。
卻沒想到這波人步子倒是快,她才繞出花叢,迎麵就撞上了。
一眼就看見個熟人,正是才見過麵的吏部尚書家的千金曹瑩兒,她身邊還有好幾人,有男有女,都是今日來赴宴的賓客。
謝晚凝還沒來得及細瞧,就聽見她的聲音。
見她出來,曹瑩兒眼神一亮,嬌聲道:“我就說方才見婉妹妹朝這邊走了,瞧,果然在這兒吧?”
謝晚凝:“……”
她幾步走過去,問:“你是特意來尋我嗎?”
“這倒不是,”曹瑩兒搖頭道:“我們聽聞國公府的琉璃花田甚美,便結伴來此看看。”
謝晚凝嗯了聲,也無意多說什麼,正欲領著爾晴告辭,就聽見斜側方一名手握折扇的男子笑問:“謝姑娘一個人在這裡頭看什麼呢?”
或許是擔心惹人非議,裴鈺清一直沒出來。
問話的男子謝晚凝是認識的,這是陸大夫人娘家侄子,陸子宴的表兄陳然。
看到是他,謝晚凝下意識將目光望向四周。
才抬眼,就見到站在人群中,正眸光灼灼望著自己的陸子宴。
尚有笑意的唇瞬間繃緊,她語調平靜:“來花房除了看花還能看什麼?”
“我倒是好奇什麼花值得謝姑娘連婢女都不帶,孤身一人來賞。”陳然輕搖折扇,哼笑了聲,自顧自朝她出來的方向走。
看模樣就好像在捉奸似得,本來掐住手心有些緊張的謝晚凝倏然笑了。
“誰說我孤身一人?”她笑道:“既是賞花,當然得有人作陪才賞的儘興。”
她的話才出口,就有一道身長如玉的男子自裡頭出來,貌若芝蘭,風姿雅正。
本還喧鬨的交談聲徹底止住,四周一片寂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曹瑩兒,她福身道:“見過裴世子。”
經她點破裴鈺清身份,眾人這才恍然,跟著紛紛見禮。
謝晚凝眉梢微抬,有些驚訝。
裴鈺清極少出門赴宴,就連自小在京城長大,且交友甚廣的她都是前段時間才得以見過他一麵。
沒想到隨父外放柳州,回京不到一年的曹瑩兒竟然認識他。
轉念一想,曹瑩兒同裴鈺萱交好,時常來沛國公府玩,見過他好像也很正常。
這麼想著,她便將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