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他對她都沒有生出過半點防備。哪怕在第二日目送如往常般出府時,心底分明生出了幾分慌張。他這樣征戰沙場的名將,其實是很信任自己心血來潮的第六感的,他第一反應是將人留下。可在看著她滿臉期待的說,要去親自采購些成親該用的東西時,阻止的話便再難說出口。兩人這幾日感情融洽,確實像一對即將成婚的愛侶。他不想讓他們因為這樣一樁小事再起爭執,更不願意讓她以為自己不放她出府。最後,他笑著叮囑:“就在城內轉轉,不要離的太遠。”謝晚凝自然無無有不應,笑吟吟朝他揮手道彆。…………一整天,陸子宴都有些心煩意亂。臨近年關,軍中事務確實不少,他壓抑著煩躁忙到了下午,再也按捺不住,揚聲喚了鳴劍入內。“她回來了嗎?”這個‘她’字一入耳,鳴劍便反應了過來,搖頭道:“還未…要不屬下去催催?”“……罷了,”陸子宴擺手,“人回來了立刻通知我。”鳴劍躬身應諾,正準備離去,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聽著慌亂無章。陸子宴禦下極嚴,書房這樣的重地,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絕無可能慌成這樣。他麵色一下沉了下來。沉冷的麵色在來的人話語裡勃然大變,“你說什麼!”“屬下無能,將…將謝姑娘跟丟了,”侍衛跪在地上,凜凜寒冬額上竟全是冷汗,重複一邊方才的話,“姑娘進了一家成衣店,屬下幾個男人不方便跟著入內,隻在外候著,卻許久不見人出來……等屬下們進去尋時,裡頭已經不見人了。”“可是被賊人擄了去?”陸子宴豁然起身,“你們在外等了多久?那家店可圍了?”“並無賊人蹤跡,裡頭也沒有發生過打鬥,成衣店並無後門,那店掌櫃說……”侍衛麵上閃過猶疑,被陸子宴狠狠一喝後,才道:“說是謝姑娘選了一件粗布棉衣,自個兒離開了。”北地冬季嚴寒,每個人都是從頭到腳都裹的嚴嚴實實,又恰逢年關,成衣店裡生意好的很。謝晚凝考慮了幾日,最後還是選擇用這法子離開。在人來人往的成衣店裡,在幾名侍衛眼皮子底下,換上一身最不起眼的衣裳,就這麼走了。這法子簡單,但她有最大的優勢。那就是陸子宴對她不設防,幾個侍衛也對她不設防。他們跟著她出來是采買的,不是帶犯人出來防風,謹防她逃跑的。所以,她就這麼溜之大吉了。陸子宴麵上的神情在一瞬間完全凝滯住,仿佛不能理解什麼叫‘自個兒離開’是個什麼意思。室內陷入短暫的安靜,跪地稟告的侍衛額上的汗終於滴落下來。鳴劍脊背僵硬,心底有些不安,正要說些什麼,就見書桌旁直挺挺站著的男人突然發出一聲低笑。那笑聲低沉,壓抑了無數情緒,叫人聽的不寒而栗。陸子宴似自言自語般輕歎道:“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