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想上船。”
關羽此言一出，還不待劉備說話，一旁的遊客便笑道：
“這位仁兄，咱們在岸上看看得了。
想上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關羽對其問道：
“怎麼，這船不讓上？”
“那倒不是…”
遊人搖頭道：
“想上金玉樓的畫舫，每人最低的消費至少十金。
十金都夠一家人生活一年了，誰願意把錢砸在這上麵？
也唯有那些達官顯貴，富商巨賈願意出這份錢。
像咱們這種尋常人，看看就可以了。
而且現在天色已晚，很快就要掌燈了。
到了晚上，每位上船的客人還要多收一金燈油錢。
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坑冤大頭？
有這些錢，都能找多少姑娘了？
隻為上船聽杜十娘撫琴一曲，實在太過奢侈了。”
張飛甕聲道：
“奢侈又怎地？
俺頗有家資！
不就是登船聽曲嗎？
大哥、二哥，俺老張請了！”
遊人訝異地看著劉關張三兄弟，這黑臉大漢當真有錢嗎？
這得有多少錢，能禁得住這麼打水漂？
金玉樓畫舫在秦淮河上轉了兩圈，才緩緩靠岸。
靠岸之後，會有客人下船，再接納一些想要上船的客人。
金陵城不乏有錢的客人，即便畫舫之上消費不菲，依舊有不少客人登船。
劉關張三兄弟就在此列，引得周圍幾名遊人一陣羨慕。
看來黑臉大漢所言不虛，他們要是有這樣的朋友就好了。
金玉樓的畫舫有三層樓閣，每層都設有雅致的桌椅，供客人們飲酒、用餐。
畫舫的第三層並不對外開放，客人們幾乎將一層、二層的位置占滿了。
外麵的甲板之上，則是表演的地方。
金玉樓的杜大家，就在此處撫琴放歌。
小廝將酒菜上齊之後，對劉備三兄弟問道：
“三位客官，可需要叫幾位姑娘過來，一同探討下詩詞歌賦？”
張飛一擺手，說道：
“不需要，你下去吧。”
“好，如果客人們有需要，隨時喚小人過來。”
此時關羽的目光，完全落在甲板上的杜十娘身上，哪有心思想其他？
張飛看著杜十娘，對關羽道：
“二哥，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美人啊！
果然漂亮，配給俺老張當嫂子！
咱這幾十金花得值了！”
關羽輕聲道：
“某來此，也隻是為了看一眼故人罷了。
她現在是金玉樓大家，備受追捧。
縱然關某有意，她也未必有心啊。”
“二哥，你這說得是什麼話？”
張飛甕聲道：
“你怎麼說也是大乾的壽亭侯，地位高貴。
這姑娘雖然受人追捧，說到底不也隻是一介戲子嗎？
戲子再受歡迎，賺錢再多，說到底還是戲子。
肯定跟大乾公侯沒法相比啊！”
關羽搖了搖頭，說道：
“她位列秦淮八豔之一，跟尋常的戲子不一樣。
大哥，三弟…
你們可知她入秦淮八豔，頂替了誰的位置？”
張飛瞪著眼睛道：
“誰啊？
不論是誰都一樣吧，一個戲子能有甚特殊？”
關羽道：
“他頂替了當年的秦淮八豔之首，柳如是的位置。
而柳如是退出之後，則是嫁給了威王呂布為王妃。”
張飛聽關羽這麼一說，瞪著眼睛不說話了。
張飛跟呂布雖然不對付，可他不得不承認，呂布在大乾的權勢地位，完全不是他們兄弟可以相比的。
大乾的王爵十分稀少，即便都是些有名無實的虛爵，依舊十分高貴。
大哥劉備如果早早投效大乾，或許能被天子封王。
到最後眼看著要輸才歸降，封個仁樂公已經很不錯了。
如果拿呂布來比的話，他們哥仨還真比不上。
這時候劉備開口道：
“雲長，你還關注這些歌姬，甚至連她們的過往都知情…
可見這位杜大家，在你的心中很是重要啊。
雖然在她之前的柳大家嫁給了奉先，可並不是每一人都能如此。
二弟壽亭侯的身份，不會辱沒了她。
你想要納她入府，大哥支持你。”
張飛也說道：
“二哥，俺也支持你！”
劉備和張飛的支持，給了關羽信心。
關羽點頭道：
“大哥，你們說得對。
今日既然來了，某至少應該與她一敘當年情誼。
至於她是否對某有意，又另當彆論。
即便她無意於某，某亦不後悔。”
兄弟幾人說話的時候，杜十娘又唱完了一曲。
她抱著琴，向觀眾們施禮致意。
金玉樓的管事高聲道：
“諸位客官，杜大家的表演馬上就要結束了。
感謝諸位客官對杜大家的支持！
咱們還是按老規矩，最後一曲由諸位公子競價而得！
哪位出價更高，杜大家就會去他麵前，為其撫琴一曲。”
聽到這等規矩，關羽不禁捏緊了拳頭。
這畫舫上的富商巨賈、達官顯貴們，似乎早就知道這規矩，當即便有人出價。
“我出一百金！”
“我出二百金！”
“二百金就想讓杜大家撫琴一曲麼？
我出五百金！”
聽著這些看客們的出價，劉關張三兄弟不由暗暗咋舌。
三兄弟歸降大乾，大乾天子給劉備的賞賜也不過一千金。
關羽、張飛兩人的賞賜還要更少一些，關羽八百金，張飛五百金。
這些錢財拿出去，足以讓一家百姓一輩子衣食無憂，過上富足的生活。
而在這畫舫之上，卻隻是聽杜大家撫琴一曲的代價。
這大乾的商賈，就這般富庶嗎？
劉備突然有些懂了，為什麼岸邊的遊人，會對劉備等人上船感到如此驚訝。
原來這船上和船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
這世上就有那麼一小撮人，擁有著世人難以企及的財富。
尋常百姓終日奔波，辛苦一生賺到的錢，對這些人來說，可能連一餐飯都算不上。
劉備這時候突然有些懷念糜竺了。
倘若糜竺在此，以糜家的財大氣粗，劉備可以儘情叫價。
莫說是五百金，五千金拋出去，劉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惜，這位一直默默支持自己的大商賈，現在貌似已經跟自己分道揚鑣了。
價格叫到五百金以後，叫價的人就少了很多。
關羽深吸一口氣，對劉備道：
“大哥，這或許是我與她重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