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
這秦淮河上的女子，大多喜歡唱些乾詞。
唱樂府詩的，還真不多。
這位杜大家，應該有自己的故事吧？”
乾詩乾詞，是天下百姓對大乾詩詞風格的稱謂。
引領這一潮流之人，正是大乾太子袁耀。
袁耀把唐詩宋詞搬到大乾，再加上大乾富庶的社會環境與秦淮河的風光，瞬間讓這些詩詞風靡天下。
袁耀在詩詞之道的地位，也躋身天下頂級。
楊修對郭嘉解釋道：
“這位杜十娘杜大家，還真是個有故事的人。
她本是呂布部將秦宜祿的妻子，呂布於徐州戰敗，秦宜祿也在戰爭中陣亡。
像她這樣的美人，本該成為戰利品，卻被關羽義釋，幾經輾轉來到金陵。”
“杜氏來到金陵後，主公收留了她，給了她一間安靜的小院居住。
杜氏心中苦悶，經常來秦淮河放歌，以排解憂愁。
他的歌聲，受到很多百姓的喜愛。”
“杜氏也寄情於歌，受邀成為金玉樓的大家，每日為百姓放歌。
對了，‘杜十娘’這個藝名，還是我家主公起的。
主公之才，當真讓人佩服啊。
似乎每一個藝名都彆有深意。”
郭嘉聞言微微頷首說道：
“原來是秦宜祿亡妻，難怪…
我當年也聽說過此事，主公還因未能見杜氏一麵而惋惜。
如今主公已然不在世上，杜氏卻成了秦淮八豔之一，當真是世事無常啊…
對了，既然秦淮八豔有八個才女，多一人，便要有一人被取代。
不知杜氏取代了何人的位置？”
楊修說道：
“杜十娘杜大家，是取代了柳如是柳大家的位置。
柳如是柳大家，已經嫁給威王為側王妃，很少公開露麵了。”
“原來如此…”
呂布此戰攻下徐州，為大乾立下大功。
袁耀嘉表好嶽父的功勞，將他的王爵‘威國王’改為‘威王’，待遇也更上一層樓。
俸祿、賞賜全部加倍。
呂布得知此事後，樂得合不攏嘴，每日都對好女婿袁耀讚不絕口。
自從呂布加入大乾之後，就好似時來運轉了，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好。
郭嘉輕聲道：
“德祖，這樣一說，我倒是對這位杜大家有了些興趣。
我想看看主公未曾見過的絕色女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你可否帶我一探究竟？”
“此事易耳。”
楊修抬手笑道：
“吾這便去尋那金玉樓大掌櫃，斥千金包下他的畫舫！”
楊修乃大乾狀元，又在尚書台做事。
縱然沒有實際的官職，那也是大乾炙手可熱的大人物。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看明白，楊修在尚書台實習結束後，定然會被大乾太子袁耀委以重任。
這樣的大人物，金玉樓的掌櫃可不好得罪。
至於楊修所說的千金，實習官吏當然沒有這麼高的賞賜。
不過區區錢財，也難不倒楊修。
楊彪雖然死了，可弘農楊氏還在。
即便是將許都的楊氏連根拔起，查抄一空，楊氏在天下各地的財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修隻是稍稍整合一番，其富庶就遠勝尋常富商了。
楊修有權有錢，辦起事來就很方便。
不到半個時辰，金玉樓奢華的畫舫便停靠在二人麵前，請二人上上船。
畫舫已經被楊修包下，杜十娘杜大家，也隻為他們二人表演。
郭嘉坐在畫舫大椅上，打量著杜氏。
這女子穿著一身白色長裙，樣貌極美，不遜於天下任何美人。
而且在她身上，還有一種曆經世事、洗淨鉛華的淡雅氣質。
如此絕色婦人，若是當初主公看到了，一定不會放過，會納她為妾吧…
杜十娘聲音清麗，開口道：
“二位公子，想聽什麼歌？
大乾有名的曲目，妾身都唱得。”
郭嘉輕聲說道：
“剛剛那首樂府詩，就很好。”
“那妾身便獻醜了。”
杜十娘輕撫琴弦，開口吟唱。
微風輕拂她額前的秀發，這女子，好似與畫舫和河水融為一體，成為一張美麗的畫卷。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裡人，家中有阿誰？
……
中庭生旅穀，井上生旅葵。
羹飯一時熟，不知飴阿誰…”
杜十娘唱著唱著，郭嘉眼中的淚水便下來了。
聽到曹操故去的消息，郭嘉沒有落淚。
如今大魏覆滅，曹操留在世上的東西都要被人抹去。
曹氏一族，也因此而覆滅…
這些消息，讓郭嘉落淚了。
主公曹操戎馬一生，挾天子以令諸侯，縱橫天下製霸中原。
可到最後，又剩下什麼呢？
生前、死後，都是一場空。
遙想當年，曹操對郭嘉解衣推食，與親人幾乎沒什麼區彆。
如今郭嘉做好了飯，想與曹操吃一頓飯，都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郭嘉本以為自己會先曹操而去，卻不料曹操走在了他郭奉孝的前麵。
現在連曹操一手創立的大魏，都亡了。
天下再無大魏，以後又能有幾人，能記住他郭嘉的主公曹孟德？
司馬懿…
郭嘉心中一痛，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司馬懿。
自己還是小看此人了。
既然司馬懿覆滅了曹家，那司馬家，也滅掉吧。
而能覆滅司馬氏的人，也唯有大乾太子袁耀。
郭嘉敢肯定，這個世上，隻有袁耀能滅掉司馬懿，其他人恐怕沒有這個能耐。
想到這，郭嘉猛然一驚。
袁耀曾經跟自己說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求他，求著加入他麾下。
難道袁耀那個時候，就預料到了今日的結局嗎？
若是如此，袁耀當真有鬼神難測之謀。
郭嘉身為絕頂謀士，也不禁對袁耀產生佩服之心。
琴音漸漸散去，杜十娘一曲唱罷。
郭嘉也從思緒之中恍然回過神來。
他站起身，對杜十娘道：
“杜大家，嘉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杜十娘道：
“公子請講。”
“當年曹司空對杜大家十分向往，若是他想要納杜大家入府，杜大家會答應嗎？”
杜十娘聲音清冷，對郭嘉道：
“吾等女子於亂世，本就飄零如塵埃一般。
落入諸侯之手，還不是要任其予取予求？
這命運，不是我等可以改變的。
唯有在大乾，太子殿下尊重我，才改變了我的命運。”
郭嘉微微欠身，對杜氏施禮道：
“嘉懂了，多謝杜大家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