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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坐在由人、貨物和家禽動物混載的慢速列車上,熱情的與周圍老百姓搭訕、聊天。
任誰都想不到,這個穿著普通,說話慢條斯理,平易近人的,竟然是堂堂省委領導、襄安市委書記。
主要是大家沒往這方麵想,受製於他們信息不發達,根本不知道市委書記是誰。
偶爾經過的列車乘務員,也隻是瞄了幾眼,並沒當成一回事兒。
本來車上管理相對寬鬆,聚眾聊天常有的事兒,沒什麼稀奇。
在咣當聲中,列車停靠一站又一站,隨著上車人少下車人多,車廂裡的乘客越來越少,天也逐漸黑下來。
這期間,厲元朗正好向楊自謙討教楊素素那封信的內容。
誰知,他這麼一問,楊自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厲書記,對不起。”
厲元朗怔怔一愣,好端端的,楊自謙倒的哪門子歉?
“不瞞二位領導,楊素素給厲書記您寫的那封信,是我的建議。”
怪不得,厲元朗恍然大悟。
楊自謙熟悉信訪流程,懂得如何寫能引起領導重視。
有他的傳授,也直接促成厲元朗這次微服私訪。
當然,厲元朗並未批評楊自謙的行為,反倒十分欣賞。
他喜歡傾聽民聲,了解民意。
在與楊自謙的閒談中,厲元朗已經掌握凹壩村的基本情況。
他感興趣的是寫信之人楊素素。
十分迫切想要見一見她。
又經過一個來小時的緩慢行進,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列車徐徐駛入下馬關村。
顧名思義,下馬關村古代時有驛站。
驛卒騎馬途經此地,下馬打尖稍作休息,所以才有了下馬關村名字由來。
和其他村屯一樣,下馬關村隻有乘降所。
由於沒有站台,下車時要十分小心,免得踩空摔倒。
楊自謙率先跳下車,站在門口搭著厲元朗和徐萬東的手,分彆幫助二人安全下來。
站在車外,望著點點燈光,呼吸著好聞的田野氣息,厲元朗心曠神怡。
楊自謙頭前帶路,厲元朗和徐萬東緊隨其後,沿著鄉間小路,往村裡方向走去。
路上,厲元朗發現,在下馬關村下車的旅客很多。
下馬關這個乘降點輻射範圍廣,附近好幾個村子都在這裡下車,近的隻有一兩裡地。
遠的就屬凹壩村,足有十裡地之遙。
好在大家早已習慣,步行兩到三小時就能到家。
沒走多遠,路口停放著幾輛四輪拖拉機。
一問楊自謙才知道,拖拉機是專門送乘客回家的,但每人需要繳納一定數量的車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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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壩村相對較遠,每人票價七元。
即便這點錢,厲元朗發現沒有幾個人乘坐,為的就是能省則省。
“二位領導,這輛拖拉機是來接我的,就是委屈您們坐這玩意了。”
楊自謙引著厲元朗他們,指著不遠處一輛拖拉機介紹。
他打算請厲元朗和徐萬東坐進駕駛室,畢竟可以遮風避寒。
卻被厲元朗拒絕,“我們坐在車廂裡就行。”
楊自謙拗不過,隻好和厲元朗他們一起登上後車廂。
拖拉機啟動時,厲元朗吩咐楊自謙,把所有凹壩村的乘客一起叫上來,順道捎回去。
其實楊自謙也有此意,隻是他擔心人多,不安全,一旦出意外,他擔不起這個責任。
猶豫時,徐萬東指點說:“就按照厲書記要求辦吧,你讓司機開慢一點,安全第一。”
楊自謙心領神會,主動對著人群喊,告知凹壩村的乘客上拖拉機,免費送他們回村。
大家一聽有這樣的好事,全都聚攏過來。
一看是楊自謙,更加高興,紛紛湧上拖拉機後車廂裡。
其中就有那兩名武警便衣。
厲元朗和徐萬東站在車廂最前頭,望著爭先恐後上來的十幾個人,衝他們微笑致意。
等人全都上齊了,楊自謙一拍駕駛室玻璃,拖拉機突突著駛離下馬關村。
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顯得很熱鬨。
下馬關村本就不大,拐了個彎出了村子,直奔凹壩村而來。
這裡全是砂石土路,有些地方坑坑窪窪。
劇烈顛簸中,頭上是爍爍繁星,身邊不時刮來冷風。
厲元朗裹緊衣領,坐在車廂裡的貨物上,和徐萬東、楊自謙小聲說話。
突然,拖拉機一個急刹車,車廂裡眾人慣性的一個晃悠,引來驚叫聲。
怎麼開的車?
楊自謙馬上站起來,抻長脖子望向前方。
厲元朗徐萬東以及眾人,也都紛紛好信看去。
隻見拖拉機前麵,路中間橫著一輛白色麵包車。
有四個人手裡拿著家夥,耀武揚威攔住去路。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胖子,用手中木棒指向拖拉機司機,大聲叫囂,嘴裡全是臟字。
大意是,拖拉機擅自拉客,搶了他們的客人,非要給司機顏色瞧瞧不可。
邊說,邊大步流星走到拖拉機跟前,用木棒敲擊著車窗,發狠道:“彆給老子裝啞巴,趕緊滾下來,要不然老子就砸車了。”
司機滿臉賠笑,下車敬煙,卻被胖子一把打掉在地,惡狠狠威脅,“少整沒用的,拿五百塊錢就放你走。”
見司機周旋,楊自謙一個箭步跳下來,走到胖子麵前,據理力爭質問:“車上全是凹壩村的鄉親,搭我們的順路車有什麼不妥,乾嘛平白無故給你錢。再說了,你是什麼人,有什麼權力這樣做!”
胖子陰森森一笑,“憑什麼?就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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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抬起右手的木棒,就要掄向楊自謙。
“住手!”
這一聲發自於厲元朗的斷喝,他陰沉著臉走過來,借助車燈光久久盯著胖子,吼道:“你是乾什麼的,誰給你的膽子,公然攔路要錢。”
天黑,加之光線原因,胖子根本看不清厲元朗長相,還以為是個多管閒事的,膽子更加囂張,“你管我是誰!告訴你,這裡的拖拉機線路老子承包了,誰搶老子生意,就是跟老子過不去,不交出五百塊錢,你們誰也彆想走出這裡半步。”
徐萬東同樣氣憤填膺,大聲嗬斥道:“你這樣做是犯法的,識相的放我們過去,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胖子一陣冷笑,回頭看向身後幾個人,“哥幾個,竟然有人敢威脅我。”
他的話,立刻引起幾個同夥一片嘲笑聲。
轉過臉來,胖子大言不慚道:“你也不打聽打聽,在下馬關的地盤上,威脅我的下場有多慘。你算老幾,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你活膩了吧。”
隨即對著司機再次發出警告,“馬上掏錢,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快點,交錢。”
“大哥,彆跟他們廢話了,再不交錢,我們課要動手了。”
手下人七嘴八舌,吵得腦瓜子生疼。
而車上那幾個乘客,都是婦女和老人。
哪經曆過這陣勢,全都嚇得渾身篩糠,一動不敢動,隻剩下看熱鬨的份了。
厲元朗無奈搖了搖頭,用手碰了一下徐萬東,示意他給那兩名武警便衣發信號。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武力解決。
徐萬東領悟到厲元朗的意圖,暗中一招手,便與厲元朗退到一邊觀戰。
果不其然,兩名便衣收到信號後,一個直奔胖子,另一個摸向其餘三個同夥。
借助夜色掩護,兩人不約而同的迅速發起攻擊。
胖子還在耀武揚威,哪裡觀察到,橫空衝出一人,飛起一腳,踢掉了他手中木棒。
這一腳穩準狠,胖子頓時感覺右手腕一陣麻酥酥的,繼而疼痛感襲遍全身,不由自主“啊”的一聲慘叫,捂著手腕倒退出好幾米。
他身後三個同夥也好不到哪裡去。
被人突然襲擊,三下五除二,叮當幾腳幾拳,全都給打翻在地。
手中的家夥什散落一地,渾身疼痛難忍。
胖子等人反應過味,才明白自己被偷襲了。
四個人聚在一起,大聲質問兩名便衣。
徐萬東這時插嘴說話,不是對胖子他們說的,而是告訴便衣,“早點結束戰鬥,我們還要趕路。”
一回身,禮讓厲元朗重新登上拖拉機。
得到指令的便衣,心中有數了,相互對視一眼,攥緊拳頭暗自竊喜,終於有機會大顯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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