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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滔同誌。”杜宣澤雙眼微微一眯,打斷道:“查是要查的,不過,主次責任也要分清楚。厲元朗同誌敢於擔責值得肯定,但不能因此不追究。”
“組織上把厲元朗同誌放在這個位置上,高標準嚴要求,這是為厲元朗同誌好,更是對黨、對國家、對人民的負責任態度。”
“視頻泄露在國際上影響極壞,我們不拿出有利措施,是難以堵住各國的口誅筆伐。我的意見是,該怎樣辦就怎樣辦,舍小家保大家,我想,厲元朗同誌會理解組織上一片苦心。”
“對厲元朗同誌的合情處理,也是對他的一種鞭策,是乾部成長的必有經曆。我相信,厲元朗同誌經此一事,定會改過自新,重新振作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馮滔毫不掩飾的說:“宣澤同誌的話有一定道理,但也有些許偏頗。我們培養一名乾部不容易,耗費大量精力,尤其像厲元朗同誌這種年輕的後備乾部。”
“鞭策要有,支持也要有。不能因為一個錯誤,就否定他的成績。我仍然堅持我的意見,對元朗同誌采取口頭上的警告,追責若州宣傳部門的責任。”
眼看,兩位大佬出現明顯分歧,這會兒,於勁峰嘴角微微一動,眼神往邊上瞟了瞟。
立刻有人過來,低身客氣的將厲元朗請出會場。
厲元朗走後,包括錢載進以及鄭元會等人在內,也都紛紛起身離開。
很快,偌大的會場裡,隻剩下於勁峰、杜宣澤、應華和馮滔四人。
關起門來,氣氛瞬間發生變化。
杜宣澤和馮滔針鋒相對,各自闡述不同觀點。
尤其是馮滔,他直截了當的指出,“厲元朗同誌勇敢站出來,敢於承擔責任,從這一點上就難能可貴。”
“我們的乾部,若是都能像他一樣,勇敢麵對,敢於擔責,不惜甘願冒政治風險,何愁我們的大業不繁榮富強,我們的國家立於民族之林、世界之巔!”
杜宣澤冷聲一笑,“馮滔同誌太過理想化了。目前國際形勢對我們極其不利,境外勢力針對我們圍堵遏製,阻礙我們發展。以我們現有實力,尚不足以和對方掰手腕。”
“我們隻有韜光養晦,悶頭發展經濟,全麵落實勁峰同誌在去年年末經濟工作會議上的講話精神,才能紮實有效、穩妥推進整體經濟向好的方向發展。”
“去年一年,我們經濟發展並不好,gdp增速遠遠低於同期。受多重因素影響,今年前三個月,仍然不見起色。”
“尤其是我們的外貿,受全球經濟下行以及貿易保護主義交織影響,充滿許多不確定性和壓力。其中,西方國家聯合遏製是主要因素。”
“在這種背景下,我們不能與其產生正麵衝突,成本太大,損害的是國體,是我們經濟發展的核心。”
“所以我覺得,實在沒必要因為一個副省級乾部,而與西方國家交惡,得不償失。”
馮滔不甘示弱,反詰道:“宣澤同誌這種思想要不得。西方國家一直用有色眼鏡看待我們,無論我們做什麼,他們都會以教師爺的態度,對我們指手畫腳。”
“就拿我們那個老對手來說,他們從來沒把我們當作合作夥伴,始終想著遏製和打壓我們。”
“再說,我們發展自身,什麼時候需要看彆人臉色?假如我們處理厲元朗同誌,他們就會與我們和解了嗎?顯然不會。”
“三生教的事情,不就是他們在背後推波助瀾,試圖擾亂我們社會穩定麼!泄密軍機事件,已然給我們敲響警鐘,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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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們,我們避免對抗,但絕不害怕對抗。”
當馮滔提及軍事泄密事件後,於勁峰原本平靜的表情,輕輕動了一動。
很顯然,這件事觸及到他的神經。
更勝層次的意思反映出來,廉明宇既然能全身而退,比他更輕的厲元朗,怎會受到重罰!
延伸出來,不免讓人聯想到,廉明宇可以推出一個張萬星背鍋,厲元朗怎麼就不可以呢?
與此同時,坐在休息室裡的厲元朗,表麵上看,心靜如水,實際卻是波濤洶湧,忐忑不安。
他知道,會場內肯定是一番唇槍舌戰。
馮滔自不必說,可於勁峰那邊,一個應華足以夠馮滔難對付的了,又加上個杜宣澤,三比一的形勢,馮滔能否巧妙應對?這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深呼幾口氣,閉上雙眼,腦海裡回味著《高山流水》的古箏曲,儘量驅散那些讓他煩躁不安的雜音,全神貫注把自己帶入仙境,使得心境逐漸趨於平靜。
厲元朗發現,他的自我調整能力比以前大有長進,或許是地位提升,亦或年齡又增長一歲的緣故吧。
不知坐了多久,一陣敲門聲響起,一名工作人員進來,對他說道:“厲副書記,首長們還在開會,你的彙報工作現已結束,我們這就安排你離開。”
一聽到是這種結果,厲元朗原本放鬆的心情,驟然提到嗓子眼。
沒有結論,預示著尚有分歧,還沒有分出勝負。
回去的路上,厲元朗閉目養神,心緒一下子亂起來。
他知道,這是他人生又將麵臨的一次嚴重考驗。
比任何一次都重要。
直到這會兒,他終於明白,鄭元會為何出現在會場上了。
鄭是主管副省以上乾部的組織部長,如果不是馮滔在會上據理力爭,恐怕自己會丟掉泯中省委副書記的職位。
至於若州市委書記,更不在話下了。
哪怕他剛坐到這個位子不到一個月,照樣再次變動。
哪有什麼規矩可言,規矩本身就是人製定的,那麼,決定權也就在人的手裡。
在普通人看來,如今的厲元朗是了不起的人物。
可在人家眼中,還不是官和吏的關係。
充其量,自己隻能算是個高級彆的吏了。
不知不覺,到了嶽父家已是晚上九點多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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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個時候,嶽父基本上就寢。
可今晚,陸臨鬆卻沒有睡,他在等厲元朗。
更讓厲元朗驚奇的是,妻子白晴竟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你什麼時候到的?”
“才到了沒多久。”白晴伸手接過厲元朗的公文包和脫下的外套,關心問:“怎麼說的?”
顯然,白晴已經知道厲元朗彙報一事。
厲元朗輕輕搖了搖頭,白晴露出驚訝神色,“他們要處理你?”
“暫無定論,還在商量。”八個大字,就是厲元朗的總結和答案。
白晴點了點頭,略有所思說:“我倒覺得,爭論是件好事。”
“但願吧。”厲元朗長歎道。
“你去看看爸爸,他為了等你,作息時間都改了。”白晴眼色行事,厲元朗心領神會。
翁婿相見,陸臨鬆摘掉花鏡,把手中的線裝書放在一旁,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慢悠悠地說:“你這麼久才回來,說明關於你的處理結果,還處在激烈的討論之中。”
嶽父深謀遠慮,政治智慧絕對一流。
置身事外,卻能預測出結果,厲元朗自歎不如,佩服得五體投地。
而且他深深明白,臨走前嶽父所說他要做的是什麼了。
馮滔在關鍵時刻為他說話,彌足珍貴。
朝中有人好做官,沒人幫他,想必就不會是現有結果。
陸臨鬆接著說:“三生教在你離開時,隻有五千人,短短三個月,在張萬星縱容下,發展到三萬餘人。”
“要不是這麼龐大的數字,哪會有今日的衝擊政府行為發生!軍機泄密事件,廉明宇毫發無損,為什麼泄露視頻一事,就要將你置於死地!這不公平,更是對我的不尊重。”
“老話說,莫欺少年窮,莫嫌老年醜。我陸臨鬆雖說已是古稀之年,不怎麼過問時事,但不過問,不代表我不關心。”
“觸犯到我的利益,我同樣不會忍耐。”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厲元朗明顯發現,嶽父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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