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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時,厲元朗陪同嶽父在小餐廳裡就餐。
四菜一湯,照例以清淡為主。
陸臨鬆端起飯碗,細嚼慢咽。
他仍舊保持好習慣,吃飯時不說話。
厲元朗心情忐忑,瞄眼觀察嶽父一舉一動,連到嘴裡的飯菜是什麼味道都沒品嘗出來。
也就半個小時左右,陸臨鬆吃了一小碗米飯,喝下一口湯,放下筷子,用白毛巾擦了擦嘴,身體朝後靠了靠,問厲元朗:“到達曲鬆市幾點鐘?”
“晚上八點三十一分。”厲元朗對此牢記於心,隨口就能說出來。
“你去把吳秘書叫進來。”
厲元朗心中暗喜,表麵上卻很平靜。
走出房間,招手示意吳秘書,“叫你呢。”
吳秘書送給厲元朗一個特殊眼神,敲門進去。
厲元朗躺在房間床上,思緒萬千。
咚咚一陣敲門聲,王主任欣然而至。
一進門就說:“定了。首長將在曲鬆車站貴賓室休息半個小時,談話時間控製在二十分鐘以內。元朗同誌,謝謝你的幫助。”
這句話是相互的,但厲元朗卻未提及,彼此心照不宣,不言而喻。
“到時候,希望元朗同誌多多美言。”
麵對王主任這番試探性地話,厲元朗微微搖頭,“我就不參與了,有王主任在就行了。”
王主任聞聽,讚許道:“元朗同誌有大局觀,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走出來時,王主任正好遇見吳秘書,兩人走到另一車廂,坐在沙發裡閒聊起來。
“厲元朗審時度勢,我剛才問他參加今晚和曲中省委領導會見的話題,他直接回絕,表示不參與了。”
吳秘書起先沒有反應過味,很快點頭讚同,“首長接見曲中領導,厲書記在場明顯不合適。”
“他若不在體製中,首長女婿較為顯眼。而在體製裡,若州市委書記更為突出。”
“彆看這兩個身份都是同一個人,誰先誰後,意義和影響天差地彆。”
吳秘書看出來的奧妙,正是厲元朗心中所想。
嶽父短暫停留曲鬆市,他要是以若州市委書記身份參與,傳揚出去,那可就不是陸臨鬆會見地方官員那樣簡單了。
很大程度會歸咎於厲元朗和曲中省委私下往來,有拉幫結派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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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後果將非常嚴重,甚至遭到打壓都說不定。
厲元朗的副省級,在普通百姓眼裡,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可在有些人看來,隻是剛剛邁過這道門檻的小學生。
教鞭打幾下,厲元朗就會渾身酸痛,有可能傷筋動骨。
所以,做事要考慮前因後果,要有遠見,有極高的政治判斷力和前瞻性。
不知不覺,專列在晚上半點三十一分準時停靠在曲鬆市火車站一站台。
沒有紅地毯和熱烈歡迎儀式。
隻有零零星星十幾個人站在車門口,迎接陸臨鬆王主任吳秘書等人下車。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中下旬,曲鬆市氣溫偏低。
全都穿上厚衣服,簡單寒暄後,由省委書記陪同陸臨鬆一行,緩步走向車站貴賓休息室。
厲元朗沒有離開車廂半步,待在自己房間擺弄手機,和遙遠的妻子通著話。
白晴這次沒有一同前來,主要考慮不同以往,陸臨鬆除了參加張寒啟的喪事活動,還要將厲元朗介紹一些老同誌認識。
那麼,她在身邊明顯不合時宜。況且,清清和厲玄年齡尚小,帶上他們顯得累贅,索性就留在楚中。
“老公,你不露麵是對的,我為你的決定點讚。”
厲元朗輕鬆笑了笑,“這點敏銳感要是沒有,二十年的從政之路我算是白走了。”
白晴則說:“你能說服爸爸,難能可貴。爸爸很固執,認準的事情不容易改變。我們應該理解爸爸 解爸爸,他考慮的東西比我們深遠。”
“我懂,這次我勸爸爸以進為攻,就是為了更好的前進。曲中省通過王主任主動遞來橄欖枝,我們一定要接住。”
“自身強大,才能得到尊重。爸爸全身而退,本想過著置身世外的普通生活。但他的身份和地位決定,這隻是一種奢望,幾乎不可能達成的幻想。”
“其實,爸爸決心帶我來京城,就是很大進步。他想通了,與其回避問題,莫不如主動出擊,讓彆人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存在。”
“我是他女婿,是他向外界釋放信號,他就是要著力培養我、把我帶入這個圈子,讓彆人注意我、關注我。”
白晴讚同,“讓爸爸改變主意的根源在於,這次烏龍事件,是有人故意針對你的可恥行為。發生這件事後,爸爸很長時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完全是置身於孤僻狀態。”
“後來,爸爸和我談論起你的事情,得知你在若州舉步維艱,處處小心謹慎。即便這樣,仍然有人對你不死心。”
“肖家還有況家子女,明顯對你有意見,已然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這次搞出一個和你長相近似的人興風作浪,難免不是若州有人背後搞鬼。”
“陽謀不用,清一色使用陰謀,背後搞你、敗壞你的名聲。爸爸反其道行之,大張旗鼓的帶你進京,麵見老同誌,就是給各方麵堅決的回應。”
“做事要講分寸,要把握好尺度,不要觸碰底線。爸爸性格好,也要分對誰,分什麼事。觸碰爸爸的底線,一樣要反擊,強勢應對。”
夫妻兩人聊得意興闌珊,厲元朗無意中通過車窗瞥見,嶽父和王主任等人已經走在站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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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幾人握手道彆,隨即登車。
“爸爸回來了。”厲元朗一看時間,會麵基本上按照預定,沒有提前也沒有超出。
“火車要啟動了,回頭我們再聊。”
專列和其他列車一樣,運行時間都是事先規劃好的。
不同在於,離開曲鬆市,列車不再停車,直達目的地。
因此,這一條線上的所有列車,都要給專列讓行待避,以便保證專列的準時準點。
等到列車緩緩駛出曲鬆站,厲元朗起身去敲王主任房間的門。
一進來,王主任便說:“氣氛很好,曲中省委田力方書記非常熱情,利用短暫的二十分鐘,向首長彙報曲中省的情況,並邀請首長,在方便的時候蒞臨曲中,首長表示會予以考慮。”
陸臨鬆退下的幾年,除了回一趟老家外,隻去過東河省。絕大多數情況下,嶽父這一類人在退下後,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中,全都過著深居簡出的低調生活。
但是不露麵不代表他們不出去,隻是新聞媒體刻意回避,很少報道相關消息罷了。
王主任興奮之情在於,陸臨鬆沒有拒絕曲中省的邀請,這就給出足夠的操作空間。
想必在不久的將來,陸臨鬆曲中之行或許就能實現。
列車行駛一夜,於次日上午九點十分準時停靠京城城郊的一處車站。
之所以沒有選擇京城車站,主要考慮京城站客流量多。若是提前警戒,會影響到不少旅客的出行計劃。
而且人多眼雜,勢必增加警戒方麵的難度。
而這處名不見經傳的小站,本來客流量就小,容易提高警戒安全。
厲元朗陪同嶽父走出車廂,快速鑽進早就停在站台上的中巴車,駛出車站,在引導車引導下,直奔京城西山的陸臨鬆住處。
一路上可以看到,漫山紅葉。
工作人員早就等在彆墅前,列隊歡迎首長到來。
車子停穩後,陸臨鬆下車,向大家招了招手,隨即走進彆墅裡。
厲元朗對這裡再熟悉不過,自顧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即便陸臨鬆不住在這裡,平時也有專人打掃。
房間裡一塵不染,乾淨整潔。
厲元朗先給妻子打去平安電話,然後聯係程勇,聽取他關於若州市工作情況的彙報。
彆的沒什麼,倒是程勇隨口一說的一件事,引起厲元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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